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庞愉来到燕园并且见到吴教授的第一天,吴教授就给庞愉布置了一篇作业,说说对于华夏近代史的看法。这也是知道庞愉所读的都是古代史之后,吴启文特意出的一份考卷,考考庞愉对于历史的见解已经历史知识的应用。
庞愉自然是读过华夏近代史的,总的来说就是两个词:苦难和耻辱。不是说华夏历史上没有过这些,但是从来没有像近代以来持续了那么久、伤害那么深,而这也是所有华夏人所不想记起但也难以忘记的历史。而且这一段历史的影响力及至今天仍然是这个国家头上的一片阴影,可以说这一段历史影响了华夏未来一百年的国际战略。
这可以很好写,但是要想写出真正的观点,那很难。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是写一些不能忘记历史之类的文章就交了上去。只是这观点已经太过通俗,吴启文就是想在庞愉这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这才出了这样一个题目。就像作文题目是“爱”一样,你怎么写?
庞愉想了许久,想到了前世在华夏开始逐步复兴之后,网络上以及生活中都开始兴起了一个涉及多方面的有关东西方文明的讨论,而讨论的内容很简单:文明的优劣性。反正是支持哪方面的都有,谁也说服不了谁。
庞愉打算就从这里入手,从西方文明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一主要观点入手,直接来一个釜底抽薪。而在这个年代还是有着一种“外国的东西一切都好”的看法,自己这个观点一出来,不说惊世骇俗,但也足以打起一大片浪花。
最后这篇文章更多的是变成了一种由近代史引发的思考,同时有一种对未来的展望,写到后面的时候,庞愉下了一个结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最后所带来就是地球因为在无尽的斗争中的毁灭。
而写到这里,庞愉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收不住尾了,只能是将美国之后的次贷危机作为一种预测放到文章中,作为自己支持华夏文明的论据,同时还在经济上比较了一番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差别,最后得出了社会主义优越性的结论。
这些东西看起来有些空,但这些是对于现在的人,而庞愉在经历过并且真正了解过了这些之后,不需要多高深的经济学知识,只要了解布雷顿森林体系,就能够自圆其说。而次贷危机的出现正好就是美元霸权开始衰落的标志。
只是将这些一股脑儿都写完之后,庞愉看着还是有些后怕的,不过想了想,只要说是自己对于历史的感悟就好了,也只能是咬定牙这么说了。不然这些东西放在现在的华夏可谓是国家战略类的东西,不是说没人研究出来,只是绝对没有庞愉这么详细而已,毕竟这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加上后来各种高人的解读,自然比现在的凭空预测的要准确明了得多了。
吴启文看着最后这一篇庞愉的定稿,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作业庞愉居然写了将近万字,虽然上面有着不少涂改的痕迹,显得并不是很美观,但是内容一定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的。这让吴启文久久不能语,也不知道如何评论才好。
“你在书房等我,我出去一趟。”良久,吴启文拿着文稿就匆匆走了出去。
一开始庞愉还能坐定在位置上,但是过了半过多小时都没看见有人回来,只能是让张婶儿帮忙泡了杯茶之后,自己在书房里面找书来看。除了那些常见的经典和名著之外,庞愉其实更加看重的还是吴启文教授的心得笔记,这才是庞愉所欲要了解的东西。
不一会儿,庞愉拿着一本《道德经》就看得出神了,上面的注释更多的是有了一种老教授自己的人生体悟在里面,而且看字迹那可是分了好多次写上去的,因为每段字的神韵都是不相同的,这是一生经历的体现。看着这些,庞愉已经渐渐入迷了,而时间也在这之中悄悄溜走……
吴启文来到了一个大会议室,这里面就有他电话找来的包括社科院、经济系以及众多相关专业的研究生、博士生和教授。然后大家都分别拿到了一份手稿的影印件,习惯下直接就看了起来。
等大家都看了差不多之后,吴启文开始说道:“这是我布置给一个孩子的一篇作业,让他写一下有关华夏近代史的个人见解,而他也就写出了这么篇东西。而这其中有些东西还希望你们可以看一下,毕竟这里面说的可不是小事。”
这时候社科院的尚荣教授开了口:“这些事情我们社科院和燕大、水木的经济系都有讨论过,也曾经有过一个大概的猜想,甚至是不敢确定,只是没有这些那么详细,而且这篇文章里面的虽说是推测,但是却和定论差不多了。感觉像是对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在作总结一样。”
经济系的苏建国教授这时候发言道:“虽然文章作者的经济理论很粗糙,甚至是有些错误的,但是大方向上却没有问题,都明确地指出了一点,那就是资本的逐利性,以这么多次经济危机的形式来看,不外如此。”
……
尚荣这时候对着吴启文问道:“这作者是谁啊,居然能从历史里面分析出这些东西,看来不是一般人吧,难道是你们历史系的那个吴文渊,那小子倒是一把好手。”
吴启文听着大家的发言,自然知道自己真的是发现了宝贝,面对着尚荣的问题,在场的人都有些好奇,于是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吴启文的回答,吴启文看着大家探寻的目光说道:“那是我的老冤家老崔的小徒弟,磕头行拜师礼那种的,小娃娃是对于历史很有兴趣,还写了本书叫《唐朝那些事儿》,我看过了,的确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不过还没出版而已。”
听闻是崔教授的小徒弟,而且还是那种要传承衣钵的类型,大家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了,纷纷看着吴启文,那意思是:你继续说啊。吴启文无奈道:“这小子想考我们燕大的历史系,来燕京就是老崔让他来参加高考的,并且托我照顾。而且,这小子今年才不到11岁。”
大家这才被震惊到了:一个十岁的娃娃?而且还是崔教授的关门弟子,这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啊。这时候某个历史系的博士感慨了一句:“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啊。”听得众人是一阵无语。
尚荣这时候回过味儿来:“老吴,既然这小子那么厉害,直接招收进来都够格儿了,还参加什么高考啊,到时候被科大少年班的插一手,你还怎么说,不会是你在使绊子吧?”
吴启文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虽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但是还是没好气的回答道:“那小子也是头犟驴,非说要自己考进来,我给特招还不愿意了还,我也气得不行,看来就是老崔专门派来气死我的。”听到这里,知道崔振刚和吴启文之间那些恩恩怨怨的人都是笑而不语,反正这两个教授不管是学术还是生活上,一直都不对头,完全没有什么宗师气度,倒是像孩子一般,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