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集梦哭惊贵主
也真是“勇将追不上怕将。”尽管骞宗保是无意伤人,自卫的巧合;才把他击下沟去的。可赵氏母子总认为也是有行动,有事实,难以辩解的作案行爲。摔伤啦,就是有意害人。即便没有他人检举指证,法律追纠;自己也感于心不忍,愧疚万千。摔轻啦,凭他那健壮的体格,凶野的兽性,定会狗急跳墙,赶来报负。那他就会更狠、更毒、更直截了当,明目张胆。别说钱包难守,就连我母子三人的性命也难以保全。于是娘三个抱着满腹的忧心,不顾烈日的熏烤,不顾腹中的饥渴,不顾急行的苦累,马不停蹄的跑了一整天。在日落西山、行人归宿、鸟雀入巢,天黑地暗之时,摸到了一个村中的一处坐北面南的财主家的大门洞子里,连饭都没吃就悄声入睡,斩切歇脚啦。
由于急跑一天的劳累和困乏,躺下后时间不大,小哥俩就双双入睡,进入梦乡。在熟睡中的骞宗惠,梦见了二叔钱寿勇。他那魁梧健壮的身材变的黑瘦微弱,一步三摇。他那慈祥英俊而乐观的面容,不仅布满了愁云,还伤痕累累。特别是他那袒露着的宽厚的胸膛上,烙满了长短不一,深浅不等,横三竖四,层层叠叠的鞭抽棒打,红肿腐烂的创伤;是道道见血,处处成疮。有的地方还是痕深肉裂,寖出串串清水珠。有的地方仍在堆积着黑红、黑红的稠血浆。还有的地方都以结成了又黑又紫,形状不一的干血片。可想而知,二叔的背部,下肢也是如此,如此吧……
他那双大手倒背着,连同肩肘,脖颈一起捆绑的结结实实,牢牢固固。被两名官差一推一搡的押解着,不知要去何方?如何处置?骞宗惠见到此景,心酸泪湧,哽咽着喊“二叔……可连二字,还没喊完,就见二叔抢先“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悲悲切切,泪流成串。但吐字清晰,情深意重地说“惠儿!二叔不好,二叔有罪,二叔害了你的父亲,我的亲哥哥。害的你母子四人,逃荒避难,无地存身。害的咱全府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押入法场,人头落地;血流成河。惨哪,惨哪……”接着他“嗨……”的一声,叹口气又说“我还使咱钱家蒙受了难以争辩的无底深渊。二叔罪过,二叔罪过呀……”
骞宗惠哽咽着哭音,急忙抹下脸上的泪水,边劝解说“二叔,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也决不怨你。这一切都是和珅那帮无恶不作的奸臣所为”。边伸手去拉二叔,可就像双手失控似的,啥也抓不到。又见二叔像带有否认他的话意的表情,微闭双眼,紧咬双唇,慢慢的摇着头又说“看来!二叔这一生是无法拟补罪过,报答兄嫂之恩啦。只能来生……”他的后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他发音沙哑,面色紫青,像是从鼻腔中、喉道里,挤压而出的,很低,很悲的“哼!哼!”二字,泪如泉涌,形如瀑布悬河一般,掩面垂直而下。
看样子,二叔想低下头去,用自己跪着的膝盖,摩擦掉遮面、挡眼的泪水。可那两名无情的官差,不仅执意不准,还抡起手中藤木马棒,照准二叔的后背,狠狠的击去。只听二叔“嗷……”的一声,又见血光四溅,像年节燃放的礼花,射向高空,撒入大地。
二叔也随即倒进了血泊之中,那两名官差二话没说,就凶狠的每人拉起二叔得一只胳膊速速远去。二叔被拖过的那条路经,即刻间形成了一条宽宽、浓浓、流式迅猛,波浪滔滔的血河。二叔在无底的血浪中顽强的挣扎着露出头来。再次叮嘱道“惠儿……你一定要抚养好你的母亲,替二叔拟补点罪责吧!还要照顾好你的两个弟弟,你们哥三个才是咱钱家的接续,才是咱家《钱骞更变》的见证人那……”
话好像是还没有说完,一个极大,凶猛的血浪袭来,吞没了二叔的全部身影,使二叔永远的沉寖在血河之下,失去了踪迹,再也不见了……
