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道:“皇上,我们北齐王朝与北方的瓦尔国长期交战,两国的子民都深受其害,现瓦尔国主动提出要与我国交好,末将认为两国交好,对双方来说都是极好的选择,不必劳民伤财,而子民也不必再受战乱之苦,皇上,您认为呢?”
冷傲月道:“既然瓦尔国有此意,朕自然愿意!战乱多年,只会导致国库亏空,那瓦尔国提出停战,可有什么要求?”
顾飞道:“瓦尔国并无其它要求,他们非但没有其它要求,还主动提出要与我国和亲。”
冷傲月一怔:“和亲?”
顾飞道:“瓦尔国大汗的妹妹齐娅姝公主,年芳二十,才貌过人,喜好骑马狩猎,性格甚是豪迈,瓦尔国大汗宫力木对其妹珍爱有加,现为了两国的和睦,他愿意将此妹嫁与我皇,用结安好,皇上,你认为此事如何?”
冷傲月又好气又好笑:“飞将军,难不成,你觉得此计甚妙?”
顾飞道:“瓦尔国既然如此有诚意,皇上您总不会拒绝吧?”
冷傲月没好气道:“荒谬!真是荒谬!什么和亲!也亏他们想得出来!如果朕不答应,他们就要开战,是吗?”
顾飞甚是不解:“皇上,您为何不愿意接受瓦尔国的和亲之意呢?依末将之见,此举对我北齐王朝是百利而无一害,只要与瓦尔国联姻,不仅可以免去了与瓦尔国之战,且还可联手抵御他国进犯,保边境之太平,皇上,难道您不觉得吗?”
冷傲月很是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此事稍后再议吧!”
顾飞道:“皇上,现在瓦尔国使臣就在驿馆等候,还请皇上尽快决定吧!”
“什么?”冷傲月甚是不满:“这事你都替朕答应了瓦尔国大汗是不是?连使臣你都带回来了?”
顾飞道:“皇上,请息怒,实不相瞒,末将在瓦尔国曾见过齐娅姝公主,她的确是知书达礼、大方得体,颇有一国之母的凤仪,皇上迎娶了齐娅姝公主,封为皇后,一来可以与瓦尔国休战,保得边疆太平;二来,皇上登基多日,后宫无主,早日立后,才能保江山之太平;第三,现朝臣多为李璧之当,若皇上立李璧之女李贵妃为后,只怕李党势力更为庞大,会严重影响皇上您的朝权,倘若皇上不立李贵妃,又会引起李党的不满,造成局势动荡,而皇上若迎娶齐娅姝公主为后,则无此朋党之忧!还望皇上三思。”
冷傲月闻言,虽然甚是不悦,却也不得不承认,顾飞所说的话很有道理。他之所以迟迟没有立皇后,就是因为李党,在早朝之上,因为立后一事,李党给了他不少压力,他造反夺权,李党给了他很大的支持,李家也算是功臣了,所以目前朝廷之上,有权势的官员大多是李璧的心腹,自他登基以来,不少官员纷纷上谏,要求立李若萌为后,他喜不喜欢李若萌且先不说。主要是他也感觉到了不少来自于李党的威胁,如果再立李若萌为后,那么,李璧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而李党的势力也必将进一步的扩大,到最后,就如顾飞所说的,直接威胁到他这个皇位了。可是,如果他不立李若萌为后,而立了后宫其他妃嫔为后,势必会引起李党的强烈不满,在这种时候,如果他迎娶的是瓦尔国的齐娅姝公主为后,那么,朝廷的所有非议也都不复存在了。
但是……让他娶那个什么瓦尔国的公主,他心里也是有几分的不愿意,更别提封她为后了。
“行了!”冷傲月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道:“你先退下吧,此事容朕再想想。”
“好!”顾飞道:“那末将就回府等候皇上的旨意。”
顾飞可算是退下了,冷傲月揉了揉前额,他觉得头痛极了。
月绾心见状,忙去泡了一杯茶:“皇上,请用茶。”
冷傲月接过茶,放在一边,抬起头,问月绾心,道:“绾心,刚才飞将军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的,皇上。”月绾心点头道:“奴婢都听见了。”
冷傲月叹道:“如果你是朕,你会怎么办?”
