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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每月的这一天,“小荣煤窑”都特别热闹,是宁徙给窑工们发工钱的日子。宁徙查看账本喊着窑工们的名字,老憨就挨个儿发钱。忙碌一月的窑工们排队领工钱,一双双开裂的发黑的手拎得一串串铜钱,都喜滋滋地,邀约着进县城或是去路孔寨购物喝茶吃酒。少数本地窑工则是要拿钱回家去养老婆娃儿。窑工们都感恩老板从不亏待拖欠他们的工钱。也有窑工拿了工钱就去路孔寨的“十八梯”逛窑子、进赌场,常常是揣钱而去空手而归,就有窑工欠下不少赌债。宁徙心疼又恨怨,呵斥、劝导他们,还唱歌感化他们:

一见啦冤家呀,心呀也甘啦。

有句哟话儿呀,为妻不好言,妹儿子弄啦。

嫩咚咚啦,嗨哟嗨嗨哟,老赌钱输掉啷个办啦……

这是麻布神歌里的“劝赌歌”,她歌喉不好,却唱得情真意切,还真使有的窑工收了赌心。这会儿,她又对了一个赌心不死的窑工这么唱。

穿民服的宁德功也在人群里转悠,颇有兴趣地听,他在这里当过知县,听得懂这歌,点头称赞:“好,这歌子好!”向身边的窑工打问。两个穿民服的侍卫跟在他身边。桃子看见,走了过来,问:

“老先生是来找你儿子的吧,你说,他叫啥子名字,我都认得。”

宁德功笑:“我是路过的,顺便看看。”

桃子笑圆了脸:“这样子啊。”心想,他跟有随从,肯定是个大买主,前次就来了个跟有随从的大买主,热情说,“我就是这窑上的,叫桃子,我领您老四处看看,不清楚的尽管问。”带了宁德功寻看煤窑,一一介绍。两个侍卫紧随。看着开采出来的山一般的煤炭,宁德功赞叹:“不错,不想这里竟埋藏有这么多黑金。”看蜿蜒的石板山路,“这路是你们修的?”桃子点头:“是我家夫人带领大家修的,这条路通山下的濑溪河,河边还有我们修的水码头,挖出的煤炭从那里用船运往县城。”宁德功罩目顺石板山路下望,看见了山下的濑溪河:“嗯,是条发财路。呃,桃子,听说你们跟官兵大闹了一场?”桃子说:“不是我们跟官兵大闹了一场,是那狗官太坏,都是他一手挑起来的!”说了窑工对抗官兵之事。宁德功问:“哪个狗官?”

发完工钱的宁徙走来:“还有哪个,都晓得的,那个川东道台宣贵昌,他头顶上生疮脚底下流脓,坏透了。”

宁德功早就注意宁徙了:“你是老板娘?”

桃子说:“她是我们的老板。”

宁德功笑:“女老板啊,不错,老板亲自发工钱,还给赌钱的窑工唱劝赌歌。”

桃子说:“我家夫人每次都是亲自发工钱,对确实困难的窑工还多发工钱,尤其关照移民窑工。”对宁徙低声说,“这位老先生说是来看看,肯定是个大买主。”

宁德功赞道:“好,你这样的老板少见。”顺石板山路下行。

宁徙和桃子跟了走。

宁德功笑问:“女老板,你说说,咋个关照移民窑工的?”

桃子抢话说:“我家夫人就是移民,她最晓得移民的苦衷,移民们远离家乡,难事情多。她除了按时给他们发工钱外,还帮他们找婆娘安家,巴望他们早添人丁,她还给生病的窑工把脉看病,时常提醒他们要勤劳致富,要存钱发家。”

宁德功点头:“好,好!”看腼然笑着的宁徙,她真像柳春。她要是自己的女儿就好。唉,女儿生下不久他就离开了她母女俩,也不知现今她们在哪里。

“宁徙,宁徙!”乔甲长喘吁吁赶来,“我跟你说,来了个大官……”看见宁德功,赶紧拱手,“啊,大人,您来这里了!”

宁徙,她叫宁徙!宁德功耳边嗡响,听不见乔甲长的话,盯了宁徙,嘴唇翕动:“你,叫宁徙?”

