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玩你了?王八蛋,花心大萝卜。”
“那,你笑什么?”
“我笑,我开心啊,这碍你什么事了。喔,某人要行桃花运了,想想就开心。”
“你……,这不是你故意整出来的事?”
“什么?”
“把桃子偷偷摘了,专门来吓唬吓唬我?”
“啊?把桃子摘了?你想得太离奇了吧,亏你想得出来。这里这么多人,谁会这么无聊?这么小的桃子,又不能吃,还摘呢,出工钱让我摘,我还懒得动手呢。”
“你说这树是自己长成这样的?不可能吧。这树又不是人,还分男女。可是,为什么会一个桃子都没有?我还是不相信。肯定是有人偷偷地跟我开玩笑。真的,一定是有人在跟我开玩笑。”周小通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想要找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却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就像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跟他开玩笑上。既然是玩笑,那,这疯和尚的话不用当真的了,他就不会有桃花运,他也就不用有思想负担了。
周醉儿幸灾乐祸地笑着,然后对着绣花姑娘们挥一挥手,说:“姐妹们,快进屋去。大家关好门窗,别让淫贼乘虚而入。”
一大群绣花姑娘大笑着回屋去了。
“桃花运”是周小通最忌讳的名词,特别是他与周桃花订婚以后,最怕这桃花运了。也许,“桃花运”在别人的眼里会是梦寐以求的缘份,表示着这人人品爆发,有异性属意,有异性相求,是一种姻缘;也有人把桃花运引申为一个人在异性中的人缘,比如一个男的很有女人缘,别人就说那人行桃花运。周小通现在什么缘都不需要,他只想平平安安地守着周桃花过一辈子。当初,他被疯和尚说成“桃花三星入命”,当时就怕这“桃花运”了。毕竟,周小通所受的教育是男女之防甚于防贼,社会对于男女私情(专指没有婚姻的男女之情)深恶痛绝。一个男人侠骨柔肠,反被认为是流氓阿飞;一个男人风流多情,反而被当成强奸犯。男人的桃花运与风流、滥情、胡作非为、不负责任挂在一起的,谁都避之犹恐不及,桃花运加在周小通身上,简直是灾难。随着这几年的成长,周小通对男女之情有了更多的认识,知道饮食男女,男女相爱相悦是正常的事,同时也知道了“桃花运”这词所包含的正面的褒义的一些含义。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明朝的唐伯虎就是一个风流才子。他不但视功名如粪土,出入于酒肆烟柳之乡,处处风流韵事,还书画诗文歌尽桃花艳事。他在一首《桃花庵歌》中,直白地抒发着他的这种情怀:“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就是这样一个唐伯虎,在后世的小说演义中被人歌颂被人赞美,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情圣”。
爱,需要点缀,爱需要激情;爱需要雅趣,爱需要缘份。尽管现实中的人不是唐伯虎,不是秋香;不是郭靖,不是黄蓉,但他们都幻想着美好的爱情,结神仙伴侣,过精彩人生。他们没有唐伯虎那种的疯疯癫癫,没有唐伯虎那种的风流倜傥,没有唐伯虎那样的高趣志向,不代表他们没有想像。这世上,有谁不想风流,有谁不想浪漫,有谁不想有艳遇?桃花运是始终是少男少女心中的梦。
周小通不需要桃花运。不管桃花运是好的还是坏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周小通就是不需要。周小通在他与周桃花订婚后,曾一度忘记了疯和尚说的话。而现在,眼前的桃树又让他记起了疯和尚说的话,阴魂不散的“桃花运”这三字又浮现在他脑海里。周小通最忌讳、最害怕“桃花运”这三个字。
周小通失神地蹲在地上。
周醉儿并没有和绣花姑娘一起离开。她默默地看了周小通一会儿,走到了他面前。周小通正烦着,不想看见她在旁边,挥着手,想让她走。周醉儿不走,反而用脚来踢他。周小通火了。
“你找死啊?不走是吧?我是色魔妖怪啊,别人都怕,你不怕?你还敢来惹我?你就不怕我桃花运发作,祸害了你?哪天,我把你捉了,把你洗得白白净净的,然后一口一口地吃你的肉,你就等着哭吧。”
“你敢。”周醉儿知道周小通故意在吓她,她心里对周小通的桃花运其实很纠结,一方面看到周小通怕桃花运就专门拿这说事让周小通没脾气,一方面看到周小通痛苦害怕的神情又心里难过。现在她看到周小通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就禁不住开口道:“什么桃花运不桃花运,本姑娘还真的不相邪。周小通,你有桃花运,你发作啊,本姑娘就等着你来祸害。想吓唬人,吓唬得了谁啊,本姑娘就是不吃你的这一套。来呀,桃花运,本姑娘怕了就不姓周了。你别自以为是了,以为你是桃花运的命,天底下的女孩子都花痴了,随便你去祸害?还桃花运嘞?屁。不是我打击你,你的一切对我没作用,说到底还不是过去那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能有什么桃花运?”
周醉儿说着,一把就把抱头蹲在地上的周小通推翻在地上。周小通气得从地上窜起来,握着拳头,怒视着她。
“干嘛了?想打我啊?你打呀。一个大男人被一个疯和尚弄得神经兮兮的,还好意思冲着我发火。不就是桃花运吗?谁信啊?好好的一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的,就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样,整成这番熊样,让人看了真当笑话了。你周小通,纯粹是自作多情,没事找事,自讨苦吃,自作自受。你干脆拿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擦,这猛女教训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貌似有点道理,训得周小通全无脾气了。真的,他周小通怎么就这么笨呢?这种事根本就说不清楚的,信则无也有,不信则有也无,谁能说得清楚命运的事?不去管他了,桃花运就桃花运呗,以后随便怎么样,命里注定的逃也逃不走,谁能改变得了自己的命运?周小通幡然醒悟。
“航船到了。快点,快点。”围墙外,四、五个旅客扛着大包小包,叫喊着急急忙忙往码头赶。周醉儿脸色一变,四处看了一下,最后看到了周小通的房间还开着门。不等周小通反应过来,她就跑进了他的房间,还从里面锁住了门。周小通死命敲门,她也不开。
周小通正在奇怪着。院门外走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只见他戴着一顶大盖帽,穿着一身西服式的船员服,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看到了周小通,他友好地笑了笑,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弄堂间门口。看看里面没有周醉儿,他又回过头来,有点奇怪地问周小通:“周醉儿在不在?”
我擦,这人竟然是来找周醉儿的。看这人的样子好像喜欢上周醉儿了,周醉儿这么强悍的女孩也有人追了?这不也是桃花运吗?
原来走桃花运的是周醉儿,不是他周小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