月绾心略一迟疑,道:“皇上,真要奴婢说吗?”
冷傲月道:“你说吧。”
月绾心低头道:“奴婢觉得飞将军所言有理。”
冷傲月剑眉一挑,道:“怎么,绾心,莫非你也认为朕应该娶那个什么公主为后?”
月绾心轻声道:“飞将军所说的,甚是在理,皇上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呢?”
冷傲月凝视着月绾心,沉默了良久,才喃喃地说道:“真是如此?真是如此?”
次日,冷傲月在早朝之时,召见了瓦尔国使臣,商谈了和婚一事,三天后,冷傲月正式册封李若萌为德妃,居春怡宫;月绾心为贵妃,居夏怡宫;佩琴为昭仪,居馨竹阁,同日,封顾飞为迎亲大使,李璧为副使,一同前往瓦尔国迎娶齐娅姝公主回朝。
冷傲月册封贵妃及即将迎娶齐娅姝公主为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只有夏侯沁心还毫不知情。
冷傲月几日不到朝凤宫来,她心里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乐得清闲,总比每次见他,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要好。
几天下来,她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也能下床四处走动了,只是千夜一直守在宫殿外,明摆着就是在监视她,不让她离开朝凤宫半步。
罢了,罢了,囚禁就囚禁吧,反正她在这个皇宫里,也就是个囚奴了。
这天晌午,用过午膳之后,夏侯沁心正在丝丝、丝缕的陪同下在后院里散步,忽而宫殿外传来一声通报:“贵妃娘娘驾到。”
夏侯沁心等人都很是诧异,不知道这个贵妃娘娘是谁,待她们三人回到正殿,看见月绾心,才知道贵妃娘娘居然是月绾心。
月绾心看见夏侯沁心,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夏侯沁心看见月绾心穿了一件锦缎宫装,梳着一个云髻,竟出落得很是端庄妩媚,果然像是贵妃娘娘的模样,于是迎上前,道:“不知贵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不必多礼。”月绾心伸手扶起夏侯沁心,道:“本宫此次前来,是有事要转告三位的。”
夏侯沁心心里暗自冷笑:当了贵妃娘娘,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只是奇怪,她是什么时候被封为贵妃娘娘的?怎么之前都不曾听说?想来是我在朝凤宫里呆的时间太长,连后宫里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念及至此,夏侯沁心淡淡地说道:“娘娘有话请讲。”
月绾心道:“朝凤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不日,皇后娘娘将会正式入主朝凤宫,届时,皇上将另选派新的宫女和太监服侍皇后娘娘,丝丝、丝缕你们两个暂到邀月宫,帮忙闵尚宫打点秀女进宫之事,至于夏侯沁心,你就先到本宫的寝宫去吧,都听明白了吗?”
夏侯沁心委实怔住了,这道旨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丝丝已经很是不满地叫嚷起来:“喂,我说,你没有传错旨吧?居然说让我们娘娘搬出去,还让我们娘娘去服侍你?你,你什么人啊……”
“丝丝!”夏侯沁心立即打断了丝丝的话,道:“不得对贵妃娘娘无礼。”
丝丝很是不服气,道:“娘娘,是她先对你无礼的。”
夏侯沁心淡淡地说道:“丝丝、丝缕,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娘娘了……我现在和你们一样,不过是后宫里的一个宫女……卑微的宫女……”
“娘娘,您说什么呢!”丝丝急了:“这后宫里谁不知道,您是淑妃娘娘……他们,他们怎可对你如此无礼!”
“淑妃娘娘?”月绾心悠悠地说道:“她只是前朝君王的淑妃娘娘,可不是当今皇上的淑妃娘娘,是没有资格再住在朝凤宫里了,朝凤宫,可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所以,还是请淑妃娘娘,你移架吧。”
才当上贵妃娘娘,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夏侯沁心暗自冷笑不已,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现在是贵妃娘娘,而她自己呢?她不过是前朝的妃子,君王都被赐死了,她这个妃子和一个囚奴也没什么分别了。
“你胡说,你胡说!”丝丝气得声音都变了,扶着夏侯沁心直说道:“娘娘,她胡说的!这肯定不是皇上的意思!娘娘,您不要理她。”
月绾心脸色一变,道:“丝丝,你居然敢对本宫如此无礼,来人……”
“贵妃娘娘!”夏侯沁心慌忙上前,恳求道:“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一个小婢女计较那么多了,那岂不是有失娘娘您的身份?”