宁徙点头:“是,我姓宁名徙,迁徙的‘徙’。”听乔甲长称呼老者为大人,不知这大人的到来是福是祸。

宁德功心血上涌:“你是从闽西过来的吧?”

“是从闽西来的。”

“你妈妈是不是叫柳春?”

“是,您老认识她?”

宁德功眼涌浊泪:“宁徙,我的女儿!我是宁德功,是你的爸爸!”

宁徙一震,满心酸楚,是说呢,他一直在看自己。她不敢相信会是真的,想起那算命先生“世事无常,人生苦短,说在不在,说来就来”的话。爸爸,这么多年了,您渺无音讯,您真的说来就来了!宁德功浑身抖动:“你的名字就是为父为你取的。当年,我对你母亲柳春说,这孩子注定要远徙,就取名宁徙吧。你母亲说,女儿小小年纪就要饱受迁徙之苦……”宁徙相信是真的了,母亲对她说过这话,还对她说,你爸爸说,不怕苦吃苦一阵子,怕吃苦吃苦一辈子。宁德功说:“你母亲认可了你这名字,她说,就指望全家早日团聚,再苦,我和女儿都承受。”母亲是这样说的。想到病故途中的母亲,想到孤苦无援的自己,宁徙积压心底的情感的波涛迸发,扑到宁德功怀里:“爸爸,爸爸!女儿找您找得好苦好苦,爸爸,您咋才来……”泣不成声。

乔甲长和桃子都震惊呆了。桃子喜极而泣,乔甲长乐得打转。桃子拉了乔甲长走:“乔甲长,让他们父女说说话。”乔甲长跟了桃子走:“我们甲的好事情多,一个接一个。桃子,我就是来告诉你们宁大人到来的喜讯的,呃,我还有事,你给宁徙说,我改日再来。”匆匆走,他要去向县老爷报告这喜讯。

两个侍卫也感动,放慢脚步,远远地跟随。

宁德功抚摸怀中的女儿,老泪横流:“女儿,真是苦了你和你妈了,都怪爸爸来晚了!”他来故地重访,不想竟好事成双。他万不想昨天意外地见到了赵秀祺,今日又寻到了女儿,“女儿,走,快领我去见你妈!”迫不及待要见到柳春。宁徙没有动步,伤心说:“我们来川那年,路过湖南常德府的一片山林路,妈妈因劳累过度晕倒去世了,我和夫君只好就地掩埋了她。”这么多年了,宁德功想过,体质孱弱的柳春也许已不在人世了,却还是抱有希望,现在希望破灭了:“啊,柳春,我的苦命的爱妻!”泪雨滂沱,“女儿,你妈她是在天有灵啊,我这次来,在常德的山林路边打盹,你妈就托了梦给我,她两眼是泪,她是在埋怨我啊,为父对不起你和你妈……”酸心断肠述说,说了他和柳春的好多事情,说了他这些年的经历和遭遇。宁徙听着父亲的述说,感慨万千,不想爸爸、妈妈也历经了这么多的人间磨难。宁德功拭泪道:“罢罢罢,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吧,为父找到了你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爸爸,我们去家吧。”宁徙扶了父亲走。一路上,宁德功问了常维翰和他期盼的外孙儿女的事情,宁徙一一述说,宁德功大悲大憾。

父女二人来到“常家土楼”,宁德功看了连声赞叹。宁徙说,这土楼是不断完善的,来之不易。被当地人讥笑过,被官府勒索过,遭土匪抢劫过,还差点儿被那场山火焚毁。

宁徙领了父亲屋前屋后看,之后,父女俩去了佛堂柳春的画像和牌位前焚香祭奠。佛堂里还摆有常氏和宁氏祖宗的画像和牌位,宁德功都一一焚香祭奠。还有他的画像和牌位。“爸爸,其实我一直认定您还在人世的。”宁徙说。他颔首,看自己的画像和牌位,老泪盈眶:“是你妈找画匠给我画的,就是我跟你妈成亲后的第二天。你妈说,我要远去四川,留下画像可以时常看看。”宁徙双目噙泪:“这些祖宗画像和牌位在途中丢失过,是维翰又找回来的。”倍思夫君。宁德功鼻头发酸,难得女儿、女婿的这片孝心:“女儿,你和维翰做得对,祖宗是不能忘记的。”

宁徙叫来老憨取下了父亲的画像珍存,移开了牌位:“爸爸,您老百年后我会放来这里的。”宁德功呵呵笑,拍宁徙肩头:“我的乖乖女!”

