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晓雾弥漫,晨光熹微。宁渊打着哈欠,推开屋门,走到了院中。
昨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睡,也不知道是踏入先天,神精气足之故,还是知晓老道今日传道心里兴奋。左右都是睡不着,便去院外打了一通拳,这边厢刚回屋躺下,就听山间雀吵莺鸣,睡意全无。
刚来在院中,大黄从院门外溜了回来,躺在饭桌之前,闭目养神。宁渊笑骂道:“你这懒货昨夜里定是没干好事累得够呛,刚一回来就想着吃喝。”说罢,打来井水,洗漱起来。
正屋那门“吱呀”一声开了。老道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推门而出。也不洗漱,从桌下掏出昨夜吃剩的饭菜,取了酒葫芦,便自吃喝。大黄嗅得酒香,一跃而起,跟老道推杯换盏,乐在其中。宁渊因不愿与这俩“奇葩”争抢,平日里都是自家做饭来食。
饭罢,大黄自去歇息,老道让宁渊拿来一张竹凳坐在自家身前。一字一句,侃侃道来。
“修道一途,修的无非是‘精、气、神’也。上古有云: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这‘精’为肉身,‘气’为真气,‘神’即魂魄,佛、道、魔三家分练其一。”老道抿了一口酒,对宁渊说道:“我无为道宗根基道法为太虚凝气诀,也有一门配合这部道法的法术,名为‘镜花水月’。”
“可有剑诀?”宁渊在扬州城流浪之时,经常到茶馆听书。说书的讲这道门飞剑来去无影,还能御剑腾云。他从那时就非常仰慕道门剑仙,幻想自家也有一日能一人一剑翱翔九天。
“你这小子这般难伺候!我门这‘镜花水月’练到深处可不比那些仙剑差了多少。”老道见宁渊挑刺,吹胡子瞪眼,气呼呼的说道。
“总比剑仙那般要差了许多潇洒。”宁渊心有怏怏。
老道沉吟半晌,又说道:“我无为道宗倒还有一个法门。学了这个法门,就算是号称佛、道、魔三家最擅攻坚的道家剑诀,也绝对比不上,就怕你学不得……”
宁渊最是好强,老道一句话勾得他心痒难耐:“你和周大叔可学的就是这个法门?”
“这个法门我也是和家师葫芦道人偶然所得,这法门要求习练之人全无三家修炼根基。所以我们三人并未练成。想我凌道全天纵之资,要是学了这个法门……”
“哼,自家资质不成人了便是,偏说是这法门要求高。”宁渊小声嘟囔道。
“混账!你倒是还想不想学!”
“嘿!小爷学就学第二种法门,你们不成,总不能认为这天下就没有能成的。”宁渊笑嘻嘻说道。
老道打量了宁渊稍许,沉声道:“你可想好了,这法门现今尚且无人练成过,一切得靠你自家摸索。”
“老道你今天怎地婆婆妈妈了,你就教吧。小子接下便是。”
“好!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便教你这个法门。这法门修炼之法与佛、道、魔三家说同便同,说不同又大为不同。你可知这是何意?”
宁渊沉思少顷,说道:“莫不是这法门三家兼修?”
“不错不错,悟性尚可,便是三家兼修了。”
老道似是颇为满意,喝了一口老酒又自说道:“这三精、气、神三家兼修之人,法力深厚,斗法之时手段繁多。同等境界无有匹敌,便是高过自身一两个境界之辈,也不是不能相抗。”
宁渊听老道这般说道,心中疑惑,问道:“既然有如此好处,我却听周大叔说这佛、道、魔三家道法迥然,这些名山大派从无三家齐修之人。这又是为何呢?”
“欲要知晓这其中奥妙,先得尽了佛、道、魔三家修炼境界。你可都知晓?”