月绾心瞅了夏侯沁心一眼,甚是不悦,道:“还不快收拾东西,随本宫走!你以为这朝凤宫,是你住的地方吗?”
“是……娘娘……”强忍着满腹的委屈,夏侯沁心答应着:“奴婢这就去……”
“娘娘……”丝丝、丝缕还想要说什么,被夏侯沁心止住了,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别惹事,随闵尚宫到邀月宫去吧。”
事情变化至此,丝丝、丝缕也知道这后宫世态炎凉,妃子一旦失势,也就连个婢女都不如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两人朝夏侯沁心盈盈一拜,忍住泪水,随着闵尚宫走了。
夏侯沁心稍微收拾了一下,便随着月绾心到夏怡宫去了,朝凤宫……她住了五年多的朝凤宫……终于要离开了……从今开始,她不再是那个高贵的淑妃娘娘了,而是一个卑微的宫女。
回到夏怡宫,月绾心屏退众人之后,立即扶着夏侯沁心坐下,盈盈一礼,道:“对不起,淑妃娘娘,刚才多有得罪了。”
夏侯沁心一怔,慌忙起身还礼:“奴婢不过是个婢女,怎么敢受贵妃娘娘如此大礼?”
“淑妃娘娘,您别这么说……”月绾心很是诚恳地说道:“方才在朝凤宫,耳目众多,心儿也是无奈,才对娘娘您如此无礼的,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你还叫我娘娘?”夏侯沁心自嘲地笑道:“贵妃娘娘,你刚才也说了,我不过是前朝君王的妃子,可不是当今皇上的妃子,你叫这一声娘娘,奴婢可承受不起。”
月绾心轻声道:“娘娘,您还是在怪罪绾心吧?这事,绾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娘娘您解释,娘娘您怪罪绾心不要紧,只是千万不要怪皇上……皇上他也是有许多无奈的,皇上登基已久,后宫无主,而娘娘又一直住在朝凤宫里,群臣每次早朝之时,都会向皇上提及此事,皇上迫无无奈,才不得不如此的!绾心知道娘娘受委屈了,但娘娘也该体谅一下皇上……纵然身为一国之君……其实也是有许多事情无能为力的。”
夏侯沁心不得不承认,月绾心所说的话,的确是字字在理,只是,月绾心根本就不明白她和冷傲月之间那些恩怨纠葛,又怎么会了解她此刻的心情呢?
看见夏侯沁心一直默不作声,月绾心也不知道夏侯沁心是否认同了她所说的话,只得继续说道:“新的皇后娘娘很快就要住进朝凤宫了,娘娘您只得委屈下,不过皇上说了,让您住到他的寝宫去。”
“住他的寝宫?”夏侯沁心讶道:“你是说,皇上让我住进紫祥大殿……这,这怎么成?”
月绾心轻声道:“皇上身边,总不能没人伺候着吧?”
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从现在开始,她就是紫祥大殿的一个宫女了?冷傲月考虑的还真是“周到”呢。
夏侯沁心暗自冷笑着,道:“行了,奴婢知道了!”
月绾心道:“娘娘您知道就成了。”
“还叫我娘娘?”夏侯沁心淡淡地说道:“贵妃娘娘,您是不是也该改口了?”
月绾心歉然一笑,道:“对不起,娘娘,绾心叫习惯了,一下还真改不过来!再说了,在绾心的心里,娘娘永远都是娘娘,这是不会改变的。”
虽然不知道,月绾心说的话,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但听起来,总是让人心里有人温暖,也不枉冷傲月这么疼爱她,果然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
夏侯沁心叹息着,问道:“是不是春怡宫的李娘娘要搬进朝凤宫去了?”
“不是的。”月绾心道:“李娘娘如今是德妃娘娘,皇后娘娘是瓦尔国的齐娅姝公主,三天后就会进宫,正式册封为后了。”
夏侯沁心一怔:“齐娅姝公主?是她?”
月绾心讶道:“娘娘,您认识她?”
