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留后,两个人便沿着溪流一路前行,这一次我跟在沧澜帝身后亦步亦趋,唯恐再次走失。
“歇息片刻吧。”走了大半天后,他提议道。
“好。”一松懈下来,才觉得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疲累异常。
“朕记得当初侍卫们抓了这里的鱼来烤,真乃人间美味啊。”沧澜帝看着溪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么小的鱼能吃吗?”一听烤鱼两个字,立马垂涎起来。只是这些手掌般大小的鱼不知其名,有些将信将疑。
“宛儿不愿猎飞禽,难不成连水里的也怕?”沧澜帝见我迟疑不决,打趣道。
“也。。。也不是拉。”我呐呐道。刚才急于赶路,劝阻了他射杀那些飞鸟的念头,然而咕咕叫的肚子在抗议了,意志已不如方才坚定。
或许是现代人的通病,见到这些五彩斑斓的鸟兽,总难免联想起禽流感,非典之类的传染病,所以对于野生不知名的生物总会有疑虑,生怕其体内存在致命的病菌。
“好狡猾的鱼儿。”见我不再反对,沧澜帝立即拿起弓箭当鱼刺,频频戳向鱼群。可惜却连连错失目标,反溅了自己一身水。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又不敢笑出来。这么小的鱼,无疑是拿大炮打蚊子嘛,何况还有折射的关系,若不是经年累月训练的捕鱼高手,很难一击命中的。
“朕就不信抓不到你。”几番失手后,他似乎更来了兴致,卯足劲要和面前的午饭耗上了,并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宛儿,你去生火,等着吃鱼吧。”
说罢,他环顾四周,将一根倒卧水中的枯木挪了过来,立时在狭窄处形成了一道天然水坝,水流的速度渐渐缓慢了下来。
随后,沧澜帝拣起一根树枝朝水里狠狠挥打,立时惊得鱼儿们四散逃窜。接连数下后,竟然有几条鱼翻起了肚皮,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抓了上来。
而一扔到岸上,这些鱼又一阵上窜下跳,直到被他逐一套上弓箭,成为一串串新鲜的烤鱼材料。
尽管场面有点儿血腥,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为他叫了声好,想不到被人服侍惯了的沧澜帝也能在野外随机应变,懂得围栏筑坝,利用水波震动的力量将鱼击昏,真是不简单。
“皇上好厉害。”见他熟练地翻动着鱼身,不久便香气四溢,由衷地赞了一句。
“朕早年也曾四处游历,这些算不得什么。来,尝尝看味道如何。”沧澜帝将最先烤好的一串递给了我。
“谢。。。谢皇上。”哇,还挺有绅士风度,无怪乎有那么多女人对他死心塌地,的确是相当完美的男人啊。
吃着皇帝牌烤鱼,听他说着年少时的历险故事,不知不觉中时光流逝得飞快。从早晨出来到现在,一眨眼已过了正午,算算时间,也该动身继续赶路了。
吃饱后人果然精神不少,走路也轻快了许多。见他悠哉悠哉地在前面领路,我一扫昨天的紧张不安,慢慢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宛儿,瞧。”沿着溪流走了一段后,沧澜帝突然喊道。
“呀,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渐渐开阔的水岸边上正赫然停靠着一艘小船。
我兴奋地奔了过去,急不可耐地检查船只的状况。还好,还好,除了因日晒雨淋而显得陈旧外,整体尚算称得上完好,浆也能用,这对于弃置了五年的东西来说,真是相当不容易了,呵呵,这回有救了。
“宛儿,朕要小憩一会儿再走。”本以为可以马上登船,不料沧澜帝却伸了个懒腰。
“可是皇上?”我纳闷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还有这份闲心。
“不休息好怎么有力气划船?”沧澜帝挑眉一笑,径自找了块空地坐下来。
经他这么一说,转念想来,似乎挺有道理。这水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是该保存体力。想起那时候从狼窟出来一个人在黑夜里没命地划船,手臂就不自觉地酸麻起来,真是永生难忘的经历啊。
见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我蹑手蹑脚地找来些宽大的树叶,打算将船内稍微拾掇一下,毕竟长久不用已经相当脏了,再加上到处都是沾着土腥气的落叶,闻着就觉得不舒服。
待收拾停当,洗净双手也准备休息一会儿时,却无意中瞥见船身上部有个不显眼的小洞,凑近仔细瞧后发现它的位置相当微妙。目前停在岸边,吃水浅还不会进水,可一旦进入了深水区,会不会渗水就很难预料了。
不过听沧澜帝说从这里乘船出发很快就能出去,是否还有必要将这个隐患说出来,然后放弃登船,直接发七彩弹等待救援,抑或是不告诉他,偷偷就地取材将漏洞补好?
思想斗争了半天,最终归心似箭的迫切心情占据了上风。以我的经验和维修技术,至少撑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和沧澜帝独处的危险性更高,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冒这个险吧。
下定决心后,趁他尚未苏醒,赶紧找来几个坚硬的果壳,用匕首划破树皮取浆汁滴入其中。随后放到火上烘烤片刻,同时不停搅拌,等浆汁融化成黏稠状后填入破洞,待完全密实后再覆盖上几层枯草,一个简单的填充剂便做成了。
只不过,由于找到的并非是最合适的材料,对密封性总不太放心,所以等冷却后几经反复试验方才罢休。
“皇上!皇上!”刚确认完所有工作,风中似乎隐约传来人的声音,远处有一个黑点正逐渐放大。
“福祥他们来了。”正凝神观望,沧澜帝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旁。
“福公公?对哦,真的是他。”经他一提醒,我欣喜地发现水面上那个黑点已然变成了一艘大船,正迅速朝我们靠近,哈哈,这下真的有救了。
因为大船无法靠岸,只得放下小艇来接我们,上面载着福公公和另一个中年男人。一上岸,两个人就一同跪倒在地,神色惶恐。
“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那个中年男人虽然上了年纪,却相貌英俊,可以想见年轻时必定风流倜傥,潇洒过人。
“丁爱卿忠心可嘉,何来罪过。”沧澜帝微微一笑,赞许道。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丁丞相啊,我不由对这位中年帅哥多看了两眼,莉贵妃的父亲果然气质不同凡响,无怪乎有如此美貌的女儿。
“宛儿,当心脚下。”正想退后让沧澜帝先上船,岂料他竟纡尊降贵地搀扶我上船,令我尴尬不已。好歹丁丞相还是他丈人呢,当着他的面如此亲热,倘若传到他女儿那里,我往后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待所有人都上了大船后,我回头望了望这片密林,虽然只有一天一夜,却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而当真的离开,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时,心里竟意外得有些恋恋不舍。只是现如今,在见到了思瑞殿里的小提琴后,我已没有退路,想逃也不能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