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到了马德里,迷路过,病倒过,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岳洛倒并不觉得这五年过得憋屈,只是觉得过得很奇妙,至今难以想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的留学签证可以在一天之内就办下来,而来时那架飞机明明坐得满满当当的,怎么就会空出一个头等舱的位置呢?这世界上可是从来都不缺有钱人的..
岳洛躺在床上,又睁开眼,逼迫自己不去想那段糟糕的回忆,在书架上放着那个费尔南多拿来的星空灯,他说是废了一番功夫去找这个灯的,岳洛忽然想,假如他知道这样的灯在大天朝TB上随便找找一大堆,九块九毛九江浙沪包邮..他会不会有很好笑的表情..
想着走下来床,打开星空灯,瞬间原本单调的房间布满了星辰,在白色的顶上柔和地发光,岳洛闭上眼睛,想起了西班牙一首经典歌曲——starry?night。那首浪漫风格与静谧的歌词,在整片星空中荡漾开..
在这样的夜空中她睡得格外安稳。
造早晨八点,岳洛竟然就这样醒了!可能是因为昨天睡得太好的缘故,醒来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累,也就没有了睡意,穿着萌萌的狮子睡衣出了房间,玛利亚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岳洛坐到她的身边:“早上好~奶奶~”
“小岳洛今天真早~你可是个小懒猫,今天竟然不爱睡觉啦!”玛利亚奶奶像在打量外星生物一样观察岳洛。
岳洛刚想要说昨天晚上睡得还不错,却看到玛利亚奶奶带起了老花镜,仔细打量岳洛:“小岳洛啊,你这么早醒来是想要帮费尔南多一起装修屋子吗?”
“才没有~奶奶~我是自然醒的!”
“哦?真的吗?你都不好奇他现在在干什么吗?”
“一点都不!他还能干什么呀!”
而此时费尔南多正在指挥着众位工匠们修理后花园,赫苏斯找搬运公司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搬来了无数青花瓷,石柱,以及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建筑材料,简直就是一种要盖1:1的卢浮宫的架势,费尔南多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晃着长腿,赫苏斯正在使唤工匠们组合建材..
费尔南多走进客厅,看到洗漱完毕却还穿着睡衣的岳洛和玛利亚奶奶坐在一起,她那一身狮子装可把费少萌死啊!冲过去就拉着狮子装的尾巴,“岳洛!你长尾巴啦~”
“你才长尾巴了!放开我的尾巴!”
“..”费尔南多实在是没有搞清楚她这到底是承认了自己长尾巴了还是觉得要死不承认..
“真的不要和我们一起改造房子吗?”费尔南多真诚地看着岳洛。
“喂,我说你,你一富二代装什么艺术家建筑师啊..”
“唉,你真让人伤心。”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岳洛看到费尔南多有点黯然,连忙解释。
“咦?你这么在意我的感受吗?”
“没有!”
“好..那就没有好啦~”
“你到底准备把房子改成什么样子啊?”
“嗯..好久以前我拿到了一副房屋的设计图,我就准备按照那个来改造房子啊!”
“你能拿到什么设计图啊!”
“喂!那个尖顶塔是我设计的!”
“哦..然后?”
“你说过它漂亮!”
“啊是吗我不记得了。”
费尔南多瞬间哀怨了。
岳洛穿着狮子装晃悠到房间里,拿出压箱底的国内某某言情小说,叫什么《霸道总裁XXX》,还是自己在一家华人书店里买到的,越看越停不下来,一晃就是到了中午。
岳洛合上书本,伸伸懒腰,想:这些小说里的男主都有共同的特点——长相帅气,家世出众,对喜欢的女人好,从来不听信贱人的话,智商情商高得令人发指。
唉。现实里哪有霸道总裁啊!
“唉..霸道总裁全死光了。”
“这里有哦~”费尔南多忽然窜出来。
“要死了费尔南多你躲在我房间门口干嘛?你不是在捣鼓房子吗?你..”
“你不是在找霸道总裁吗?”
“我没找。”
“那你喜欢霸道总裁吗?”
“谁不喜欢?”
“我就是啊!你看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到了南部吸引北部的美女,到了北部那里彪悍的女人都见了我像只猫一样温顺!”
