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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條件反射是不講理的

「雨有危險,快去救她!」

樹上目睹一切的阿鷹雙手拉開弓,臉色激動的連續拉動弓弦,很快數聲鷹啼急促響起,好幾支羽箭從高處射下,每發都準確的命中野豬,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救援的箭矢釘在野豬身上,暴怒的野豬卻完全不為所動,連看都不看阿鷹一眼,他的一切行為已經由名為憤怒的情緒所支配。對於插在身上的箭,他只是隨意的抖落,很快將獠牙放低對準了地上昏迷的雨。

雨有危險,我該怎麼做?

遇到危險時,會想保護自己是一種本能,這是不需要思考,身體就會本能行動的一種行為。就像手不小心碰到火焰,在感覺到燙的瞬間就會收手,這種行為就跟敲擊膝蓋神經,導致膝跳反射動作一樣自然。

可是我現在的這種行為,又該用什麼理論來解釋?

當意識到雨有危險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但手腳卻好像有自己的意識,眼睛鎖定雨所在的位置,雙腳馬上跟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過去推開地上的雨。然後伸出右手,舉起盾牌擋在暴衝的野豬面前。

野豬的速度很快,這時已經距離我非常近,能看到他被刺瞎的眼睛不停噴血,僅剩的獨眼也是佈滿血絲,看起來是非常嚇人。雖然瞎了一隻眼,但眼睛的傷殘,並不妨礙他瞄準我的胸口撞過來。

在這種距離下我不可能躲開,更何況雨就在我身後,沒有任何逃避的理由,只能把右手的盾牌豎起,盡量擋在胸口前,然後在被緊接而來的獠牙,近距離衝擊下直接撞碎,就像螳臂擋車般可笑無力。

眼前是飛散的盾牌碎片,這面木頭盾牌算是為國捐軀了,比被腳踩碎的餅乾還碎,半空中還有疑似我本人的鮮血,以及碩大的野豬頭所噴出的熱氣。

但我最後的念頭卻是,少了可靠的盾牌,比我小學課本還薄的皮甲,顯然是擋不住野豬犀利的獠牙,那依照這個角度,我的兩排肋骨會不會被撞斷,向內對折後插進心臟裡?

還沒思考完這嚴重,且相當具有深度的問題,我的思緒再次出現全然的空白。這次持續時間比較久,感覺就像是打賭輸了,被罰一口氣喝完一整杯思樂冰,讓大腦裡的腦漿,連同腦幹都整個急速冷凍,才會出現的那種畫面。

不能確定時間過了多久,但等我模糊的回復意識,突然發現長著青草的地面,怎麼離我的臉這麼近,幾乎是貼在我的臉頰上。

大腦才剛解凍,我花了點時間才理解過來。原來是野豬撞擊的力道太大,把我整個人撞飛出去,我想我大概短暫而勇敢的,在半空中抗拒地心引力一下後,便面朝下的摔回地上,以五體投地之姿,深情擁抱整個大地。

多虧木頭盾牌讓野豬的獠牙偏掉,我的肋骨沒有被撞斷,然後以骨頭倒插進心臟,這種相當驚悚的死亡方式,真是謝天謝地。

但情況恐怕還是很不樂觀,舉盾牌的右手粉碎性骨折,呈現不科學的彎曲角度,而且痛到完全沒有知覺,很誇張的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看來我近期是不能用刀叉吃西餐了。

而沒有被盾牌保護到的身體其他部分,就被野豬撞的很慘,身上有無數擦傷,最嚴重的是破了個洞的側腹,很可能是被野豬獠牙劃到,長度大約是半個手掌。不過此時頭腦混沌的我,有點忘記那邊有什麼內臟了,只希望是不要太重要的。

「嗚,咳咳…」

剛勉強用左手撐起身體時,我嘴裡出現很苦的味道,味道像濃縮過的特濃苦茶,很噁心的張開嘴吐掉才發現,原來是一口血。

而且我的媽,顏色是黑色的,這下真的糗大了。

「嗚吼,呼呼!-」

「小刀不要動,就躺在地上裝死,這是命令!臭野豬你給看我這邊!」

可能沒有時間寫遺書了,連交代幾句遺言的機會恐怕也沒有,我聽到野豬用他的大鼻子發出的呼氣聲,以及蹄子刨地的聲音。他大概才離我四、五步遠,真是該死的近。

站在樹上的阿鷹努力射箭,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站在野豬背後不停丟石頭樹枝,試著要吸引他注意力的雨。但他們的努力,都被野豬給無視掉,顯然他對補刀我這件事比較有興趣。

大笨蛋雨我好不容易救到你,幹嘛要跑回來!

不過聽到雨命令我用裝死來逃避,這讓我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先用彆扭的姿勢,勉強讓身體坐起來後,努力抬起我還能動的左手,艱難的對著野豬,緩慢而堅定的,比出我的中指。

「不准用你的豬鼻子碰我隊友,有本事就撞我!!」

「吼!」

「小刀!」

憤怒的野豬踏著塵土衝過來,我聽見雨的喊叫聲,還有她的白狼好像也在嚎叫。

是我的錯覺嗎?還是瀕臨死亡造成幻聽?白狼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太一樣。但野豬顯然不打算給我思考的機會,白色的獠牙如同死神鐮刀,準備收割我的生命。

沒有盾牌可以擋的我這次死定了,不過看到野豬被引以為傲的嘲諷技能刺激,舉著獠牙直接衝過來,我卻意外的滿足。

也好,這樣雨就安全,也有機會可以逃了,希望我壯烈撲街後,阿鷹能帶她安全的離開。

雖然救人反賠上自己一條命,聽起來有點悲哀,不過我覺得也無所謂了。

腹部傷口很深,雖然不知道是哪部分,但肯定傷到我的某塊內臟,而且血流的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不停的失血讓我很虛弱,沒有足夠的紅血球輸送氧氣,我開始有點頭暈手腳也發軟,這些都是即將休克的症狀。

本來因為擔心,所以強撐著的一股毅力,現在隨著精神鬆懈下來,就被很不妙的睡意取代。漸漸的,我的意識也模糊了,在最後看了焦急的雨一眼,才放心的昏死過去。

真是的,才三個人就組隊去挑戰野豬,雖然大姊頭確實挺猛的,但我們果然還是太小看新手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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