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张瀚海金帖,陈志不由惊道:“阁下莫非是无双城少城主南宫策?!”
“无双城?”独孤错也吃了一惊,目光在那少年身上看个不停。
叫做“南宫策”的少年并没有理独孤错几人,他放开小乞丐,低身捡起金贴和元宝,转身就欲离开,陈志见状,慌忙上前施礼道:“在下不知是无双城南宫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看他的表情,比之方才对小猎几人时更为敬重!
小猎不清楚状况,好奇道:“无双城是什么城啊?很厉害吗?”
独孤错脸上的震惊之色犹未褪去,只见他点头道:“岂止是厉害,它可是这天地间为数不多的可与瀚海学院相抗衡的修真势力之一!”
无双城,又名天下第一城,只由它的名字便可得知它的强大!掌控无双城的乃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南宫一族,据说无双城的首任城主南宫适本是一个无名的落魄武师,他一生痴迷于武学之道,遍访天下名师,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可是不知是天赋所限还是生不逢时,他至死都没能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在生命最后的几年里,南宫适潘然醒悟:若想在对决中获胜,不一定非要领悟一门无敌的绝学,只需要找到对手的破绽,并加以利用就可以了!放眼天下武学,哪个敢说自己毫无破绽?只要有破绽,就有击败它的方法!然而天下之大,各色武学数不胜数,想要找到每一种武学的弱点,谈何容易?这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可是南宫适却是发了疯似的投入了进去,任谁也劝不动他。从那以后,南宫适再也不肯出门半步,他回忆自己一生的所见所闻,将想起的武学全部记录下来,然后详细推敲破解之法,如此反复,直至十余年之后,他终于将一生所遇之武学悉数破解!功成之日,早已须发花白的南宫适仰天长笑三声,大吼一句“我终于是天下第一了!”之后吐血而死。南宫适虽死,但是他其实已在不知不觉中创下了一门旷世武学,一门专以识破他人破绽并加以击破的武学。南宫适的后人继承他的意志,按照他留下的手著刻苦修炼,渐渐的成为了一批实力极为恐怖的高手,他们转战四方,仅仅凭借一个“破”字,打败许多当时的成名高手,震惊整个修真界。随后,南宫适的后人按照他的遗愿,创下天下第一城,成为修真界里一股无人可撼动的大势力。天下第一,这名字虽然狂傲,但至今为止,还从未有人能够动摇这个名号。
无双城的武学理念皆是围绕着“破”之一字展开的,这与瀚海学院以“创”为本的武学理念可说是相生相克,也因此,双方的怨隙就在不知不觉中种下了,虽说无双城单凭一族之力,难与收拢天下人才的瀚海学院相抗衡,但是瀚海学院想要彻底将无双城打压,那也是不可能的。
陈志早先曾到无双城找过一位朋友,所以对南宫策的名字有所耳闻,天下姓南宫的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有资格获得瀚海金帖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才一眼便认出这少年就是无双城少城主。无双城与瀚海学院的恩怨天下皆知,南宫一族的门规也十分严厉,本族弟子另投他门绝对是叛族的重罪,南宫策身为现任城主南宫尧之子,他的名字出现在瀚海金帖上,这情形实在诡异,陈志和独孤错也是因此才会如此震惊的。
其实陈志猜得不错,此南宫策确实是无双城的那个南宫策,他也确实是要去瀚海学院的,可是前些日子行到寿阳附近时,一时大意,包袱被那小乞丐偷走了,银两和金贴尽数遗失,所以才会落魄到连饭也吃不起。之后他追着那小乞丐的踪迹,在寿阳城附近转了几个来回之后,今日终于是将那小贼头给抓住了。
南宫策收回自己的东西后,根本不理众人,转身就要离开,陈志一心想要巴结与他,哪里肯放人?只见他赶紧上前道:“南宫兄,天色已是不早,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敝府内休息一下如何?小弟必当备好酒菜,好好招待南宫兄!”陈志的年纪比南宫策大了将近十岁,但却自称为弟,当真是恭敬至极了。
然而南宫策仍旧不为所动,摇头道:“我自去住客栈就好。”说着,又要离开。
陈志万想不到这人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情急之下,指着小猎几人道:“南宫兄稍等!待我给你引见几位朋友再走不迟!这边的几位少侠跟你一样,也是要去瀚海学院求学的,南宫兄若肯留下的话,还可与他们提前共叙同门之谊!”
众人在路上见识过南宫策的冷漠,都觉得他必然会摇头拒绝,谁知他闻言微微的看了小猎几人一眼后,竟是点了点头。陈志见状大喜,当前引路道:“几位少侠,里面请!”
五人随着陈志进入陈府,发现这陈府虽然外面普普通通,里面却装饰的十分奢华,雕梁玉栋水榭亭廊,远比雪城童府要华丽百倍,陈志领着众人在府内行了许久,在穿过一片花园之后,终于是停了下来,他指着眼前的几间精致的小屋子对众人道:“今晚就委屈几位住在这里了。”
独孤错看了看那屋子,疑声道:“这里是你们的客房吗?怎么这么偏僻?”
