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年幼弟子学习断文识字。外院许多主峰都建有学堂。在暮临修文院教书的夫子姓岳,是宗门花钱从沧水镇上请来授课的。
岳老夫子一教就是十几年,已经带出过好几批学生。如今老夫子年近七旬,精神依旧良好。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两日休假外,其他时候从来都是准时开课,风雨不改。
最近这段时间,课堂里多了一个特殊的学生。说特殊,主要是两个原因。其一,此人早已成年,是岳老夫子这十几年来,教过的唯一一个成年学生。其二,这名弟子入学晚,年龄大,却学得最为认真,与课堂上一干懵懂顽童截然不同。
岳老夫子严肃古板,这个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学生不是别人,正是莫言则。自打那日从拨云堂听道回来,莫言则每天都去修文院听课,反正现在无法修行,正好把时间腾出来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化。
半月转瞬即过,到了十月十五这天,莫言则依旧半夜起床,动身赶往拨云堂。与上次一样,又是他最早赶到石坪,独自在黑暗中默默等待。
天地无光,万籁俱静。一个人置身黑暗,破晓前的山风清寒冷冽,与莫言则的心情一般无二。孤独!莫言则从不畏惧,哪怕整个天地都放弃自己。但无论如何,他自己却还未放弃。
黎明时分,同门弟子姗姗而来。莫言则寸步不移,就像一颗千古不折的苍松,当仁不让的扎根在石坪最中央,巍然不动。
评头论足,讥诮指点,一如既往。
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退让了。莫言则目不斜视,淡然伫立。当他认准一个目标的时候,天下间,就再没有人和物可以影响到他。
卯时一到,准时击钟开堂。但这次没有看见刘鹏,在第一阁里讲道的人也不再是云长老。
换了一位长老讲道,语句同样简练。莫言则进修半月,也算稍有长进,勉强听懂了一些。不过如今的他,对此已经不甚在意了。传功长老讲授的经义法门,都是修行中的经验常识之谈,莫言则无法修行,自然也就用不上了。再者,他若想打破自身枷锁,所需要颠覆的,恰恰也是常识。
传道结束,莫言则径直离开,经过阁楼底层也不做任何停留。这些经脉图解,他已经有一份了,是云长老特意赠送的。这半个月间,但有空闲时刻,他便取来观摩,早已将人体经脉窍穴记得滚瓜烂熟。
走出拨云堂时,日头已经偏西,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却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温暖。莫言则快步下了石坪,最后回头看了眼拨云堂,心中已无留恋:
“云长老说我情况特殊,可以来听讲,也可以不来。钟首座也被云长老说动,应许了我这个特例。既然如此,以后我也无需再来浪费时间。我的障碍是体质,想要寻求改变,就必须要更加了解自身体质。藏经楼也在云门峰,好像就设在后山那边?眼下时间还早,正好过去瞧上一眼。若能找到相关书籍,了解问题的根本所在,岂不比凭空乱想来的实际?”
莫言则想到就做,当即便转向东行,沿着青石小径往后山走去。沿途遇到了几名结伴而行的年轻女子,个个身佩命符,想来都是同门师姐。莫言则素来不喜主动与人接触,但这次却破例,他犹豫了一下,便上前施礼。只稍作打听,就问明了藏经楼的确切位置。
莫言则刚到藏经楼,就被两名驻守弟子拦下。出示了自己的通行命符,做好备案后,才得以放行。进到楼中,尚未来得及细看,又被第一层的当值弟子叫住,要求再次核实命符。
“你叫莫言则?”
“是。”
那当值弟子翻看了一下命符,抬头看着莫言则道:“师弟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是。”
当值弟子将命符交还给莫言则,笑道:“那我可得跟你讲讲这里规矩了。这里每天辰时开放,酉时关闭。经楼一共三层,这第一层没有太多限制,任何外院弟子,只要核实了身份,就能来此查阅典籍。”
说着,他转过身,指着身后一排排整齐的书架:“酉时以前,你可以在这里随便看。当然也可以借走,不过一次只能外借一本。借期以半月为限,到期之前,须将书籍完好无损的交还回来。你需记得,不可私自在书中加以任何勾画注解,不得有任何涂改以及人为损坏。届时我们会检查书籍,违纪弟子,将会受到惩处。”
莫言则点点头,看了眼那条通往上层的楼梯,问道:“那第二层和第三层呢?都有些什么限制?”