“周大叔给小子说过道家,你与小子说过佛家,魔门修炼却不知晓。”
“魔门修炼,同佛道两家一样,也分九层境界。”
“一层炼神:锻炼魂魄,使魂魄之力强于肉身之力。”
“二层凝神:魂力凝态,可以魂力引天地元气对敌。”
“三层自在:练魂力精纯,用所学魂法引天地元气裹带肉身飞行。。”
“四层摄物:魂魄虚物本无力量,但修成此境,魂力能摄拿千斤物。”
“五层瞬息:以强大魂力,瞬息勾动天地五行元气,比出神境界快之数十倍。”
“六层元婴:修神魂之力,修补魂魄漏洞。将魂魄回复到婴儿时那般圆满,此时的魂魄便可称为元婴。”
“七层化神:神外化神,修出一个和自家元婴一般无二的魂魄。”
“八层入魔:聚人性之‘贪嗔痴恨爱恶欲’,修万千魂魄为上古魔神。”
“九层存真:借天劫三道劫雷,炼去魂魄戾气,还原真我天性。”
“十层封神:神外化神铸魔躯,自家元婴化魔魂。”
“三家之中,佛法于一拳一脚之中容八万四千法门。道法真气化形。魂术,却是以神魂引天地五行之气。”
“这三家齐练,在三千年前倒是闹过一阵风潮,也有不少人修炼,后来不光没修出什么名堂,自家原先的修行也给废了,就没人再提此事。如此,这各大门派招收弟子入门之时,第一件要嘱咐的事,就是切莫修行其他两家道法。”
“这魔门讲求炼神。若一个魔门弟子学道家练气,则气冲魂魄,让魂魄不能于肉身中安稳休养。若他学佛门炼精,则魂魄难以凝实,魔门功法本就是讲求神魂伤人,如此这般便等于绝了修道一途。”
“若是道门弟子再来炼神,则真气难以精纯。炼精,则真气不能通窍。”
“佛门弟子炼神,则肉身之力尽养神魂,肉身枯败。练气,则肉身虚浮。”
老道说到此间,便不做声,卖起了关子。宁渊知他脾性,现下被老道勾起了好奇,无奈之下,便耐着性子,从老道竹凳之下取了酒葫芦,作恭敬之状,递将过去。
老道咂摸了一口老酒,心满意足接着道来:“我无为道宗这门法术却能三家齐修。这却是为何呢,因这天地万物,均逃不出这阴阳二字,肉身、真气、魂魄也是如此。这部道法,却是修出一股‘阴阳气劲’,以这‘阴阳气劲’催动三家法术,无不爽利。”
“唉……许是月有圆缺之理吧,道爷我如此天资却不能修炼这阴阳气劲。难不成这老天也妒我。”
“切,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修炼不成就说惹了天妒,老天爷可没这个扯淡的功夫,难不成你窜稀老天爷也嫉妒你拉得欢不成。”
老道说到此时抬眼看了宁渊,见这小子一脸鄙夷,毫无新入门弟子虚心求教之意,冷哼一声,接着道来。
“如今老道我年事已高,不到凝丹终究活不过两百之岁。终我一生也难在这功法上有点滴突破,自觉无脸面见九泉之下的师尊,便想把这功法传给有缘,若在下一辈中发扬光大,我和师尊全下有知也觉宽慰。”凌老道说罢,望向了宁渊,眼神之中尽是期盼之色,面相尽显沧桑。
宁渊平时与这老道嬉笑怒骂斗嘴不断,还是头一次见老道这般脸色,心里不由一动。
他年少气盛,尚不知修道之途有多险困,但觉老道把一生心血托付于他,必是瞧他资质过人能担大任,一股豪气顿生,不由亮声道:“小子接下便是!誓要扬我无为道宗宗门之威!”
他这时豪气冲霄,多年之后才明白老道意思。每每想到此时举动,都要在心底不断咒骂老道奸猾,觑他年少,诓他上钩。
老道听得宁渊这番话语,连称少年有为,从怀中掏了一本册子出来。宁渊瞧那册子上写着两个大字——“道藏”。
“我少时与师尊偶得这部道法,阴阳气劲便是从中得来。这阴阳气劲能催动三家道法,于我无为道宗而言便是三家齐修的前提,但要习练壮大,还得要尽习三家根基道法。”
“这册子上除了阴阳气劲,还有正一道的太虚凝气诀,大佛寺的龙虎般若超胜经两部法诀,待你修出阴阳气劲再同修这两部法诀。”
“不是三家齐修么,为什么只有两本道法?”宁渊疑惑道。
“书中自有阐述。”老道说罢把经书递了过来。
宁渊把这经书捧在手心,便要翻看,却被老道一把摁住,心中不解,看向老道。
老道微微一笑,说道:“这阴阳气劲,脱胎于道家阴阳之术。须修炼之人通晓阴阳五行,这东偏房北边这间屋内,全是道家典籍,你先研习那些吧,这阴阳气劲,还得等些日子。”
“说得这么许多,我也饿了。这是钥匙,你自去学习。不解之处尽可咨询于我。屋中还有些丹药符咒你莫动。”
“道爷先去一品楼快活一番。大黄先锋!给本将开路也!”老道唤来大黄,悠哉下山去也。
宁渊便自家开了北屋门锁,进得屋去。
屋中堆满各种经书典籍,虽然杂乱,但也还干净,料是老道经常翻看。屋子南角放着一张木桌,桌上尽是瓶罐符咒,定是老道研制“大力神丹”的地方了。
宁渊对这《道藏》一书好奇地紧,坐在地上,翻开经书扉页,这一页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天下道术,无不归藏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