“..”自恋的最高境界。
“躲门口干嘛?”岳洛生硬地问他,只是不想去想他刚才说的话。
“后花园修整好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哦..”
结果岳洛震惊了..这里的植物,简直..看过电影《剪刀手爱德华》的人都知道那里的植物的样子,像是古巴比伦传说中的空中花园。却看到墙壁被粉刷一新,上面空无一物。
“你留着那墙壁干嘛?这么白花花一篇你记账用?”
“小岳洛~有兴趣画画吗?”费尔南多指指一边的颜料盒子。
“嗯,这么大一片墙壁不画也可惜。”
“想好画什么了吗?”
“没有。”
“星空吧。”
“啊?”
“岳洛,我猜你想画星空。”费尔南多认真地看着岳洛。
他很高,站在那里比岳洛高很多,眉眼分明,鼻梁高挺,眼睛好像是深入多少年的沉淀与星空的悠远嬗变,薄唇无论在晴天还是雨天,都会有好看的弧度。
岳洛一时间被他认真的样子断了脑袋里的一根弦。只怔怔地说:“好。”
将深蓝调成浅蓝,将晦暗和星星点点织造成墙上的美梦。
可是,画笔伸到眼前再也够不到上面。正在张望着寻找梯子的时候,忽然觉得双脚离地,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起来,如此,她和他的眼睛,平视着对方..
却看见他眼里的局促不安:“我..可以抱你吗?”
“你已经抱了。”
“可以吗?太好了!”
岳洛满脸黑线,觉得有上万只乌鸦飞过晴空,顺便在她的画上留下新鲜的乌鸦屎..
她什么时候说过可以了,什么时候说过了..
“喂!我手上全是颜料!你想让你的衣服被涂鸦吗?”
“I‘m?so?glad。”说着费尔南多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别抱!腰疼!”
费尔南多立刻把她放下,却又无赖地两手一摊:“没有梯子哦!”
“喂!你让我画画还不给我梯子!嘲笑我身高?”岳洛两眼冒火挥着画笔。
“梯子在这里!”费尔南多嬉皮笑脸蹭到岳洛面前。
“哼!”岳洛傲娇摇头。
费尔南多转身背对岳洛,一拉她的双手,圈到自己的脖子,还美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顺势一带,倚靠在他的背上,双脚腾空,被他牢牢地束缚住。
“当我下来!!”岳洛近乎河东狮吼。
“画吧岳洛~在你画完以前是不会被放下来的~”
“哼!我就不信你能背我一下午!你这富二代飙车耍酷什么的还可以,你想玩耐力?简直国际玩笑..”
“你在怀疑我?”费尔南多的语调上扬,莫名的气场出现了~
“小岳洛~我以前是球队的前锋。”
岳洛一颤差点摔下去,费尔南多紧紧地扣住她..
呼,好险,不然要屁股开花了。
岳洛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挂在费尔南多身上,声音微颤,“我有个很喜欢的..嗯..朋友,他也是球队的前锋,他现在,也在这里。”
“岳洛,作为一个艺术家要认真创作,不要在创作的时候想些有的没的,当然我允许你想到我。”
“为什么?”岳洛咋舌。
“因为我浑身充满黄金比例!”
为什么岳洛好像听出了一些黄暴的意思,用蓝色的画笔戳了一下他的脸,上面立时添了一抹色彩..
“啊..真是..你毁了我的形象,要对我负责。”
“就不负责就不负责!”
岳洛将手伸到墙边,却还差一点..
“喂!人墙!举高点!”费尔南多将岳洛往上推了推。
“不行不行再高点!”
这回他索性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嗯,这个视野还不错,我现在是在享受全欧洲最有钱的梯子了。”
某梯子晃了一下。
“喂!你别晃啊!会掉下来的!”
“给我深蓝色!”
“白色!”
“淡蓝!”
“柠檬黄!”
某梯子又充当起了助手。
画了一下午,某人梯和某画家都累得半死..
“费尔南多,都是你,害得我腰疼肩膀疼浑身疼!”
“哦?是吗,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你很轻啊..”
两人躺在草坪上,路过的玛利亚奶奶听到了那句“都是你..”吓得她咖啡都要泼天花板上了,腰疼肩膀疼?!上帝呀..这俩孩子在后花园里干了什么!还很累的躺在了草坪上!浑身还脏兮兮的!
