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岂有此理!”冷傲月将那小太监推开,转而朝朝凤宫里走去。
夏侯沁心正独自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心儿。”冷傲月走过去,轻声道:“朕来看你了。”
夏侯沁心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皇上是不是想来看看奴婢有没有被那个道士给降服?”
冷傲月坐在夏侯沁心身旁,低声道:“心儿,你说什么呢?朕怎么会做这种事?那个道士,不是朕请来的,朕已经把他赶出宫去了。”
“皇上!”夏侯沁心轻描淡写地说道:“皇上还是把奴婢赶出宫去吧!”
冷傲月道:“心儿,朕已经跟你说了,那个道士,真的不是朕请来的,朕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让他进来的。”
夏侯沁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就算不是皇上您请来的又怎样呢?这宫里,还有满朝文武,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想方设法,要把奴婢赶出宫去,与其让皇上您这样费心,倒不如让奴婢离开算了。”
冷傲月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事,朕不会这么罢休的!心儿,你就放心好了,朕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算了吧,皇上!”夏侯沁心不以为意地说道:“何必为了我一个人,而得罪整个天下的人。”
冷傲月甚是不悦,道:“心儿,朕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办到!其它的事,你就不必管这么多了。”
“皇上!娘娘!”丝丝回来了:“启禀皇上、娘娘,金太医请来了。”
“太医?”冷傲月立即问夏侯沁心,道:“怎么了,你的身子还没好吗?”
夏侯沁心轻叹道:“越发不好了。”
冷傲月剑眉一拧,道:“行了,快让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金太医受召进来,夏侯沁心暗中朝他使了个眼色,金太医会意,却不动声色地替夏侯沁心把着脉,冷傲月等得有些不耐烦,问道:“金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淑妃她一直说身子不舒服?”
“这……”金太医迟疑着,没有回答。
冷傲月道:“到底怎么样,朕在问你的话呢!”
“回皇上的话……”金太医转而对冷傲月说道:“淑妃娘娘,她,她是……有喜了。”
“什么!”冷傲月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说什么?”
金太医看了看夏侯沁心,才又道:“微臣是说,淑妃娘娘她,她已经有三十天的身孕了……”
冷傲月又惊又喜,道:“你是说淑妃有喜了?这是真的?”
“启禀皇上,此事千真万确!”金太医道:“娘娘身子虚弱,有了身孕,才会感到有些不适,不过,这没什么大碍,只要注意修养,便没事了。”
冷傲月高兴得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道:“好,好,好……”
看来,冷傲月并没有半点儿怀疑,夏侯沁心暗中松了口气,可她知道,以后的日子,只怕更为艰难了!毕竟时间不对,如果让别的太医把脉,他们还是会知道的,还有产期,这也是个问题,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金太医又道:“皇上,微臣会去御膳房吩咐他们准备些适合给淑妃娘娘的膳食,至于淑妃娘娘……”金太医转而对夏侯沁心道:“您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休息,尽量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受到什么惊吓,惊动了胎儿,那可就不好了。”
夏侯沁心并没多说什么,只是一一的答应着。
夏侯沁心的平静,或多或少都让冷傲月感到有些意外,于是,他问道:“心儿,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夏侯沁心只是淡淡地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冷傲月立即追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或者,可以这么说,你不喜欢朕的孩子?”
“不是的……”夏侯沁心低垂下眼眸,道:“只是觉得它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冷傲月道:“朕可觉得它来得正是时候,除非,是不你喜欢?”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夏侯沁心喃喃地说道:“这可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它?”
冷傲月轻搂着夏侯沁心,柔声道:“他日后可就是北齐国的太子,是北齐国的皇上了,你呢,就是我们北齐国的皇后娘娘。”
夏侯沁心不禁莞尔:“孩子是男是女的还不知道呢。”其实,她心里,何尝不喜欢,那是个男孩呢?如果真能让他当上太子,当上北齐国未来的君王自然是更好,可就算她怀的真是男孩,只怕众臣子也是不会让她这个孩子被封为太子的吧?在他们眼里,她是个万恶不赦的妖孽,他们怎么会让妖孽所生出来的儿子,当上他们的太子,当上他们的国君呢?
