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兮若送习静宇离去时,离洛就已经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对于眼前的事情,她无力思考,更无力改变。所以,一切,只能听之任之。
目前,她能够做的事情就是,把酒柜里的威士忌一杯一杯倒入腹中。能醉死当然最好,醉不死也可以暂时睡去。不用面对这一切……
在她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徐兮若敲响了她的房门。
当然,敲门的时候,她就知道离洛不会讲她进去。同样她也知道,离洛没有将门反锁。所以,敲完后,她就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她看到了阳台腾椅上正喝着酒的离洛,离洛仿佛不知道有人进来似的。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徐兮若知道离洛酒量大,可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她把整杯酒这样一口气倒入口中。而此刻,见她把一杯喝完,又要接着去倒第二杯时,她忍不住走过去按住了她拿酒的手,然后轻轻地把酒从她手中拿过来,再转身放到酒柜。
她阻止的时候,离洛没有和她争抢,甚至没有试图反抗。任由她拿走了手中的酒和杯子。
把酒杯放好后,徐兮若走到离洛的腾椅旁蹲了下来。她很认真地看着离洛的脸,那神情仿佛即将分离的恋人不忍分开时的眷恋。
许久,她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背靠栏杆面对着离洛站在那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离洛,我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离洛没有说话,对离洛来说,此刻她还能听到别人说话已经不易。她实在没有力气去问任何一个“为什么”了。
徐兮若当然知道离洛不会出声,于是她也自顾自地说起话来:“离洛,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和我们都有关的故事……”
离洛依旧没有出声,但也没有说不听她的故事。
在十多年前,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富家小姐爱上了一个杂技团的男孩子。可是因为身份的悬殊,家人的反对,她却没能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在她家人的破坏下,那个男孩子决定凭自己一身的杂技功夫去国外挣一份足以和她匹配的家业。于是,她同那个富家小姐约定,要她等他三年,三年后,不管他是否成功,他都回来给她一个交待。
那位小姐与他相爱至深,别说三年,就是一生,也自然愿意。
而这三年里,这个男子自是奋发向上。想尽一切办法,不放过挣每一分钱的机会。在那时,他或许以为是上天的眷顾。在一次很偶然地机会,由于表演出色。他结识了一位富有英籍华人,那位先生的太太十分喜爱杂技表演。于是他就经常被遨请去他家中表演。而所得的报酬也比往常高得多。这样一来二去,日子久了,他和那位先生的第二个儿子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富家少年除了随父亲做生意之余,硬要跟他学习杂技。他向来为人坦诚直率,看别人抬举,自然也全力教他。
时间一久,两人的情谊也更加深刻。
三年的时间也看就要过去,男子也有了一笔不少的积蓄。正在他筹备着回国去向心上人求婚的时候,一直关照他的那位先生家中出了事情。可能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得罪了当地黑帮,当他们举家急急迁回国内时,他的第二个儿子竟被黑帮的人扣下了。
男子得知了这个情况,说什么也要把他救出来。经过他的多方周旋打探。终于寻得一个好的机会,人是救出来了,可男子却在救他的时候被枪打中腰椎。被救治过后却再也无法行走。
富家少年对救命恩人自然感恩戴德,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致。可因为下半辈子都只能依靠轮椅,男子和那位小姐的三年之约自然无法依约进行。当这不幸的一切发生在他的身上后,他也想到了死。可他放不下远方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于是,他把自己和那位小姐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富家少年。少年听到这一切后立刻答应,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让他再见那位小姐一面。
就这样,他们二人一同回到了国内。回国后,男子写了一封信托少年亲手交到那位小姐的手中。他却不知道那位自己曾经舍命相救的兄弟竟在第一次见到那位小姐后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
于是,那封信再也没有被送出手过。当他问及时,少年告诉他,那位小姐因为等不到他,已经变了心。而他一边这样应对着男子,一边又开始奋力追求那位小姐。
可那位小姐始终没有答应,因为她深信自己深爱的男子绝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如果等不到他的只字片语,她绝不会草草地嫁给他人。
但是家人一天天的紧逼,她不得不想出一个办法。凭着她自己的智慧,她设计制作出一个当时绝无仅有的十二阶魔方。并同意只要有人能在她定的时限里复原此魔方,她就嫁给他。
当少年把魔方取回家,苦思螟想也不能将魔方复原时,他想到了那个男子。于是,他把那位小姐的许诺告诉了男子。男子当然不奢望此生还能和心上人白头到老,他只想再看她一眼。于是,在最短的时间里,他复原了魔方。
可是第二天,拿着魔方来见那位小姐的并不是他,依旧是那个少年。而男子,从此就消失了。
“他死了吗?”当故事讲到这个地方时,离洛忽然问了一句。
徐兮若并没有以为离洛听得有多认真,所以,当收到这个问题时她有一刻的愣神。片刻后,忙应了句:“是的,他死了。那个少年杀死了他,抢走了他的全部。”
“都被他抢去了吗?”离洛又问,她的语气很奇怪,仿佛她知道最终的结果而故意问的反问句似的。
徐兮若怔了许久,又叹了口气说:“没错,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因为真爱是抢不走的。”
“那个男子是你什么人?”离洛又问。
徐兮若越来越觉得离洛是那么聪明,因为故事尚未说完,她已经知道自己讲的就是杜少清的事情了。于是她苦笑了声说:“他是我哥哥。”顿了顿又说:“就在她们结婚的那天晚上,我把他是怎么让我哥哥变成残疾,又是怎么阻隔他们见面,又是怎么杀死我哥哥全部告诉了洛琦。”说到这里,她又停顿了许久,离洛没有再插话,她又再接着说:“洛琦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那天晚上,她自杀了,并且用自己的血诅咒了那个魔方。她要让所有和这个魔方有关的人都得不到幸福,要少清经历万劫不复后去为我哥哥陪葬。”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的仇恨难道不应该随着洛琦的死而终结吗?”离洛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冷冽。
两行眼泪霎时从徐兮若的眼中滚落下来,她走到离洛的腾椅前拉着离洛的手蹲了下去,然后轻轻地说:“离洛,对不起,不要恨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恨他的同时,又深爱着他。只是,我不应该把你扯进来。”
离洛把手慢慢地从她手中抽出来,然后喃喃地念了两句:“我没有关系,可是路子由,路子由他可怎么办呢?他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