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一代,文人士子间流行玄谈,不会说上几句的,往往被人小视。王敦,蜂目虎背,为一时英豪,口齿间不怎么伶俐,有了个“田舍翁”的外号,田舍翁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乡巴佬,王敦死后,小妾跟了将军谢尚,与谢尚闲情时,还不忘损王敦一句:“王敦?一个乡巴佬罢了。” 与晋代的那些风流名士相比,王敦是一个典型的土老冒,不谈名理,不会吟诗,不会弹奏,似乎一切雅的东西,与他都不沾边。但王敦自有王敦的风流,不然晋武帝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王敦娶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儿为妻,晋武帝赐了一栋别墅,共他与公主新婚燕尔。王敦上厕所时,看见一只黑色的盒子里装着干枣,以为厕所里也摆上了果子,就把干枣吃光了,还在心里嘀咕,皇家就是不一样。出来后,见丫环端着一盆水,盆里还有一个琉璃碗,碗里装着澡豆,王敦又以为澡豆是吃的,就把澡豆倒进盆里,吃下去了。事后,一群丫环个个笑得东倒西歪,揉着肚子直喊“恶心”。
原来,干枣是用来塞鼻孔防臭的,澡豆呢,是用豆末加上一些中草药制成的,可以使皮肤光滑细嫩,放在厕所里,用来洗手洗脸的。
这样一个人,能娶到皇帝的女儿,后来又官至大将军,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与从兄王导一起倾力扶持司马睿建立了东晋。王敦拥兵在外,王导执政在朝,王氏子弟也多居要职,当时人都说:“王与马,共天下。” 王敦的优点在于自己不雅,也就不装雅,本色地生活,活在自己的性格里。晋武帝宴请一班名士时,个个谈诗说艺,王敦在座就不高兴了,说自己只会击鼓,并叫人拿来大鼓,架在座位上,王敦举起鼓槌,奋力地敲打大鼓,鼓音铿锵慷慨,疾处如劲风吹过,缓时似涓涓水流。此时的王敦,神气豪迈,英风飒飒。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走不同的路,自然就不是一条道上的朋友。强行把自己楔入另一个圈子,往往只尴尬,甚至自取其辱。生活中常常见一些人拼命打扮自己,装嫩装雅,装嫩的人,失去了水分的脸上,脂粉总是不争气地剥落,如春日的簌簌衣襟落枣花,到头来露出了自己的本相。装雅的人,在真雅的人面前,不免像孙悟空的猴子尾巴,再怎么变都不像,让杨戬的三只眼逮个正着。
莫如学学王敦,在自己的圈子里,活出自己的个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