冷傲月笑着说道:“朕知道,肯定是太子。”
夏侯沁心抿嘴一笑,道:“如果是公主呢?”
冷傲月笑道:“如果是公主,那你就再为朕生个太子。”
夏侯沁心羞红了脸,娇嗔道:“我才不要呢。”
冷傲月附在她耳畔,轻声道:“朕说要就要。”
夏侯沁心只是笑着而不语,可谁又知道,她的心里,却是在落泪呢,冷傲月是不会知道的,不知道她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冷傲月离开朝凤宫就径直往春怡宫而去,这个李若萌,他已经忍了她好久了!她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私自请什么道士进宫来,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是不是连他这个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
冷傲月怒气冲冲地闯进春怡宫时,李若萌还正在梳妆,看见冷傲月来了,慌得连发髻也顾不得梳理,忙跪下接驾:“臣妾参见皇上!”
冷傲月看见李若萌更是气恼了,没好气道:“臣妾?得了吧,依朕看,这个皇上,让你当得了!”
李若萌骇然失色,道:“臣妾惶恐,皇上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冷傲月冷笑不知道,道:“朕问你,谁让你请道士进宫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若萌忙道:“皇上请息怒,臣妾这么做,也是为了皇上您的江山社稷着想!皇上,您难道不知道吗?现在朝廷上下满朝文武都在议论纷纷,说皇宫里住进了一个妖孽,臣妾只是……”
“闭嘴!”冷傲月怒道:“什么妖孽!依朕看,你才是妖孽!”
“皇上……”李若萌咬了咬牙,道:“臣妾的一番苦心,皇上您真的不明白吗?”
“够了!”冷傲月气恼至极:“朕以后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朕告诉你,淑妃她怀了朕的皇子,你最好给朕小心点儿,她若有什么事,朕绝对饶不了你!”冷傲月言毕,气恼而去。
“皇上!皇上!”李若萌急急忙忙地扑过去,想要挽留住冷傲月,可最后却连他的衣衫都碰不到,跌跌撞撞的,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刚刚挽起的发髻也散乱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冷傲月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娘娘!娘娘!”两个宫女忙跑过来扶着李若萌起来,李若萌气极,猛地将她们推开,呵斥道:“滚!都给我滚!”
两个小宫女吓得面无人色,慌忙退下。
李若萌整个人都跌倒在椅子上,恨得咬牙切齿:“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个妖孽!我还真不相信收拾不了你了!”
李若萌越想越气,在宫殿里转来转去,只想着要怎么整死夏侯沁心,可想来想去,想了好几个办法,都觉得行不通,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西悦香和佩琴。虽然在王府的时候,她们几个曾经像仇敌一样,可自从月绾心进了王府独自受宠之后,她们三个被冷落的人就变得同病相怜了,现在,更是如此了!一个月绾心已经让她们很头痛了,如今再加上个夏侯沁心,那还有她们的出头之日吗?
果然,西悦香和佩琴听说夏侯沁心怀孕的消息,也是惊骇不已,西悦香连声道:“娘娘,你说那个妖精,她,她居然有喜了?这事是真的吗?”
李若萌没好气道:“我倒希望是假的!可这件事,是皇上亲口告诉我的!皇上还为了请道士进宫的事,教训了我一顿!我这还不是为了他好!真是岂有此理!”
佩琴道:“娘娘,你就消消气吧!如今皇上都已经被那个妖精给迷住了,他哪里还会听得进去娘娘你说的话?有喜?哼!她那个喜来得还真是时候!”
“你说得没错,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得还真是时候……”西悦香眼珠子一转,道:“娘娘,我看这事真是蹊跷呢!你说她什么时候怀孕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还真是让人怀疑啊!”
李若萌疑道:“悦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悦香低声道:“娘娘,我是说,那个妖精说怀孕的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佩琴立即说道:“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哼,谁知道,她怀的是谁的种?”
李若萌皱了皱眉,许久都没有作声。
西悦香急道:“娘娘,你可得拿个主意啊!”
