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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截击

过了许久,无聊的默林踱步回到刚才的桌边,却已经找不到白志勇。

他举目四望搜索人群,却发现白志勇正在和那个包子脸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穿着得体、面容姣好的女人站在远处休息区聊着什么。虽然听不见这三个人在谈论什么,而且白志勇的神态看起来也很平和,不过默林直觉地感到白志勇脸上的笑容相当古怪,就好像在压抑着某种激动。而对面那位年轻女子的表情也透着古怪,默林甚至注意到她的裙角都在微微发抖。只有那个矮胖的包子脸的举止还算正常,只是对白志勇的态度非常殷勤礼貌。

涌上好奇心的默林慢慢地朝那三个人走去,但是还没等到他走到近前,包子脸和年轻女子已经转头离开了,包子脸的手很自然地放在女子的腰间,白志勇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默林凑了上去问到:“你们认识吗?”

白志勇依然微笑地注视着那对男女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时候那个年轻女子忽然回头望了白志勇一眼,李默林觉得这短短的一瞥仿佛包含了好多种意味,尤其有一种怅然和悔意。

“白老师,我觉得。”默林悠悠地说道。

“你别套了,我不会告诉你的。”白志勇转过头对默林眨了眨眼睛。

默林也笑了,“你真是个有故事的怪人”。

白志勇一直目送那个女子的身影消失,并没有回答默林。

“对了,你是赢了还是输了?”默林岔开了话题。

白志勇撇撇嘴,摊开手,“千金散尽,不过和以前一样,很尽兴。”

须臾之后,两个人离开了这座神奇的赌场,默林还是觉得自己心情不能平静。他觉得好像有一种他以前完全不知道的生活方式突然深深地触动了他。虽然自己也是跟那些人共同生活在这个城市了,却仿佛一直完全不是在同一个世界里。

白志勇叼着烟握着方向盘,看默林从离开赌场之后一直很沉默,“怎么了,是怪我没有陪你玩吧,一直不说话。”

默林轻轻呼了一口气,“没什么,心里有点乱。”

“嗯,我明白,看到这个社会的另一面风景,有很多想法涌上心头吧?”

“说不清楚,心口有点憋。”

“别想那么多了,要不是有这么个机会,你我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晓得这个社会的丰富层次,还以为所有人都跟咱们这样谨慎拮据地生活着呢。”

白志勇看默林的情绪还是不高涨,尽量把语气和缓:“算啦算啦,是我不好,一下子带你这么深。现在请你去个酒吧喝一杯,换换脑子呗。”

白志勇把车子停在距离后海酒吧区不是很远的一个巷口,买了不菲的门票带着默林进了一家临街的酒吧。这家酒吧的装修得很别致,而且像loft那样分成了上下两层,上下两层之间的间隔用的是透明的玻璃,互相可以望见,非常别致。

下层是一个大厅的风格很现代,一切物品都是银色的金属风格,而上层的风格又很自然,用不少的盆栽营造出一种丛林的感觉,而且用绿屏间隔出一些小的包间增加了闹中取静的感觉。这样的上下两层的风格本是反差很大,但又觉得因为布置得高明反而在对比中有一种协调的美。

当然下层的气氛明显要热烈一些,因为大厅中间有一个表演舞台,此时一位棕色皮肤的拉丁风情的美女正在边舞边歌,默林虽然不懂西班牙语但也觉得悦耳兴奋。

白志勇介绍到,“这间酒吧老板的合伙人是个南美的老外,特色就是表演和游戏,你在这可以随意点饮,这的鸡尾酒真心不错。你暂且放松一下自己吧,不过别醉了,如果睡过去就提前告别星期八喽。”

说完白志勇从已经明显瘪下去的小包里扯出一把现钞塞在默林的口袋里,就把默林推倒了热闹的人群中。默林有点不知所措,环顾左右还是决定先到吧台那边坐坐,他跟招待要了瓶冰啤酒先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默林啜饮着清爽的冰啤酒,注意到不远处的沙发,有十来个衣着光鲜前卫的年轻男女间隔坐成一圈,由第一个男子开始用嘴吸一张牌,然后把牌转给旁边的人,依次类推,如果牌在谁那里掉了就要被罚喝酒。某些男孩子明显故意让纸牌落下从而“不小心”地亲吻到旁边女性的嘴唇。这帮人又叫又笑,气氛十分活跃,默林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当他转头再去找白志勇,发现他已经在另外一个桌上玩起了什么游戏,和他一起玩的是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时尚辣妹,边上还围了一圈看客在起哄。他们的游戏很简单,在一个颇大的果盘装满了水,里面有三种颜色的玻璃球各十个,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颜色的玻璃球用筷子都夹出来就算赢,剩下的两个人要罚酒。白志勇凭借双手超群的灵活把握能力玩这个当然是战无不胜,他每一次都以闪电般的速度用筷子把滑溜溜的玻璃球挑出来轻松夹走,那两个对手就算联合起来也无法干扰他,所以那两位每次必被罚酒,而越喝酒手腕越没准也就越输越惨。

