府上何时多了一个杨姑娘?林思絮奇怪,心中惴惴不安。而此时温梁从床上直起身子,很郑重的样子。一抹粉红色的身影盈盈步入,林思絮瞪大眼睛:杨芙蓉!
可杨芙蓉对面前的人好似不认识般,柔情似水的目光直接落在温梁身上,软声说:“你刚醒,来喝点热汤吧。”
温梁点点头,微笑说:“你放着吧。”
杨芙蓉脸色僵了僵,坚持嘴边的笑意端着汤坐在床沿上:“看着你喝下,我才放心。”
见着此番场景,林思絮内心不悦,又恨她欺骗,伸手想抢。温梁快一步看穿瞪她一眼,然后接过杨芙蓉手上的汤一饮而尽。杨芙蓉挑出腰上的帕子,勾着兰花指给温梁拭嘴。温梁抚下她的手,和气说:“杨姑娘今日也累了,方才我已命人安排厢房,你早点休息。”
杨芙蓉面带羞涩地垂下头,起身告别,擦身而过之时冰凉的目光同林思絮触了触。屋中又仅留下林思絮跟温梁大眼瞪小眼,稍刻他背身而卧,没有再理会的意思。林思絮也不要理他了,紧追杨芙蓉离去的方向,质问道:“你给我的明明就是草参,你为什么骗我?”
似乎早有预料,杨芙蓉不慌不忙转过头退开两步,无谓道:“草参?我没有骗你,是别人骗我。他们送给我的时候都说这个是野山参,那个也是野山参。我出生贫贱,没见过大事物,自然认不出有什么区别。”
听到她这般言词,林思絮气得咬牙切齿:“你骗人!你明明就认识野山参,否则怎么会跑来邀功!”
杨芙蓉的脸色白了白,不自然地挑挑眉:“纵然如此……可是我当初答应你的是:把人参给你。草参也是人参的一种啊!后来我担心给你的那株效果不好,所以多方打听才找到这儿,我是为了你才送药,我是在帮你。”
被骗过一次,林思絮如何也不信她这副和善欺人的脸了,她摆明着是诓她!真是越想越气人,林思絮把她往大院外推,愤怒地叫喧:“你现在就离开,不准呆在这儿!”
“别碰我!”她生气拽开她的手,一边心疼地抚平被捏皱的袖口,一边抬着尖尖的下巴讥笑:“我如今是自由身,想在哪儿就在哪儿,少将军刚才已经答应收留我了。药是我亲自送来的,纵然他再冷血冷情,也不会弃恩人于不顾。现在就连他都尊我三分,你又有什么资格赶我走?我困了,我要去休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聊!”
说罢,捏着柳腰转向客院。
林思絮沿路抓了几个侍女问温梁是否已经真的让杨芙蓉住进府来,她们都点点头。回到卧房,她木然坐着,托着腮长叹一口气。侍女们在后室加满浴汤,催着沐浴更衣。她有气无力地拖着身子过去,泡在暖汤中,一日的劳累疲惫随着腾滚滚的热气散去,也暂时忘了跟杨芙蓉的不愉快。
末了,林思絮舒服地伸伸懒腰,爬上榻子。床上的人却一脚把她踹了出来。林思絮冲他叫:“你干嘛!”
他皱着眉说:“我身上带伤,你睡那一边去。”
林思絮转转头,两眼在床榻上扫了扫:“哪边啊?”
他指指房帘外:“就是外面软榻上!”
林思絮听后大怒,腹中怨气凶猛上窜,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什么?温梁,我们成亲才一天,你让我睡外面?你今天把我丢在大街上,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昏迷不醒,我四面八方地为你找药,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还让我睡在外面!”话毕,她直径挤上榻子,直挺挺躺在里边,“我非要睡在这儿!”
温梁鼻子哼气死恨瞪一眼:“你还有脸说,要是等你送药,我早就毒发身亡了!”说罢,他背去身靠沿躺着。林思絮偷偷转头,看着他安静灰暗的黑影,说不出的感受,心口上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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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之日,林思絮一个人带着一马车的大礼小礼,把家里的客堂堆得满满。
温梁受伤中毒,除了府上之人,没有别人知道。这十五日又是陛下给他的婚假,他也不必上朝,只是的伤口还在愈合中,脸色不佳,所以不能见外人。林世成和林夫人不见温梁前来,满是愁容。林思絮安慰说,是温梁受寒了,吹不得风。他们将信将疑没有多问,让厨房做了几道林思絮最爱吃的菜。
回温府的时候两老一送再送,几乎就快送到温府门前才依依离去。林思絮心里酸酸的,想到家里那对男女更不是滋味,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看见杨芙蓉端着汤盅春风满面往书房去了。
下了马车,她看见门口有个人被侍卫拦着,那人突然“阿絮阿絮”朝她叫。她奇怪,过去道:“你是谁?”
那人撩起散在额前的长发,露出那块红色胎记,笑眯眯道:“我是垣爷啊,你不认得我了?”
林思絮吃惊地在他脸上来回打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在无意间摸上自己的下巴时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道:“你的胡子!”又在他身边转了一圈,他的伤似乎也已经好了。他“嘿嘿”笑,一边抓着脑袋,小声凑过来:“我今天找你……是想……想借点银子花花。”
林思絮自是爽快答应:“这有何难,垣大哥救过我的性命,大恩无以回报,给你银子买酒喝,也是理所应当!”于是让侍女取出两锭给他,他却使劲盯着她的脸,问:“我看你红着眼睛,是谁为难你了?你夫君惹你生气了?他生病了还惹你生气啊?”
说到这个,林思絮抱怨说:“他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最近都不理我。”
垣大哥叹了口气,目光扫向镶着“温府”金字的门匾,捏着光溜溜的下巴思考说:“像这种大户人家,他们喜欢的女子应该都是文文弱弱,满腹才情吧。”
听到这一句,林思絮茅塞顿开。温梁喜欢陈清婉,不就是陈清婉温柔娴淑、提笔书画吗?他对杨芙蓉好,不正是杨芙蓉知情懂趣,故作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