佩琴也跟着说道:“是啊,娘娘,再这么下去,可真要让她当上皇后了!”
李若萌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们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问题是现在有皇上护着她呀!我能把她怎么样?皇上都认定了那妖女怀的是他的龙种,我能怎么办?”
佩琴道:“娘娘,皇上是被那个妖女给蒙骗了,你要让皇上给那个妖女继续蒙骗下去吗?”
李若萌想了又想,突然惊呼道:“对了,我想起个事来。”
佩琴忙问道:“是什么事,娘娘?”
李若萌道:“我听我爹说过,说那个夏侯沁心,有些怪癖,宫里的太医除了金太医,她谁都不信,也不让其他太医给她把脉问诊,你们说,这事……”
佩琴立即说道:“我知道,金太医在宫里将近十年了,听说之前,夏侯沁心和这个金太医就很熟络,哼,什么信不过别的太医,我看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李若萌又惊又疑,道:“佩琴,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妖女所怀的孩子,它,它……”
佩琴狠狠地说道:“想个办法,就给她来点儿意外,当然,是金太医不在的时候,到时候,看她要怎么办?”
李若萌不禁有些担心:“可是,这,这能行吗?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佩琴道:“娘娘,我们当然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事与我们有关了,只要让它看起来,像是意外的就好。”
李若萌还是不放心,道:“可以吗?”
佩琴冷冷一笑,道:“怎么不可以?”
李若萌看了看佩琴,又看了看西悦香,一时间,真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她自然是不想看见夏侯沁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如果真要她做点儿什么,她又怕了,因为请道士进宫的事,已经惹得冷傲月龙颜大怒了,她还要再做什么事,被冷傲月知道的话,别说想进朝凤宫,只怕是春怡宫她都呆不下去了。
佩琴急了:“娘娘,你还犹豫些什么呀?”
李若萌道:“我先想想看,要怎么办再说吧。”
西悦香道:“娘娘,您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妨问问太守大人,看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李若萌不禁一喜,道:“对啊,我怎么就忘了我爹爹呢!得了,我这就宣我爹爹进宫。”
李若萌不知道,其实这个时候,李璧心里比她还要急,夏侯沁心怀孕的消息一经传出,便震惊了整个朝野,众大臣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不等李若萌传召,李璧便已经进宫来了。
夏侯沁心住在宫里,在众大臣眼中看来,已经是天理难容的事了,他们怎么能接受她怀有皇子即将当上皇后的事呢?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儿的身上了。
退了朝,冷傲月便气冲冲地往夏怡宫而去,夏怡宫里,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月绾心早已在宫殿里等着他了:“奴婢参见皇上。”
冷傲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起来吧。”
“怎么了,皇上?”月绾心一边起身,一边问冷傲月,道:“是谁惹皇上您生这么大的气了?奴婢昨儿听说了淑妃娘娘有喜之事,皇上这个时候应该高兴才是的呀。”
“高兴?”冷傲月没好气道:“朕倒是想高兴,可是高兴不起来!白山、李璧那些家伙实在是太过份了,他们居然怀疑朕所说之话,竟然说,竟然说……”冷傲月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月绾心端过一杯刚泡好的清茶,递到冷傲月面前,柔声道:“皇上,请用茶。且先消消气吧。”
冷傲月大声道:“消消气?朕都快要被那些人给气死了!”
月绾心柔声道:“皇上,众位大臣是不是都不相信淑妃娘娘怀有皇子一事?”
冷傲月气恼至极,道:“他们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月绾心道:“皇上,众大臣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
“尘!”冷傲月又惊又怒:“你也是这样认为吗?你也认为淑妃怀孕之事有假吗?”
月绾心微笑道:“皇上,您说什么呢,奴婢自然是不会怀疑淑妃娘娘的,可是……满朝文武都在怀疑呀,皇上,您总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议论下去,得想个法子,堵住他们的嘴才是。”
冷傲月十分不悦:“怎么,还要朕给他们证明什么不成?”