陈志摇头道:“当然不是。实不相瞒,府内的客房年久失修,已经住不了人了,这几间屋子是我临时让下人腾出来的。”
“那有劳陈少爷了。”
陈志抱拳道:“哪里哪里,能帮到几位少侠,该是我陈志的荣幸才对!几位暂且在此休息,晚饭随后就送到,府内还有一点私事,在下要先失陪了。”说着,陈志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阿错几人也不客气,一人一间大大方方的住了进去,片刻之后,晚饭送至,竟然全都是十分稀有的山珍海味,大小姐吃的不亦乐乎,小七也要了几大坛美酒,喝的满脸通红。晚饭过后,天色渐黑,那陈志陈寿父子俩竟是再没出现过,阿错毫无睡意,推门而出,想要出去转悠一会,方走了两步,右手边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南宫策探头道:“你要去哪?”
独孤错对他毫无好感,冷声道:“我去哪关你何事?”
独孤错语气不善,南宫策却似毫不在意,只听他道:“今晚陈府将有大乱,我劝你们莫要乱跑,免得惹祸上身。”
独孤错一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宫策道:“我三日前便来到了此处,因为一时大意,包袱被那小乞丐偷走了,为了追回包袱,我一直在跟踪小乞丐的踪迹,后来我发现,这小乞丐实则是贼匪的眼线,他经常与潜藏在城外的贼匪会面,报告城中的情况,我跟着他在寿阳附近转了一个大圈,偷听到了许多的消息,原来这寿阳城的贼患之所以会如此严重,全赖陈氏父子所赐。”
独孤错又吃了一惊,道:“你是在说陈氏父子除贼不力?可是我听说这寿阳城附近的贼匪数量很多,陈府衙役人手不够,打不赢他们也属正常吧?”
南宫策摇头道:“据我观察所知,那些贼匪总共只有五六十人,而且全都是些不会修炼的乌合之众,陈氏父子若真有心除贼,单靠府内那百十号衙役已是足够,而且,若是真打不赢,为何不上书朝廷申请调动城卫兵?”
独孤错道:“城主陈寿早已经上过书了,只是不知为何朝廷那边迟迟没有批下军令。”
南宫策道:“从古至今,但凡与军令调度有关的上书,朝廷都绝不会轻视,就算不予批准,至少也会派专人下来视察情况。”
独孤错心头一震,道:“你的意思是——?!”
南宫策点头道:“没错,这寿阳城的城主陈寿根本就没有上过一次书,他上瞒朝廷,下欺民众,与贼匪勾结,从中谋取暴利!”
独孤错听得目瞪口呆,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寿阳陈里居然还藏有如此深的内幕,他想起先前南宫策说的话,道:“你之前说陈府将有大乱,又是怎么回事?”
南宫策道:“这两****从那些贼匪口中得知,陈氏父子好像与他们发生了矛盾,贼匪想要陈氏父子手中的一个东西,陈氏父子趁机狮子大开口,要价数千两银子来交换,那些贼匪没有钱,所以就密谋着要混进陈府抢走东西。”
独孤错不由道:“这便奇了,那些贼匪既然只有五六十人,又没有什么本事,何以敢来陈府抢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吗?”
南宫策道:“正面抢当然是不行的,可是若是事先能混进来十几个人,然后打陈氏父子个出其不意,那就有可能了。”
独孤错摇头道:“这也不可能!十几个人怎么能说混就混进来!”
南宫策看了独孤错一眼,道:“他们已经进来了,而且,是你们帮他们混进来的。”
独孤错一惊,瞬间想明白了:是白天的那十几个毛贼!
南宫策继续道:“你们今日在城外所遇到的那个茶摊摊主其实也是毛贼的眼线,他见你们四人身着劲装,实力不凡,所以就生了一计,假装去打劫你们,然后再被你们抓住,趁机混进陈府。”
独孤错道:“他们不是打劫你的吗?”
南宫策道:“我当时连吃包子的钱都没有,他们劫我何用?我比你们先行,但是我是步行,你们骑马,照那些贼匪出来的时机来看,他们分明是冲着你们去的,只不过我恰好比你们快了一点,他们搞错了而已。”
听到此处,已由不得独孤错不信了,他上上下下又看了南宫策两眼,心中暗暗吃惊,这少年虽说从毛贼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是仅凭这一点消息和种种蛛丝马迹就能将暗藏在寿阳城下的秘密悉数猜破,当真是聪明绝顶,不愧“无双”之名。想了一想后,独孤错又道:“你既然已经猜出那些贼匪会对陈氏父子不利,方才为何不警告他们?”
南宫策反问道:“与我何干?”
独孤错顿时噎住,说不出话来,这少年纵然聪明绝顶,可也改不了他冷漠无情的性格。不过,独孤错自己也不打算插手此事,这一切本来就是南宫策一面之词,谁又能说肯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陈氏父子勾结贼匪祸害百姓,那也是死有余辜,不如就让他们狗咬狗,谁死了都是好事。心念及此,独孤错便已懒得再想这事,他奔波了一天,也着实累了,也不向南宫策打个招呼,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南宫策却是没有回屋,他心中依然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些贼匪实则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众,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他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抢?还是说,在这群贼匪的背后,还有别的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