那个时尚辣妹不知道是不是喝到头晕,最后一下就扑到白志勇的怀里,周围的看客都起哄怪叫大笑。

默林含笑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羡慕白志勇那闪电一般的灵活手法,又不禁问疑惑自己在星期八的加强能力到底是什么呢?真让人期待和不安。

这时候忽然旁边的位置上坐上了一位靓丽的妙龄女郎,主动地跟默林说,“帅哥,请我喝一杯吧?”默林吃了一惊,转头来看正好对上对方的一双妩媚含笑的眼睛,当下心下一阵慌乱,对于突如其来的搭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默林这个“技术宅男”因为沉迷简单生活很少光顾夜店,平常接触到的女性同事也都是比较传统的工作女性,对于这种热情奔放的场面还真的没有经验。

不过经过了这样奇峰迭起的一天默林多了一份沉稳,他向对方微微一笑,左手做出个请的姿势。那女郎就势点了一杯价格颇不菲的鸡尾酒,看默林毫无异状,觉得这个衣着光鲜的帅哥是个大方的人,心里颇高兴。其实默林也渐渐习惯在这个虚幻的世界游走,尤其看到白志勇刚才在赌场的挥霍,这点小钱默林现在心里动都不会动。女郎声音娇滴滴的很嗲,紧挨着默林不深不浅地说着一些趣事,但酒量却大得惊人,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下去了三杯酒。

默林虽然不太到这样的场合,但他可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此时心下已经感觉出这个女郎应该是这个酒吧的一个酒托,是让看起来手头比较敞的客人消费的。但默林并不愿点破,每次一看到酒杯空了就很干脆地付费续杯,反正在星期八花钱在现实世界里也不作数。而且这女郎挨着自己坐得很近,有一种不知是什么花香的美好味道刺激着自己的感官让自己的心里很舒畅。

那个漂亮妹妹本来是看默林穿着高档但表情生涩是个适合的消费对象,没想到这人还大方体贴,心里就转了念头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不断用话语挑逗他,胳膊也自觉不自觉地蹭在默林的手肘上。面对尺度越来越开发的女郎,默林想起小薇总是放不开自己,局面反而变得有点虚与委蛇的味道。

这时候在酒吧另一端玩得正在兴头上的白志勇接了个电话后低头思忖了良久,转过头找到默林把他拉到一边耳语说他有点事情要出去办一下,可能不会回来找默林,让默林自己好好享受星期八剩下的时光。

默林看着白志勇消失在门口,忽然觉得有一点孤单感,从早上到现在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好几件事情,默林已经习惯了在这个星期八的奇妙世界里有他这样一个向导型的人物为他解惑,只要知道他在附近心里面就有底。而现在这个向导忽然把自己一个人置身于此,虽然周围是喧闹的人群,默林忽然有失去了安稳的感觉。

那女郎看到默林的兴趣忽然变得阑珊起来,耸了耸肩就告辞走掉了。默林低头不语地喝着啤酒,心里不断回想从早上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事情。

整理不出头绪的默林感觉有点无聊,就伸手去摸手机看看有没有短信,但当他的手碰到口袋,另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是早上白志勇给他的秒表形状的“导引牌”。无聊的默林把它拿在手中摩挲玩赏,忽然心里一动,不知道这个酒吧附近有没有跟他一样初入星期八的人呢。

于是他摁下按钮启动了“导引牌”,浑然忘记了白志勇下午的嘱咐,金属质地圆盘的背景闪了一下表示在启动状态,但是盘面上并没有任何红点出现。默林失望地调整了一下搜寻范围,表盘上的显示还是空旷旷的。

但就在默林准备关上它的时候,一个闪亮的红点忽然在圆盘的边缘跳了一下然后又消失了。默林赶紧调整范围微调钮,扩大接受范围想追踪这个红点的去向,果然只见某个红点以缓慢的速度正在朝着正北的方向远离这里移动着。

“这真的太神奇了,要不要去追上去看个究竟呢,也许我今天就能完成引导的任务呢?”就在默林犹豫的当口,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默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小薇的来电,想想自己沉迷在星期八的刺激里也已经一天没有联系过她了,虽然是在虚幻的世界里默林的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愧疚。不过酒吧的下层实在有些吵杂,默林决定换个地方接听。