父女二人又去到堂屋,屋里的楹联吸引着宁德功,他边看边念:“‘道德祛除千般恶,忠厚自得万年金,勇善人家。’好,好!女儿,是你写的?”宁徙点头:“是我写的。”宁德功热流荡心,为有这样的好女儿欣慰、高兴。

次日的晚餐盛大,堂屋里火烛通明,大圆桌围坐了全家老少。

宁德功坐上座,宁徙挨父亲坐右位。从重庆赶来的常光圣挨外公坐左位,身边是他夫人李小雅和他们的三个儿子。常光莲挨宁徙坐,身边是她的儿子。桃子张罗上菜、斟酒。儿孙辈们都向宁德功敬酒,幼小的重外孙儿女也在父母的逗引下向他敬酒。海量的宁德功一杯杯喝酒,笑得合不拢嘴,心里遗憾,要是柳春和在贵阳应差的光儒一家也在就好,他没说心里这遗憾,尽拣高兴的事说。夸宁徙持家有方,夸外孙儿女出息,夸重外孙儿女乖。

晚辈们都祝福他老人家长寿。

这餐团圆饭吃得宁德功神采奕奕。桃子为他斟酒:“老爷,这可是四世同堂的团圆饭呢。”宁德功呵呵笑,笑里有苦涩,自己就缺个传后的儿子。又想,女儿宁徙不比男儿差,是我宁氏的最优秀的后人。

老憨来报:“禀老太爷,川东道道台宣贵昌求见。”宁徙看父亲,目喷怒火。宁德功没有了笑,欲说不见又没有。宣贵昌毕竟是朝廷的从三品命官,在朝中又有人撑腰,还是得见。自己这次下来巡查还没有与他见面,一向公私分明的他忍了这口气:“他现在哪里?”老憨说:“在书房里。”宁德功说:“让他候着。”

宣贵昌独自在书房里踯躅,心里七上八下,额头惊汗如同烛火的蜡油流淌。得知军机大臣宁德功来荣昌县视察的消息后,他立即马不停蹄赶来。荣昌县知县对他说,宁大人轻装简从去了路孔寨。还说,乔甲长来报,宁徙是宁大人的女儿。他惊恐万分。他听说过铁面无私的宁德功大人,担心自己的官位不保,赶紧派心腹八百里加急去打点高升到京城任军机大臣的老丈人赵宗,求取保护。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不知宁大人是否会见他。宁徙肯定把他对她家做的恶事都对宁大人说了,自己将作何解释?他六神无主,苦思解脱之法。想起父亲的话,越狠之人才越得高升。事情已经如此,哼,无毒不丈夫。他宁德功女婿常维翰的把柄在自己手里,他要是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终于听见脚步声,老憨领了宁德功进门来。他赶紧跪拜:

“下官宣贵昌拜见宁大人!”

“起来吧。”宁德功说,坐到椅子上。

老憨上了茶水,恨盯宣贵昌,各自出门,带过屋门。

宁德功喝茶:“宣贵昌,你坐。”

宣贵昌战战兢兢坐下,掏手帕拭汗:“下官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宁德功说:“这不怪你,我直接来了荣昌县。”鹰隼般的眼睛蜇他一下。

宣贵昌冷汗直冒。

宁德功松了面皮:“奉圣上之命,我来过问一下‘小荣煤窑’闹事之事。”

宣贵昌强笑:“这事啊,已经平息了。”

“那你还上折子?”

“圣上最担心聚众闹之事,在下不敢不报。”

“乾隆盛世是不允许聚众闹事的,不过呢,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国家大了这事也在所难免,关键是聚众闹事的起因。”

“这……”

“你有苦衷?”