上帝呀上帝!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玛利亚奶奶瞬间脚底抹油跑了,不打扰人家了。
躺在草坪上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玛利亚奶奶的某种原始狂野的思想,继续小清新一样的望天~
费尔南多的手下办事效率实在是恐怖至极,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把房子完全整修好了。
当岳洛跑出房门从外面验收费尔南多的设计时,她简直震惊了!不因为那设计有多惊世骇俗,只是因为,那设计竟是出自岳洛之手!岳洛想起来那个房子的外观正是自己五年前的画作,那时JEC中学两年一度的艺术节,岳洛正是以这幅作品得到了当届第一,而现在,那样的房子竟然被填充到了现实!
“林曦,以后我一定会有这样的房子。”
“又在做白日梦了,上海的地价,造这样的房子怎么可能。”
“喂!不能鼓励一下嘛!”
“我说实话。”
“哼!讨厌!”
岳洛转向费尔南多,哽咽地说不出画。
“一定想问我哪里的设计吧,是我在上海看到的,上面写着设计者是你。”
“费尔南多..我..”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怎么会知道?”
“我是国际间谍。”
“少开玩笑,我总好像觉得你是不是好早以前就认识我。”
费尔南多忽而闪过的惊喜,却在脸上定格,消失。
很早就见过,可是又能如何,当时自己多想要安慰她,告诉她,世界上有人渣就一定也会有解救你的王子,不要为了那人渣去伤害自己的身体和心灵,留给以后那个王子残破不堪的自己。
而那天自己却说了那些甚至让她更伤心的话。她头也不回就跑出了学校,而自己却在追她的途中遭遇了车祸.。。
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决定了一定要把她带来自己的身边,因为有一种未知的美吸引着他,大概是倔强和毒舌却难过情关吧,也许是因为她画的星空,她设计的建筑,他的目光就此锁定了。
不知道是为了报复她的不理不睬恶言相加还是执意要把她从林曦身边带走,强烈的愿望告诉他,他必须让她离开她的城市,进到他的世界里。
而后,他的腿一直不能动弹。那条受到最大冲击的腿,自膝盖以下全然没有知觉。
他原本想着等手术结束了,她来到了他的城市,就能认真了解她,保护她,让她忘记过往,然而他的腿却是在抹杀他的尊严。
那段在轮椅上度过的日子是他这一生最黑暗的时候。
甚至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追出去,想来也是害怕她出意外吧。然后那个意外最后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能让赫苏斯在她所能到的地方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势力渗透进去。
他每天坐在轮椅上,坐在亮敞的落地窗前,听着那些雇佣们汇报她的生活,成了他无尽的快乐与等待。
终于,经过整整五年,全欧洲最好的医疗团队在他的腿上创造神话,他的腿,能动了。
然而费心尽力的折磨又到来了,要恢复到从前几乎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扭曲的行走姿势,难过得想要了结了自己,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去保护她?有什么资格让她忘记从前那个人?
那样的康复治疗,有多痛苦?大概就是千万只虫蚁在啃噬曾经失去知觉的地方,疼痛钻心却跟安定,就生怕有一天突然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他害怕,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
终于有一天他的腿好了,医生说他的灵敏度也不下从前了,可以开车了,可以行走自如了。
他开着自己最喜欢的那辆黑色法拉利,去了皇家马德里的主场——他曾经是皇家马德里青训营的骄傲,就要在下一个夏天被招入一线队,却发生那样一场断送他职业生涯的意外。
那天在球场他难得的没有坐自己的VIP包厢,只是好想感受现场的热烈,那五年的折磨好像夺走了他生命中一切的色彩,他要把它们都找回来,即使不能再踢球。
而他的色彩已然悄然坐在前排,意外地与他相遇。
他就那样耍起了无赖,还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每当遇见岳洛的目光,费尔南多总将阳光挂在脸上,将复杂的晦暗深埋心底。而如今,她竟然想起了?也许是没有吧,或许只是有些奇怪的熟悉感吧。
他也只是恢复到遗忘贱兮兮很欠抽的样子,说,“当然见过,你梦见过的那西索斯就是我的化身。”
“噗嗤..”
那西索斯,那个,看着自己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