默林顺手把“导引牌”揣进了裤兜,拿着电话就沿着铁艺楼梯来到了酒吧的上一层,在闹中取静的丛林环境中,果然背景声音要小很多。

“喂,你这一天干什么去了,连个短信都没有给我!”小薇的声音里明显有点不满意。

“没什么,有点事比较忙。”虽然不是在现实的世界里,默林还是不想骗小薇。

“那你忙完了吗,现在是在哪里呀,吃过饭没有,我听着有点吵?”小薇的口气转为关心。

“嗯,我都好,一会儿就会回去,你早点休息吧。”默林很想快点结束谈话。

小薇似乎听出了默林的言不由衷,“哼,讨厌我不想跟我多说话了呀,鬼鬼祟祟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后边的一个小隔间的门忽然打开,一男一女两个客人出来可能要去上洗手间。两个人一边走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走过默林身后的时候那个男的还在女人的屁股上装腔作势地拍了一把,女人立刻发出做作的浪叫声。由于距离电话太近,这声放浪的叫喊一点没浪费都被传递给小薇了。

小薇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追问默林到底在什么地方。默林赶紧说只是酒吧里的一个路过的客人。小薇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追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酒吧,而且一开始并不直接告诉她。

默林心里叫苦,不知道怎么跟爱较真的小薇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这时候他突然看见刚才跟他一起喝酒的那个女郎也来到第二层,心想如果这个姑奶奶这当口要跟我说什么真的就麻烦了。

那边小薇正急着追问,默林的心里也莫名有点烦,仓促之间他直接就按了挂机键中断了谈话。放下电话,默林的心里有点复杂的感觉。这是跟小薇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直接挂掉了她的电话,虽然知道这并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里两个人的感情,但还是朦胧有点愧疚感,但是却隐约还有一点点痛快感。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潜意识里对小薇的每每都爱较真性格其实也是有不满的吗,默林心里又有点惴惴。

不过刚才与默林搭讪的女郎并没有走到他这边而是转身进了另一个隔间中去了,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拿着电话愣愣地站着的默林。

默林吁了一口气,无意中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正巧楼下有一个穿着性感的妙龄女子站在他的正下方,因为两层之间的间隔是透明的玻璃,默林正好可以从上面俯视透过玻璃俯视到她紧身上衣挤出来的****。

默林本来告诫自己这样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是好像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跟他说看两眼没关系,她注意不到有人在头上的,而且现实是星期八,于是默林的眼睛迟迟不舍得离开这个有魅力的画面。

忽然居高临下的默林发现有三个可疑的男人向楼下这个女孩子靠拢过来。三个男人看起来都像是混社会的凶徒,左边的那个身材瘦长,头发染得黄黄的;右边的那个虎背熊腰,脖子上挂了一条拇指粗的金灿灿的项链;为首的那个男子虽然装束很正常,但左脸颊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令人印象深刻。这三个人一边走动一边眼睛都在不停地打量四周,中间那个刀疤脸手里拿了个类似GPS导航仪的装置,不时在低头看。

不一会儿这几个人已经在酒吧下层游荡了一圈,刀疤脸忽然朝那个女孩子的位置点了点头,黄毛男和项链男分别从左右向女孩子的位置夹了过来。

默林因为身在上层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可那个女孩子还没有任何警觉。

不过默林想这里到底也是个公共场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所以也只是低头注视观察而已。恰好这时候楼下的舞台上换了另一个狂野的歌手在献唱,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三个男子迅速地以品字型把那个女孩子逼在了中间,那个女子吃了一惊正要呼喊但又迅即没有动作,默林从上而下看得很清楚,黄毛男的一把短小雪亮的弹簧刀正隐蔽地压在女孩子雪白的脖子上。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默林吃惊不小,这三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三个人逼住那个女子,项链男一把抓过女子的坤包,一只大手在里面翻来翻去。

“原来是抢劫,不过这也太招摇了吧?!”默林暗暗思忖着,同时他透过地板玻璃已经注意到远端的一个酒吧的招待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异状,正在走过来,心里不由地放松了不少。

但是项链男好像不是求财而是在专心地找某样东西,默林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坤包里钱包和手机他都没有拿走。项链男迅即翻完了坤包,看着刀疤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刀疤脸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个类似GPS导航仪的东西,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挪向女孩子的身上。项链男随即伸手在女孩子的身上摸了起来。那个赶过来的招待本来还不确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而略显迟疑,此时看到这个男子的粗野动作和那个女孩窘迫的表情,立刻加快了几步跑到跟前喊了出来:“喂,你们在。”

话还没说完,那个刀疤脸忽然转身一记膝盖直接顶在招待的小腹上,招待立刻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这时候那个刀疤脸从女孩子的衣兜里摸到了一个散发金属光泽的圆盒子,立即满脸喜色地递给了刀疤脸。

刀疤脸立刻接了过来,上下仔细地打量,狐疑地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小盒子啪的一声弹开,原来只是个造型别致的女式小镜子罢了。刀疤脸立刻恼怒地把小镜子甩在了一边,一摆手示意项链男继续搜。

楼上的默林看到这里,脑子里忽然像是打过了一道闪电,右手刷地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怀表摸样的“导引牌”,心脏一阵狂跳,这三个不速之客是在找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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