宣贵昌硬着头皮说:“是下官对下属管束不严,才致使出了这事,下官已经严办了那个贪赃枉法的下属。”

宁德功矜持道:“这么说,是你们官府惹的事了。”

宣贵昌只好应承:“是的,责任全在下官。”

宁德功道:“口说无凭,你把这事的前因后果书面写出,签名盖章,附上所有相关材料呈报于我。”

“下官遵命。”宣贵昌应道,心想,有得缓冲时间了,我且慢慢地写,他若追问,我就说有些事还得查实,他这人最看重真凭实据。想着如何写,还是担心难过此关。欲将他女婿常维翰改名勇怀远,是逃跑要犯的事说出来压他,又没敢,常维翰是功勋卓着的将军,是先皇的侄女婿,他夫人泓玉是还健在的义亲王的掌上明珠。且走一步算一步,哼,做事就是得狠,大不了来他个鱼死网破。

“你去办吧。”宁德功挥手。

“下官告退。”宣贵昌躬身退出屋外。

宁德功怒气难消:“个混账东西!”他已从女儿那里知道了宣贵昌的所作所为,气得七窍生烟。也了解了煤窑闹事的前因后果,庆幸只伤了几个窑工没有死人。谋思如何人赃俱获地查处宣贵昌,这家伙实在太坏。使他恶恨的是,他不仅抛弃了被他诱骗的李慧贤,还多次欺辱宁徙想霸占宁徙。他也知道,宣贵昌是自己同僚赵宗的女婿,赵宗那个贪官定要护他,赵宗在朝廷还有后台萧太傅。妈的,一群无德无能的狐朋狗党,败坏我大清国的蛀虫。心里窝火,怒容满面。

女儿宁徙端了茶具进来:“爸爸,值不得跟这畜生怄气,女儿来给您泡闽西的功夫茶。”父亲与宣贵昌的对话她在门外已经听到,担心年高的父亲动怒伤身。宣贵昌是赵宗的女婿,赵宗在朝廷有后台萧太傅之事,父亲已对她说了,她明白,要收拾这个坏蛋还得费些周折。她高兴的是终于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父亲。

看到女儿,宁德功怒气顿消,笑道:“女儿,你会泡闽西的功夫茶,好呀,为父好久没喝家乡的功夫茶了。”

宁徙说:“是妈妈教我的。”

老憨端了个热炭火炉进来:“炉子来啰。”

宁德功看喷吐火焰的炭炉,拍大腿说:“对的,做功夫茶就是得用这热炭火炉,以免生火时有生炉子的气味。泡茶的水就得用这种火炉来煮,炭要用松木炭或是杂木炭。”

老憨嘿嘿笑:“老太爷内行。”各自出门去。

宁徙说:“爸爸,人家就是这么做的。”取出茶叶盒里的茶叶放进一个紫砂陶壶里,加水,放到炭炉上,“妈妈说,闽西的功夫茶考究,茶壶和茶杯都要用上釉的紫砂陶,砂锅也可以。茶叶和水有讲究。品茶呢,求的是香、清、甘、活,以活为上。水要用活水,山泉水最好,井水也可以。茶叶要正宗的。烧水得用文火,煮沸就好,久沸则不活。”

“对对对,你妈说得在行。”

宁德功拈须笑,想起当年柳春为他做功夫茶的事来。那是个月朗星稀之夜,时任康熙皇帝贴身卫士的他潜入后宫与柳春幽会,是在她住的小屋里。柳春害羞,显得局促,就摆开棋盘与他下象棋,竟杀得难解难分,留下一局残棋。柳春笑说,不下了,我给你做闽西的功夫茶。生炭炉烧水泡茶,边沏茶边说,沏茶讲究低筛快筛,每杯不能一次筛满,要轮翻同量地筛,两个杯子里的茶水就色味均匀。烛火映照着她那双沏茶的手,如同一对展翅的飞燕。“飞燕”飞到他跟前来了,“簌簌”的响声中,一股浓香扑鼻。他顺她那舞动的双手上看,一双水杏般的眼睛笑盯着他。他心弦发颤,喷吐粗气,捏了她那手亲吻,将她搂抱到怀里……

“爸爸,可以了。”宁徙说。拎起紫砂陶壶,朝杯小如核桃的两个茶杯里筛茶,点水不漏,“喝‘功夫茶’要先嗅其香,再噬其味。虽量少却情义深重,比龙湖的湖水深,比后山的山石重。这是女儿孝敬爸爸的一片心。”将一个盛满茶水的小茶杯递给父亲。

宁德功开怀笑,嗅茶,喝茶:“嗯,够味儿!”