当值弟子闻言一笑,朝莫言则手中的命符噜了噜嘴:“自己看看命符的背面,你的命符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呢!当你练气有成,背面多出一片云雾标识的时候,你就可以进入二层了。至于第三层,那得达到炼气后期,命符背面的图案变成云开见日时,才有资格进去。师兄我在外院混了快十五年了,也只够资格进藏经楼二层。三层,呵呵……你还是慢慢努力吧。”
说完藏经楼的规定,那名当值弟子也不再多谈,只在临走时提醒道:“自己转转吧。顺便说一句,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是酉时了。抓紧时间,在经楼关闭前,找到你需要的书籍,然后来门口登记。”
莫言则不再耽搁,立即展开了搜索。在这些书架的最显眼处都附有标贴,注明了架上书籍的类别,浏览起来一目了然。
《奇珍》,《功法》,《秘术》,《灵药》,《异宝》,《妖物》,《灵兽》,《山河湖海录》,《地方志异》……
莫言则在藏经楼中转了两圈,也没有看到与体质有关的类别。但他并不死心,这里藏书甚巨,而且品类繁多,包罗万象。从花鸟鱼虫到宇宙星空,均有涉及,不可能连一本与修行体质相关的书都没有。
对此,莫言则想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可能这类书籍太过稀少,不便以单独的书架来分类摆放,所以才无法从类目上找到。
“如果是混杂在其他类目当中,那么最有可能放在那些书架呢?是了,既是描述修行体质的书籍,自然应当与修行类别沾边。我只要在这类书架上多找找,也许能有发现。嗯,还有《地方志异》,《奇人异士》这些类目的书架也需留意一二,说不定其中某本书籍里就夹杂了这类信息。”
莫言则稍作寻思,走到修行类的书架前,一本本地查找起来:《坐照小记》,《冥寐初解》,《气理浅谈》,《观忘法》,《子午入定法》,《控气心得》,《驱物技巧》……
忽然间,莫言则双眼一亮,目光定格在了书架底层的一个框格上。框格上方注有书名——《秉赋录》。
所谓秉赋,先天资质是也。
莫言则心中一喜,连忙拉开暗格,从中取出一部厚厚的书册。书册到手,立时便准备打开一观究竟。岂料还未翻开封面书皮,宣告藏经楼关闭的铃声已然响起。
做完必要的登记,莫言则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暮临。饶是如此,等他抵达宿舍时,天色也已黑尽。顾不得疲惫,随便吃了些山果应付肚子,便又马不停蹄地取出书册,挑灯夜读。
这本《秉赋录》,全书厚达一千两百多页。从血脉,体质,以及精神三方面着手,归纳为三段篇章。莫言则浏览了一下纲目,然后越过血脉篇,直接从体质篇开始看起。
六阳体,火灵体,金刚战身,玄玉体……
莫言则随手翻页,骤然间看到如此多出类拔萃的优异体质,再想想自己,当真百感交集。记得云长老曾说:‘天道不仁,人道不公。’看来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花了半夜时间,一口气看完了体质篇,全书共收录了三百多种特殊体质,虽不见得囊括尽世间所有,但也不可谓不多。可惜世人大多嫌贫爱富,那撰著此书之人虽是修士,想必也难逃人之本性。纵观全书,所记所录者,无一不是适合修行的特殊体质,越是强大便着墨越多。对于那些平凡体质,却是提也不提,就更别说不适合修行的劣等体质了。
合上书本时,已是半夜时分。莫言则吹灭油灯,倒头就睡。折腾了大半夜,结果一无所获,但他并未因此气馁。藏经楼中典籍众多,这本书里没有记载,不代表其他书里也没有,等哪天有空了,再去找过便是。
时光匆匆,转眼秋去冬来。地里的作物早已收割完毕,如今再无甚事情可忙活,莫言则迎来了一段最为清闲的日子。
入冬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日大雪封山,莫言则依旧一早起床,沿着铺满积雪的山道一路跋涉前行。寒风凛冽如刀,雪花纷洒而下,他只穿一层单薄布衫,却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这完全得益于身体素质的增强,莫言则虽然无法炼气修行,可朝阳峰发放的修行物资却是照常领取。光是培元益气丹这类修行之初的重要灵药便吃了不少,何况隔三差五的,还能享用专门强健筋骨气血的药汤药酒。就算药力有十之八九被白白浪费掉了,但持续服用下来,身体想不强壮也难。
“莫师弟真是准时。我就奇怪了,这藏经楼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能让你跑得如此积极?这么大的雪竟也挡不住你?”