“二叔!二叔!你在那?你快出来呀……”这时的骞宗惠“啊!啊!啊!”的抽涕着,大哭着“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四處张望,极速寻找,涕泪汹涌,拼命的大喊。这是她母子逃出城来,他第一次放声哭喊,高声呼叫,公开得向天、向地、向诸位神灵,鸣冤叫屈;讨要真理和公道。
根本就没睡觉的赵氏夫人,知道儿子是在梦中看到了他的二叔远去的身影,才急的哭喊出声来的。为缓解事态的恶化,她急忙上前拉住儿子和言细语的商量道“惠儿!别哭,别喊啦昂……你一但喊来官差和心怀不轨的呆人,咱娘三个可就难躲难逃了……“
“大哥!大哥!你咋的啦?被哭喊声惊醒后的骞宗保,连忙爬起。上前拉住骞宗惠的双手晃荡着,扬起小脸安慰道。随后他也陪同大哥一起大哭起来。
此时居住在上房的曲财主、曲敬缘夫妇早已甜甜入睡,进入梦乡。可他的女儿,曲家的千金小姐、曲代群躺在炕上,像是高度失眠似的,是翻来复去,思虑万千;久久、久久的不能入睡。她不停的回味着,昨天夜里那个极不寻常,极为快活的美梦。和母亲的那段”可心合意“的解梦美言。她多么盼望,妈妈说的话成为现实,达到自己的理想期盼;——称心如意的美貌郎君,尽快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昨天夜里她梦见的是,她独自一人,来到一个富贵人家的花果园。奇景甚美;可谓是“溪水清清鱼儿泳,蝶飞鸟唱悦心田。奇花异草仙山境,假山逼真景壮观。既像来到瑶池地,也像王母御花园。”他陶醉、痴迷的四处再望,又见一株株“枝繁叶茂,接满硕果”的果树。像是向她招手致意似的,牵动着枝叶微微的颤动。她又见,一大片含苞欲放,散发芬香的荷花,在阵阵轻风的吹动下,集体的向她点头致敬,表示欢迎光临。
清晨起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有声有色,一字不留”的向母亲做了讲诉。也巧就在此时门前的大杨树上,飞来一对黑身体,白脖颈,白翅膀的喜鹊。对着上房,乎打着双翅,放开它那宏亮、清脆的喉舌“喳……喳……喳……”欢叫对唱了几声后,欢快的飞向了高空;去向了远方。
“喜鹊门前叫,喜事即刻到。姑娘梦荷花,必定要成家。看来,今天我的女儿就要谈婚论嫁,找婆家了……”曲夫人便借故和姑娘取笑、逗乐的说道。
两句话,说得曲小姐、曲代群“心花怒放,春意横飞。”但为显示出她是位“稳重、雅致”的姑娘,又强装出一副生气不悦的表情,把小嘴翘起老高,鼓成了含苞欲放的花蕾。责怪道:“妈……看你!说啥呢?人家以后再有啥话,可不给你说啦。”说完,脸上含着红红鲜嫩的羞色,腹中怀有喜悦欢快的心情,跑回了自己的绣房;耐心的等待着喜讯的来临。可她从早晨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半夜,仍不见喜讯的丝毫迹象。她暗暗地开始怀疑思虑起母亲的话,到底灵是不灵?如果真灵的话,怎么到现在喜讯还不来呢?要是来了,又是什么喜讯呢?是妈妈给我生个可爱的小弟弟,还是我的如意郎君,前来投亲入鳌呢?后来她又想起了妈妈那句“姑娘梦荷花,必定要成家”的话,才正式的确定在自己身上。那么都一天半宿啦,喜讯怎么还是音信皆无,踪影不见呢?
就在姑娘心急如焚,思念不停之时,她听见了大门外的哭喊声。夜间的哭喊,甚为惊人;也极度打远。吓得她“战战兢兢,抖抖嗖嗖”的悄声爬起。来到东屋,用手轻轻地推着父亲的肩膀低声说:“爸!爸!你听,院外有人哭喊。”
“对!门外是有人哭喊。听声音还不是一人,至少也是两人以上。”被哭喊声和女儿的说话声惊醒的曲氏夫人说道。
“嗯!是有人在哭。这深更半夜的出了什么事?使这几人哭的如此悲惨。不行,我的去看看去。”曲财主、曲敬缘自言自语的“叨咕”着,便起身穿衣下地要走。
“爸!你等一等,我去点着灯笼,再给找根子,和你一起去。”于是曲代群提灯前头引路,曲财主、曲敬缘持棍在后紧跟,父女俩怀着高度的提防戒备的心理打开了大门,走出了庭院。
这正是:逃难母子多艰险,步涉野宿常断餐。
怨难之人神佛助,哭惊贵主苦转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