宁徙喝茶:“妈妈说,闽西人喝的茶叶种类多,泡茶方法各不一样。闽西的上杭青茶就得在水沸时立马冲沏,半发酵的铁观音和乌龙茶则要快冲快筛,慢了,就会过熟而有涩味儿。”

“嗯,是这样的,你泡这茶是青茶。”

“爸爸很会品茶。”

“女儿,你妈可是泡功夫茶的高手,喝了她泡的茶呀,嗨,三天三夜还嘴里飘香。”

“爸爸,您就只夸妈妈,女儿这茶呢?”

“不错,我女儿泡的茶也好。”

宁徙撒娇:“我晓得,没得妈妈泡的茶好。”

宁德功呵呵笑:“差不多,差不多。”

宁徙撅嘴。

宁德功就伸出大拇指:“比你妈泡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哈哈!”

宁徙吃吃笑,笑出了眼泪。自幼没能与父亲在一起的她仿佛回到童年,她要在父亲的身边尽情撒欢,享受父爱:“爸爸,我晓得,您心里还是喜欢妈妈泡的茶,不过是在诓哄女儿。”

宁德功见女儿流泪,百感交集,可苦了这孩子了,抚女儿的头:“女儿,你和你妈泡的茶都好,你俩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想到什么,“啊,你妈还会下象棋,棋道可是老辣。嗨,我跟你妈还有局残棋没有下完。”津津乐道说那残棋。

宁徙笑:“妈妈教过我下象棋的,可我更喜欢跟老郎中学医道,象棋一直没有学好。”说了治疗老憨的疟疾病和亲家母的癔症等事情。

宁德功呵哈笑:“好,棋道乃纸上谈兵,我女儿的医道是治病救人呢!”

宁徙得意,为父亲筛茶,父女俩的话匣子关不上。

宁德功感叹:“真不想你是赵庚弟,不,是常光儒的生母。呃,那个赵书林是他的养父,你们两家相处如何?”

“我跟书林相处得很好。”

“他姑妈赵秀祺也不错。”

宁徙摇头:“她呀,脾气古怪得怕人。就是因为她,我们两家曾一度是死对头。唉,可怜她那侄孙女儿赵燕死得好惨。”说了前因后果,“后来,是因为光儒这我们两家的连根苗,关系才好了些。说实话,我最讨厌赵秀祺。”

宁德功听了,唉唉发叹,很感遗憾。心想,独身至今的赵秀祺性情孤僻也是情有可原的。柳春已经过世,他那决心下了,得给一直等他的她以回报,娶她过门。他本想对女儿说这事的,不想女儿却这样看她:“女儿,为父……”欲言又止。宁徙笑:“爸爸,对女儿您还有啥话不可以讲,咋吞吞吐吐的?”宁德功盯女儿,她跟自己一样地心直口快:“行,为父就对你说。爸爸呢,也老了,得有个归宿了。”宁徙说:“爸爸想告老还乡了,好呀!就来我们这里,女儿给您养老送终。”宁德功感动:“爸爸是很想跟你们在一起的,可又皇命在身。”试探道,“女儿,爸爸是想给你娶个后妈。”宁徙感到突然,理解说:“应该,应该的。妈妈早已过世,爸爸是得有个人陪在身边了,妈妈的在天之灵是会赞同的。爸爸,你是看上哪个了吧?”

“这,是,是看上个人。”

“是谁?女儿为您张罗。”

“就是,就是你最讨厌的赵秀祺。”

宁徙吃惊:“她?爸爸,她这人不行,绝对不行,您跟她在一起会受气的!”

宁德功长叹,就将他与赵秀祺的事详细说了。

宁徙听了,双目晶莹:“这样子啊!不想爸爸和她还有这等经历。女儿明白了……”依到父亲怀里落泪。人间这情这爱啊,拿命去换用苦去得,咳,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自己与书林的情和爱又会是啥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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