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乐亦苦 欲罢不能
——我写散文的感受
屈指算来,我写散文的时间已有30多年了!人常说,“人生几十年!”30年不算短了!
这些年来,我既有周明老师、叶广芩老师的指点教导,又有王宗仁老师、魏全瑞老师的鼓励支持,总算坚持了下来,还出版了五本散文集(含此书)。虽无大成,但亦无悔!回头看看,竟不敢相信这百万文字曾一一出自拙笔,且在工余!
坦率地说,一开始,我对自己的创作既缺乏信心,又没有长远规划。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作品“欣喜若狂”过。是诸位老师帮助我走上文学之路。“老师”两个字,对我而言,包含多层意思:一是教诲,二是鼓励,三是榜样。看到他们对事业的执着,对文学的挚爱,那种痴迷,那种奉献,让我感动,让我震撼!我很庆幸他们的知遇,我很感激他们的引领,我很敬重他们的文品、人品!
在散文写作方面,我曾仔细琢磨老师们口传笔改的话:
——散文既是各类文学的基础,它自身又有极高的审美价值。散文不散,须精心锤炼;只有生动活泼,才能亲切耐看。
——散文是对人的自身的审美观照,包括感情的把握、心灵的自剖、生命的体验,是自我精神家园酊追求和坦露。她没“含金量”,只有“舍情量”。散文是一切文学类别里对于技巧和形式的要求最少的一类,它最难做假。文学作品中,难逃读者明眼的,便是散文!
——写散文,须有学养的积淀。学养这东西,看不见,抓不着,却无文不显,无处不在!
这些话,听起来,很容易明白意思;做起来,却要付出异常的艰辛,须有耐心、恒心、悟心、静心。
写什么?我选择了自己的长项——农村。我很赞赏这句话:对父母不孝顺的人对朋友不会真诚,对家乡不热爱的人对祖国不会忠诚。咱是地道的农村人,生在兹,长在兹,工作在兹。现在,又加上了创作在兹。不求惊人之作,但见赤子之心。五本书,绝大部分篇章都是农村题材。我这样趣解“乡”字:繁写“乡”字,由“乡”与“郎”组成,其意为,儿郎时代即是家乡!一提笔,我的思绪便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农村,回到了儿郎时代,闻到了泥土香味,听到了伙伴们呼唤,看到了炊烟,摸到了鸟蛋……
怎么写?我采取了“零打碎敲”的方式。身处党政工作岗位,写作不是本业,仅是一种爱好,一种“偶而为之”。因而,只能“政余问文,自求其乐”。然而,从政的人为文,“乐”在此,“苦”亦在此。基层工作,没有严格的班内、工余之分。即使在工作之余写作,我也曾感受过“三难”之;苦。一日心难静。俗话说,一心没有二用。整天开会、下乡,周而复始地接受上级任务、安排本级工作、协调下级事务。下班之后,思维的“定势”、“惯性”让你很难脱离其中。有些事,常常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很难静下心来专心致志搞写作。二日事难靖。在县委时,我分管了五年政法、五年信访(同时分管组织)。“送上门来”的工作对象很多,工作量很大,工作难度可想而知:涉案的事,哪个简单?信访的事,哪个好办?有时,一个案子,缠你几月;一人上访,“伴”你数年!刚刚构思好的一篇散文,往往就让工作对象的“不理解”中断了写作,放弃了“初衷”。三日文难竞。一篇文章,极难一气呵成地完成写作过程。基层工作的特点就是“拉拉杂杂一大摊,提起箩儿斗动弹”。很好的一个思路,难得的一次灵感,极佳的一段妙语,正值呼之欲出、行将落笔之时,电话铃响了,(晚上)开会的点到了,敲门声急了……只好“顾此失彼”,憾莫大焉!
写多少?我经历了一个不断调整的过程。一开始,我把目标定在“出两本书”上。没想到,写作这档事,是一个“一次偶然,便成永远”的活计。写开了,就撂不下。一瞥动心时,观山赏水时,归里遇旧时,甚至读书看报时,蓦然梦醒时,情有所系,心有所想,偶有所感,总想提起笔来,抒怀寄情,一吐为快。要不,总觉手瘁心结,如鲠在喉,抚髀兴叹!不经意间,已出版第五本散文集了。这件事,又成了“才下案头,又上笔头”!
散文重在一个“悟”字。有没有悟性,决定一篇散文品质的高下。悟的前提是心静,不为名驱,不为利动。悟的过程是观察、回忆、抽象、“顿获”(即顿悟)。伸展思想的根须,触摸事物的本质,打开启悟的闸门,抓住短暂的一瞬,留下天赐的灵感……不是每次“思想”都有“顿悟”——半途而废者有之,画虎成狗者有之,暗叹“江郎才尽”者有之……即使完成了这个过程,其中的辛酸苦辣也一言难尽:食不甘味,夜不安寝,思的、想的、梦的全是文中内容。常常是行走中停下来,笔记所悟;睡梦中坐起来,补写心稿;旅游时出列来,录下偶得。妻子不止一次地劝过我:“身体要紧!没人逼没人撵的,那么劳神干啥?!”明白是拙荆挚言,可就是不能自已!
我也享受过写作带来的快乐:边工作边写作,既互为休整又互相促进!作品获奖社会认可朋友祝贺家人喜悦!在文字的汪洋大海中回游曾经的历程,等于活了两辈子!在《人民日报》和国家级刊物上看到自己的文章;在省市报刊杂志上看到自己的文章;听到朋友们谈论自己的文章;看见别人剪贴收藏自己的文章;两次去人民大会堂参加“中国世纪大采风”颁奖大会,并捧回了“金奖作家”证书……那种满足,那种愉悦,成了一种独特的回报,独有的欣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有一群班荆道旧的文化朋友,时不时与我“以文会友”。我从他们对文中某个细节的点评议论中,感觉到了看文章之人的仔细、投入和留意!我从他们发来“近日有何新作”的短信中,体会到了友情的纯洁和珍贵!我深知,这是一种信赖,一种支持,一种勉励!正是这些不带任何功利不图任何回报的真情实意,激励我不遗余力,竭尽愚钝,渐行渐远,如痴如醉地继续着亦乐亦苦、欲罢不能的笔耕……
高尔基说:“不知道明天要干什么事的人是不幸的人。”我不敢正面回应这句话,但我可以自信地说:“我努力了,明天我还会努力!”——我感觉:我是幸运的;我的幸运,是文学给的!
鼓励我“笔耕不辍”的人中,还有三秦出版社的冯慧福(编审)老师。一本本出书,也缘于他一次次的劝勉。《老子说经的地方》已完成了“一校”,他还告诉我:写周至的书,没有李二曲,实在遗憾!于是,我又增补了《大儒李二曲》一篇。感受:人苦心甘!这,让我又一次体会了“亦乐亦苦,欲罢不能”!
2006年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