“不……”夏侯沁心摇头道:“她是瓦尔国的公主,我怎么会认识她……只是……只是听说过罢了。”她的确不认识那个什么齐娅姝公主,但是,在两年前,冷傲君在位之时,她就曾经听人说起过那个瓦尔国的公主了,当年顾飞曾向冷傲君提出与瓦尔国联姻,让冷傲君瓦尔国的齐娅姝公主为后,被冷傲君一口回绝了,没想到,事隔两年,这个齐娅姝公主还是嫁到了他们北齐国,成为了北齐国的皇后娘娘。
“那么娘娘……”月绾心道:“绾心已经替您把宫衣都准备好了,您先把衣服换了吧,稍后绾心就带您到紫祥大殿去。”
夏侯沁心又是摇头又是笑:“你怎么还叫我娘娘?”
月绾心脸一红,道:“反正这儿也没人……”她说着,便转身自柜子里取出一套宫女的衣裳,递给夏侯沁心,道:“娘娘,您先换上吧。”
夏侯沁心无奈地说道:“我换上宫女的服装,你可不能再叫我娘娘了,这要是让人听到了,可不好了。”
“绾心知道了。”月绾心微笑着,答道:“那绾心在宫外等着娘娘。”
她还真是改不过口来了?
夏侯沁心只得苦笑。
夏侯沁心换上宫女的衣装,便跟着月绾心到了紫祥大殿,月绾心稍微向紫祥大殿里的宫女和太监交代了一下,就回宫去了,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装,在看看那恢弘的大殿,夏侯沁心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这个地方,她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但不同的是,她现在,到这里来,不再是以淑妃娘娘的身份而来,而是一个宫女。
虽然月绾心有向其他的宫女太监说明,今后紫祥大殿的一切交由她来负责,所有人都要听从她的调派,但她还是从那些宫女、太监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丝的讥笑之意。是,她从高贵的淑妃娘娘,变成了卑贱的宫女,怎会不惹人嘲笑呢?这皇宫里,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这里,没有温暖、没有真情,有的,只是争斗和陷害!
“皇上驾到!”
冷傲月回来了!
夏侯沁心理了理发丝,便跟着众人一到出宫接驾。
“都平身吧。”冷傲月一眼就看见了宫女打扮的夏侯沁心,便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夏侯沁心面前。
夏侯沁心低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冷傲月凝视了她两眼,道:“随朕进来!其他人都退下!”
“是,皇上!”
一进到寝宫,冷傲月便笑道:“心儿,这身衣服,还真是适合你呢。”
夏侯沁心淡淡地回答道:“皇上说得是。”
冷傲月坐在龙椅上,复又打量了夏侯沁心一遍,那翠绿色的宫衣虽然有些素雅,可穿在她身上,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当然,更让人陶醉的,还是她那清澈如湖水却带着几许忧郁的眼神,他不知多少次,就这样的,沉醉于她那明媚的眼眸之中。
“心儿……”他伸手将她拉到他身边,道:“来,坐下。”
“不……”夏侯沁心慌忙抽回自己的手,道:“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冷傲月复述着她的话,忽而大笑起来:“心儿,你这话,朕听着还真有些不习惯呢!怎么,你是不是在怪朕,让你搬出了朝凤宫?”他说着,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就把夏侯沁心揽进怀里,道:“住朝凤宫有什么好……还是在紫祥大殿,让朕能日日夜夜地见到你才好呢。”
“皇上……”夏侯沁心又气又羞,挣扎着推开了冷傲月,道:“皇上,您别这样……”
冷傲月微微一笑,指尖轻滑过她修长的玉脖,那鞭子留下的印痕还依稀可见,他柔声道:“还疼吗?”
突然之间,他竟又变得如此的温柔体贴,夏侯沁心真有些怀疑,这个冷傲月,和前几夜在朝凤宫里的那个冷傲月,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忽冷忽热,时好时坏,真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了。
夏侯沁心后退了两步,冷冷地说道:“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
冷傲月轻叹了一口气,道:“心儿,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
是从五年前开始吗?
还是……现在,才开始?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她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思,越来越摸不着他的想法,而冷傲月,对于她来说,也是越来越陌生了,于是,她淡然地说道:“皇上……我们本来就是这么陌生的,不是吗?”
冷傲月凝视着夏侯沁心,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心思,他们之间的确是变得很陌生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彼此在怨恨着,到底是谁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