藏经楼的当值师兄看到莫言则顶着满头雪花走来,忍不住打趣了一句。这些日子,莫言则只要一有空,就到藏经楼翻查典籍,最近半月更是每天必到,与留守经楼的几个同门都已熟识。简单的打过招呼后,莫言则一头扎进书海之中,顺着昨日断点继续往下寻找。
这些书籍名目众多,多数书名都很直白,但也有部分著书之人故弄玄虚,刻意将书名起得隐晦难明。莫言则不愿有所遗落,但凡看到那些不甚明了的书名,便一定会停下脚步,取来看上一番。然而任他如何细致,始终不曾有意外惊喜发生。
这般不辞劳苦的往返奔波。从冬雪纷飞到春暖花开,又至炎炎夏季。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莫言则着手翻阅过的书籍早已破千卷,却依旧无甚进展。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他也曾在几部杂书内,找到过有关顽石体质的记录。只可惜相关的信息实在太少,不是一语带过,就是描述寥寥。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如当日云长老所说来得详尽。
将手里的书籍放回《古今传说》类书架的最后一格,莫言则吁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眼角,再抬头看向四周时,已不知该从何找起了。
“修行类的九个书架早已尽数看完。至于其他类别,诸如地方志异,奇人异士,古今传说,这些书架也都找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又该当如何?”
以前莫言则来这里找书,虽明知机会不大,但拟定出的书架尚未找完之前,总归还存有一丝期望。如今该找的书架皆已找遍,心里便再无寄望,空虚失落让人难受。
“来朝阳宗也快一年了。一年的时间,暮临峰那群小孩个个进步飞速,便是年纪最幼小的孩子也开始炼气了。只有我还在原地踏步。我无时无刻都想冲破桎梏,也有决心颠覆修行常识。然而耗时近一年,却一筹莫展,连从何处着手都无从谈起。那些小子叫我大蛤蟆,虽是童言无忌,可也确实没有叫错。计划不能得以实施,便永远只是停留于空想。就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永远只能想想……难道我还要继续种菜?继续这样荒废时间吗?”
莫言则大感失落,在神思恍惚之际,竟然动了离开朝阳宗的心思:“我本想从体质本身开始着手,先深入了解,再谋求改变之法。但现在看来,这条路怕是行不通了。如今我已无头绪,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徒然浪费时间而已?既然在朝阳宗得不到我想要的信息,何不趁早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寻找?”
念头涌出之后,仿佛一团越烧越旺的火焰,在莫言则心中升腾不止。他有些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就行动起来。只是没过多久,理智又重新压倒情绪。
“离开朝阳宗,我又能去哪里?以我的资质,还会有门派肯收录我么?再者,朝阳宗已是梁国七大宗门之一,连这里都找不到我需要的信息,其他地方又有多少找到的可能?除非,除非我离开梁国,去其他国家寻找更强大,传承更古老的宗门?只是梁国疆域如此广阔,别说那些山妖野怪,就是沿路的强人盗匪便不易对付。凭我现在的能力,能不能安全走出沧河郡都成问题。更何况,邻近的宋国,卫国,陈国,也未必见得就有比梁国七大宗门更好的宗门。即便是有,那也绝对轮不到我莫言则去选择。我之所以能进朝阳宗,完全是沾了那婆娘的光。一但离开这里,机会只能更加渺茫,我不能草率的做出决定。但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额,这位师兄。你,你没事吧?”
被突然响起地语声一惊,莫言则猛然警醒。刚才他仿佛中了魔障一般,一贯冷静的思维大起波折,宛如惊涛骇浪,竟在不知不觉中蹲身抱头。
深吸了一口气,莫言则缓缓起身,对身前女子说道:“我没事。打搅你阅读,抱歉。”
那女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光景,身穿外院女弟子中最为常见的蓝底白花衣裙,圆圆的脸庞红润光洁,看向莫言则的一双水灵大眼中满是关切:“打搅倒说不上,我刚才从那边经过,恰好见你蹲在这里,浑身都在打颤,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这才过来瞧瞧。哎,你脸上出了好多汗?当真没事吗?”
“我没事。”
莫言则随手擦去脸上的冷汗,然后拱了拱手,正要离开,忽然听那女弟子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莫言则闻言一楞,他来外院将近一年,真正谈得上认识的也就十来个人。只是这些人里,却没有一个是女子。莫言则仔细地看了她两眼,实在没有印象,于是摇了摇头。
女弟子撇了撇嘴,看那神情似乎有些不满。只是嘴角处有个小酒窝,加上她那肉呼呼地脸庞,反倒显得很可爱:“你居然不记得我了,这可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去年秋天,我和几位师姐从云门峰下路过,你向我们打听过藏经楼的位置。还有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也在这里见到过你,不过当时见你在专心找书,便没来打搅你。”
经她一提,莫言则总算想了起来。去年年底,他确实有过向人问路的事,只是当时的情景已经淡忘的差不多了。现在对方一口说破,他倒也不好马上离开,只得点了点头:“原来是你。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好。”
仿佛没有听出莫言则话里的敷衍味道,那女弟子笑道:“你记起来了就好。对了,我叫赵彤,入门十二年了,如今在青娥峰修行。你呢?”
