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泞逸扫过刚刚靖维躺过的床铺,看着上面一块刺眼的血迹,琉璃般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幽光,靖维带着警告的话语似乎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他缓慢的抬起手,轻轻的拂开近在咫尺见利剑,“小公子伤口极深,这几天还是不要动怒,否则血流不止,疼痛难忍,受罪的可是小公子自己!”
男子的话语不带一丝的感情,丝毫不在意,仿若刚刚的事情只是靖维自己的错觉!
花泞逸的话虽然让靖维松了一口气,他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与他又无冤无仇,早就听闻御用太医花泞逸生性淡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断不会去告发她,只不过被抓到小辫子的感觉真心不爽!而且话泞逸的话又让靖维又羞又恼!
什么叫做伤口极深?什么叫做血流不止?本公子跟他拼了!
“衣冠禽兽!”靖维啐道,长得人模人样,穿的也亮亮堂堂,怎么就不说人话?
只不过,危险一旦解除,刚刚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靖维又觉腹中绞痛,她手腕翻转,剑花飞舞,执剑之手往后随意一甩,只听噌的一声,宝剑准确无误的飞回剑鞘,随即靖维腰身一弯,捂着肚子就顺势躺回床上,哼哼唧唧,闭着眼睛直呼疼痛!
她哼唧了一会儿不见那人有所动静,睁开眼睛怒视某人,“你没看见本公子痛经么?还不快点给本公子开点止痛止血的药!”
靖维怒吼的话让花泞逸嘴角一抽,玉脸微微泛红,但也是一瞬间,他整理好心绪走到床边,拿起药箱中的银针,一本正经的开口,“止痛可以,止血……不可能!”
靖维怒视,一脸嫌弃,满目鄙夷,“怎么当大夫的?”当然,靖维的鄙视换来的同样是男子不加掩饰的鄙视!
“小公子,马车准备好了!大人在门前等您!”小童的话将靖维拉回现实,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随即头发一甩,见造型十分完美,才走出房间!
看着满院的药草,空气泥土中都是药香,真不愧是大夫住的地方!
“姑娘早啊……”苍老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让靖维忍不住扶额!她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两年前这蕙娘还好好的,却突然一下就病倒,见到她就喊姑娘!喊的她胆战心惊,这不是污蔑么?只不过她却不得不庆幸有蕙娘这样一个说话不找边际的大妈,她被凌翼折磨了,换药什么的全亏了她,花泞逸会屈驾给她换衣换药?等到五姐会主动将她手上的美食分给别人一分一毫的时候都不可能了!
“蕙娘你错了,这是将军府的小公子,不是姑娘!”小童拉过蕙娘的手将扶在一边,耐心的解释道!蕙娘虽然脑子不好,但是大力药材却是一把好手!花泞逸的草药多亏她照料!
“喂,我说,你们家大人是什么医术?蕙娘都病了两年了,都没见气色,担心哪天把自己的饭碗砸了!”靖维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拿着白色大折扇,对着小童指指点点!
小童一边给靖维引路,一边笑着说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蕙娘是心病,大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别解释了,本公子不会笑话他的!哈哈哈……”靖维说罢,唰的一声打开折扇,仰天大笑几声先走一步,这花府前前后后来的次数不计其数,自从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她有什么身体不适还不用乔装打扮,偷偷摸摸的去看大夫,直接大摇大摆上门求诊!
靖维走到花府门口,就见外面停着一架马车,马车外观极为普通,看不出任何价值,但是她却知道,这花太医可穷讲究了,马车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若说这车造价少,打死她都不相信!
靖维一撩长袍,轻轻一跃,就落在车辕之上,“安然早上好!”,她对赶车的安然展颜一笑,就转进了马车!
“喝点早茶,清醒一点!”早已坐在车内的花泞逸听到靖维的声音,泡好了茶,见靖维进马车,毫无形象的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双腿还搭在对面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将茶杯推到靖维的跟前!
靖维睁开眼睛了一眼桌案上的冒着白烟的茶水,不喝白不喝,一口气下去,她砸吧砸吧嘴巴,竟是唇留齿香,回味无穷!
花泞逸拿起桌案上的医书,瞟了眼囫囵吞茶的靖维,“真是浪费我的好茶!”
“咳咳……”靖维差点将茶水原封照剧的还给他,“你懂什么?这叫……”
“牛嚼牡丹!”
“噗……”看书的男人将自己埋在书中,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是看到又如何?还是那个千年都不变,万事都不在乎,却说话逼死人的样子!靖维不想和他多说话,他的神补刀总会让她喷出半升老血!
“本公子不屑与你计较!”说罢,靖维敲了敲桌案下的木壁,咔擦的一声弹出一个暗格,一把黑色锃亮的古琴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靖维拿出古琴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个手撑着脑袋,一个手胡乱的拨动琴弦,试了试音色,随即随意的拨弄,嘴里念念有词!