月绾心含着笑,柔声道:“皇上,既然他们都信不过淑妃娘娘,信不过金太医,皇上您就让太医院其他的太医给淑妃把一下脉那又何妨?如果皇上您信不过宫里的太医,也可以从民间请几个大夫进宫来给淑妃娘娘看一下,如此一来,众臣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皇上,您说是吗?”
冷傲月略一沉吟,道:“好吧,那朕就依你所言,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就直接传太医院的太医去给淑妃问诊,朕就不信,他们敢给朕搞鬼。月儿,你随朕去一趟朝凤宫。”
月儿?月绾心不由得一怔,心里有些不解:以前冷傲月总是喜欢管她叫心儿,为什么,从她进宫之后,就改口了呢?
虽然有些疑惑,但月绾心还是顺从地回答道:“是,皇上。”
冷傲月与月绾心到了朝凤宫,看见夏侯沁心和丝丝、丝缕正坐在宫殿外的亭子里,夏侯沁心看见冷傲月过来了,忙起身参拜:“皇上……”
“心儿。”冷傲月伸手扶着她起来,道:“你身子好些了吗?”
那一刻,月绾心差点儿以为冷傲月是在叫他,可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冷傲月口中所叫的心儿,不是她,而是,夏侯沁心。原来在冷傲月心里,那个人,才是他最珍爱的人,才是他的心儿。那么说来,在官河,冷傲月凝视着她,叫她心儿的时候,其实,是在叫着另外一个人吗?想着,月绾心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冷傲月所给她的宠爱,竟然都是假的,他自始自终,只是把她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而已。
“谢皇上的关心,心儿现在好多了。”夏侯沁心含笑地说着,抬头,便看见了冷傲月身旁那个穿着宫装的绝色少女,眉目如画,温情如水,便不由得怔住了。
月绾心盈盈一拜,柔声道:“奴婢参见淑妃娘娘。”
她是……
夏侯沁心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回话。
“心儿。”冷傲月道:“她叫月绾心,是朕前几日才差人接进宫来的,朕是看你一个人在宫里无聊,所以就带她过来陪陪你。”
月绾心,果然是她。
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呢,又温柔又可爱。难怪冷傲月会喜欢她。
夏侯沁心笑道:“谢皇上。绾心姑娘,快请坐吧。”
“谢娘娘赐坐。”月绾心答应着,便坐在了冷傲月的身旁,低垂着眼眸,温柔得像只小绵羊。
“皇上,请用茶。”丝丝把茶过来了。
“我来吧。”月绾心接过茶,递给了冷傲月:“皇上。”
冷傲月微微一笑,接过了茶,月绾心看着冷傲月,眼里,尽是深深的爱慕之意。
夏侯沁心忽而间,打了个冷战,不知怎么地,她心里总是有种莫名惶恐的感觉,那种感觉来得很突然,也很强烈,像是会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将要发生一般,到底,会是什么呢?
“心儿……”冷傲月放下茶杯,道:“待会儿,太医院的御医会过来给你把脉。”
夏侯沁心不由得一怔:“皇上,您,您说什么?”
冷傲月凝视了她片刻,道:“心儿,你不是有喜了吗?朕让太医院的太医过来替你把把脉。”
那个不祥的预感,是因为这样吗?是不是,冷傲月对她起了疑心?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夏侯沁心忍不住,朝月绾心望去,月绾心只是低着头,唇边,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难道,真的是她?
是的话,也不奇怪,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呢,月绾心可是冷傲月在官河最宠爱的女子,她会在冷傲月耳边说什么,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心儿……”冷傲月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连夏侯沁心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冰凉,她立即抽回自己的手,假意的笑道:“为什么?皇上?您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金太医?”
“都不是。”冷傲月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朕自然相信你,可是……”
“那为什么?”夏侯沁心打断了冷傲月的话,问道:“为什么要请其他太医替我把脉?”
“淑妃娘娘。”月绾心柔声道:“娘娘,您别怪皇上,皇上他也是挺为难的,现在,不是皇上他不相信您,是文武百官都不相信您,他们不相信娘娘您怀了皇上的龙种,非要验明正身才可以,娘娘,您就算是为了皇上,委屈一下,让太医院其他太医替您把把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