“莫言则,入门一年,暮临峰。”
朝阳外院三年招收一批弟子,如今离上次收徒已经快满三年了。而莫言则却说自己入门一年,显然是中途插班的。在朝阳宗,似这样的情况虽说不上绝无仅有,但也着实不多见。加上莫言则相貌丑怪,又是成年人,自然更是稀奇。
不料赵彤听了之后却是半点也不吃惊,反而拍手大笑:“好啊。我果然没有猜错!那次你来问路,一众师姐就觉得奇怪,按说以你的年龄,自然不会是新入门的弟子,怎么可能会连藏经楼都找不到?几位师姐一致认为你是色……额,是故意找借口来搭茬的,所以才会对你不理不睬。只有我觉得你是真正来问路的,这才告诉了你经楼的位置……呵呵,她们事后还曾笑话过我呢,现在看来还是我所料没错。”
“是这样啊。”
连长老传道莫言则都已经不上心了,哪还会在意这等琐碎之事。只随口应了一声,便想寻个由头离开。却又听赵彤说道:“我们前后三次见面,现在也该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自然应该坦诚相待,对不对?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一定出了什么事。你就告诉我吧,如果你有难处,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呢。”
莫言则抬眼看去,发现赵彤满脸好奇,双眼亮得如同夜幕里的繁星。他这才明白过来,对方说了这么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好奇心发作,想要从自己嘴里套话呢。
莫言则摇了摇头,本想再次否认,但忽然间心思一动,问道:“赵师姐,你刚才说过,你是在青娥峰修行?”
赵彤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呀。你问这个干嘛?”
莫言则又问:“那师姐你一定练气有成,可以进入藏经楼第二层了吧?”
“那是当然!别说是二层,我现在连第三层也能进去了!”赵彤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即又皱眉叫道,“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快点说呀,你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
莫言则犹豫了一下,才道:“师姐真想知道我的事?”
赵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废话!不然我问你干嘛?”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莫言则道:“总得有个理由吧。我们之前虽有过照面,但彼此并不熟识,你为什么要对我的事感兴趣?”
赵彤嘿嘿一笑,单手捋着下巴,眼中透出灵动的光芒:“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特别。”
“特别?是指我的相貌和年龄吗?”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磨叽?我不过问了你一个问题,你竟然反过来问我十个。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拉倒。”
莫言则沉默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师姐,我不得不说,你的眼光不错。正如你所言,我确实很特别。”
“哇!你不是吧,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
没有理会赵彤的调侃,莫言则略显自嘲地笑道:“我可没有说半句假话。无论经历,外貌,修为,亦或体……我想就算放在整个朝阳宗,我莫言则也应当是最特别的一个吧。”
赵彤捂嘴偷笑,莫言则却视而不见。他眼也不眨地看着赵彤,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最大的秘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秘密。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一件对你而言并不算难的事。”
赵彤闻言一愣,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捂住衣领,一双大眼狠狠地盯着莫言则:“我警告你,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你入门才一年,绝不是我的对手。”
莫言则摇头道:“你不用警告我,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我真的堪做师姐对手,也绝不会对师姐动歪念。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要你帮我去二层和三层找书。”
赵彤惊疑地问道:“找书?你要找什么书?二层和三层可是有限制的,要是让人知道我私下帮助未达资格的弟子借书……”
莫言则挥手打断,朝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藏经楼的规则里的确有限制,但那只是对未够资格的弟子所设的限制,并没有明确的规条指出,不允许同门之间私下传阅。就算有这样的说法,那也只是潜规则而已,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做,谁又会来多管闲事呢?况且,我们若是做的足够隐蔽,谁又能知道呢?”
“这,这不太好吧……”赵彤也知道莫言则说得没有错,但她自小入门,多年来耳濡目染,对门规戒条看得极重。公然违背自是绝无可能,哪怕是打擦边球也让她深感为难。
见她连连摇头,莫言则知道她已有退意,也不想勉强:“看来师姐有所顾虑,这倒也没错。时候不早了,暮临离此有些路程,在下先行告辞了。”
见莫言则说走就走,赵彤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住:“等一下。你可以再说清楚一些吗?到底是什么书,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听见有了转机,莫言则停住脚步:“是与修行体质相关的书。对我而言,重若性命。”
“这个……”赵彤依然无法立即做出决断,“可否给我一些时间,容我好生考虑考虑。”
莫言则想了一下,道:“原该如此。师姐你看这样可好?三日后的辰时,我来此等候。师姐若是同意我的提议,便来这里找我。无论最后能否找到所需书籍,师姐都算帮了我的大忙,来日必有所报。若师姐决意拒绝,那也是人之常情,在下自能理会。只是无论如何,莫言则都算承了你一个人情,毕竟今日与师姐一谈,也算为我开拓了一条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