“昨兮昨兮,飞鸿残阳似流光
今兮今兮,笑睨雀仙舞轻狂
凤兮凤兮,孤影飘渺泪千行
凰兮凰兮,只单寂寥身孤寰
君兮君兮,影没声消永无盼
卿兮卿兮,玉落香陨鬓雪霜
梦兮梦兮,娇栖君畔供徜徉
明兮明兮,初醒如梦是离殇……”
“如何不让凤与凰相守相栖?”花泞逸放下手中的医书,不解的问道!
靖维再次拨弄了一下琴弦才将他的琴无情的甩在一边,白了一眼花泞逸,鄙视道,“你懂什么?这叫痛却快乐着,刻骨铭心!”
花泞逸摇了摇头,拿过被靖维抛弃的琴,莹白的玉指在琴弦上舞动,清越的琴音起,随即而来的是他和暖如风的声音,
“昨兮昨兮,飞鸿残阳似流光
今兮今兮,笑睨雀仙舞轻狂
凤兮凤兮,娇影低鸣九天上
凰兮凰兮,弄槃浅唱心飞扬
君兮君兮,竹烟弄武有卿望
卿兮卿兮,柔肠眉骨为君妆
梦兮梦兮,娇栖君畔共徜徉
明兮明兮,缘牵梦绕心两相……”
“咳咳咳……”靖维差点没有一口口水呛死自己!这首诗会从他的口中说出?真是笑死她了,“哈哈哈……”
实际上她确实笑出声了,靖维打着滚儿,捧腹大笑!
铮的一声,花泞逸将手放在琴上,琴声止,他抬眸看向笑的极其夸张的靖维,“事事无常,命运多磨,唯有****由己不由人,若是有情,要那天离地隔,彼此痛苦的刻骨铭心作何?”
靖维突然被他的话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悲戚的如画中走出来的男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小公子,大人,将军府到了!”
安然的话打破了两人沉静,靖维尴尬的咳嗽一声,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撩开车帘跳了下去,入眼就是将军府巍峨的大门!
“将军可下早朝了?”靖维几步跳上台阶,走到旁边守门的一个侍卫问道!
“回公子,将军下了早朝,可是还未进府就被何尚书请去喝茶了!”被问到的侍卫拱手答道!
“好耶!”靖维在暗处比了一个耶,心情大爽,正想蹦蹦跳跳的进府,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几步退回又问道,“将军昨天晚上可知本公子未归的事?”
“回公子,昨日并不是属下当值,所以……”那侍卫为难的答道!
“不清楚那就是不知道,嘿嘿……”说罢,靖维几步跑进府,三下五去二就赶回自己的院子,一边跑一边喊,“良儿,竹儿,快将本公子的小红马准备好,本公子要去练武场!”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思良不是和您出去了嘛?”一个和思良同样装扮,十三四岁的男孩满脸喜出望外的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从那颤抖的声音和青黑的眼圈就可以得知男孩一夜未睡,而且饱受惊吓!
“对哦,良儿还在绝艳楼快活呢;对了凌初烨那只母老虎有没有发现本公子一夜未归的事?”靖维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只不过她的人生安全才最重要!
“公子别当心,二小姐并不知道,昨天二小姐来找您比武,竹儿已经照您吩咐的那样打发了她,说您去了校场,她只好作罢,而且晚上的时候五公主找二小姐一同去了白小姐家,没有时间来管您!”青竹将手中的小皮鞭递给靖维,满目笑意,一脸骄傲的说道!
“真乖……”靖维伸出玉手,捏了捏青竹的脸,心中大喜,太好了!
“不用忙活了,凌初烨这只母老虎已经知道了!”女子带着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靖维心咯噔一下,转而如临大敌,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块逃!
靖维接鞭的手僵在半空中,咽了一下口水,僵硬的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身后一身红衣的劲装女子,女子柳叶细眉,明眸皓齿,容貌如画,毫无疑问,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坯子,只不过女子此时手拿长鞭,环胸叉腰,一副活脱脱的凶神恶煞,马脸夜叉!
“二……二姐……”靖维理了理衣服,谄媚的叫道!
“二姐?你小子几天不教训,二姐就变成母老虎了!”凌初烨不吃这一套,啪的一声甩开长鞭,抽在地上,发出心惊肉跳的声音,“是不是?”
“没有,小弟绝对没有!”
“啪……”
“二小姐息怒啊……”青竹听见鞭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为靖维求饶!
毫无疑问,靖维的义正言辞换来的却是凌初烨无情的一鞭,若不是自己的反应快,她早就屁股开花了,而凌初烨的一鞭却也刺激了靖维,她捂着屁股在院子里面边躲边喊,“凌初烨,别嚣张,再欺负本公子,本公子就告诉五姐你偷吃了她的水晶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