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先生莫要生气!”刘丰嬉皮笑脸的迎上郭嘉,一把抓住郭嘉的手臂,亲切的说道:“不妨先到我帐中饮些水酒,好让刘丰专心聆听先生教诲如何?”
“呵呵,都如此光景,如此事态了,你还有心思饮酒?”当着刘丰的面,郭嘉也没有给他好脸色,而是言辞略带嘲讽的说道:“怎么?莫不是校尉你将养了两个月,却把脑袋给养坏了?”
“哈哈,先生真是爱说笑,我这脑子啊,现在可是灵光的很呐!”面对着郭嘉一番语带机锋的嘲讽之词,刘丰也是不恼,并且依旧一副心挺大的表情亲切的拉着郭嘉往自己的帅帐走去,一遍走着,一边说道:“先生也别推辞了,我帐中早已经备好了葡萄美酒和各种珍馐,就等先生就座啦!”
“额,你营中还有葡萄美酒?不是说兖州城破的时候,你的家奴把你窖中的藏酒全都给打碎了么?”
“嘿嘿,那可不是,不过啊,先生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做事总喜欢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来着!”
…………
“嘶,美酒,美味!”坐在宾席的郭嘉,将筷子放下之后,竖起拇指,对着刘丰说道!
“先生满意就好!”刘丰喝了一口葡萄酒,而后乐呵呵的说道。
“恩,此时酒足饭饱,在下还是有几句话,想和校尉聊聊。”郭嘉用绸布擦了擦嘴,而后正色的对刘丰说道。
“先生但讲无妨!”刘丰坐在主位上对着郭嘉一礼,笑着说道。
“这些话说来可能有些冒昧,但是要是让在下憋在心里,那在下也是相当不爽利!”郭嘉说着把自己身前的酒杯往前一推,而后用手轻点着酒杯说道:“我一直以为校尉是个聪明人,至少是个能清醒的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的人,但是,校尉东阿一战,可算是让郭某对校尉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先生请讲,丰洗耳恭听!”刘丰缓缓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道。
“校尉当真要听?”
“当真要听!”
“呵呵,既然校尉偏要听,那我就讲给你听!”郭嘉扯了扯自己的袖摆,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刘丰,不过是个莽夫,而且是一个愚蠢至极的莽夫,就你,也妄图一统天下?”
“东阿一战,水淹十数万百姓,刘丰暴虐残忍之名,响彻天下,兖州之内,更有夜啼小儿,闻君之名而止哭,校尉大名如此这般,臭名远扬!天下名流,皆言阁下嗜杀成瘾,如此下去,来日如何得到天下良佐归心?没有良臣辅弼,阁下又何谈取天下一说?”
“更让在下发笑的是,足下如今身在曹营,且为曹将,统的是曹军,拿的是曹饷,竟然在两军阵前,公开言明曹操并非你主,纵然校尉有此心意,但是怎么可以在那种场合毫不遮掩,堂而皇之的讲出来?所以我说,你刘丰,是一个只会空谈的莽夫,像你这样,不值得也没有资格让我郭嘉真心相助!”
“哎,刘校尉,你这葡萄酒,郭奉孝以后是无福消受啦,在下今日言尽于此,校尉日后好自为之吧!”郭嘉说完,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了一声,而后就起身打算离开刘丰的帅帐!
“先生,留步!”看着郭嘉的背影,刘丰严肃的大声说道。
“校尉还有何事,郭嘉手上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可没时间留在这里,陪着一个莽夫空谈天下!”郭嘉头也不回的说道。
“先生说的字字掷地有声,刘丰句句都听了个真切,既然先生认定了在下是一个扶不起的莽夫,何妨给在下一点时间,让在下解释一番!”刘丰站起身,对着郭嘉说道。
郭嘉听到刘丰语带真切的委婉的挽留,心里也稍稍的有些动摇,思虑了一番后,做出了一个懊恼的动作,甩了一下袖摆,转过身,直直的看向刘丰道:“好,我就听听,你还有何话要说!”
“他人说我水淹东阿,说我残忍暴虐,我都是置之一笑,但为何如今连先生你也这样想我?”刘丰从主位之上走了下来,来到郭嘉身边道:“先生可知道,当时情况,除了水淹东阿,我别无他法!”
“呵,可笑之极!”郭嘉听到这里,不屑的嗤笑道。
“曹豹据城不出,更有上万军士驻守东阿,东阿小城,不管我如何攻城,从何处攻城,曹豹都能第一时间赶到,若是拼死一战,胜败也在五五之数,但是那样,我的损失太大!”
“5000战兵,十数万百姓,两者孰轻孰重,你刘丰难道不知道,士卒没了可以再招募,民心要是没了,你要如何才能再寻回来?”郭嘉大声质问道。
“先生所言,在我心中,根本没有可比性!”刘丰吞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道:“因为,我觉得,与东阿十数万百姓比起来,我手底下的五千士卒,才是更重要的那个!”
“如此,那便没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在下告辞!”郭嘉愤愤的一甩手,暴怒的说道。
“奉孝先生!”刘丰突然间暴喝了一声,将郭嘉震在了原地!
“如今天下战火四起,诸侯攻伐不断,无辜而死者,又何止东阿十几万?如先生所言,手上未染点滴鲜血的便是明主,便是天下良佐争相归附的对象,那这普天之下,先生能寻出一人来吗?”
“乱世之中,要民心何用?民心可抵三千青锋么?民心可为我豢养五千敢战之士么?民心可为我拓土开疆,成就霸业么?都不能!既然不能,我要之何用?”
“这个年代,比的不是谁仁慈,而是比的谁拳头大!谁的势力强,谁就有资本竞逐人主之位,谁就有资格号令天下!”
“如今我这五千士卒,可能入不得先生法眼,可是先生可曾想过,只要这五千士卒能够活下来,那将来,我将收获的是五千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兵,五千个能够指挥基层作战的老兵,如此一比较,其他的于我何用哉?”
“还有,先生说我妄论主从一说,更是大谬,先生以为,我说的这些话,只是一时气急,不经过思考而脱口而出的大话么?”刘丰越说越激动,道最后,更是指着帅帐顶棚,大声的说道。
“难道不是么?”郭嘉被刘丰的一番话说的有些动容了。
“当然不是,我说的这些话,乃是给如今身处长安的大汉天子,给长安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听的!”
“想我刘丰,虽然是汉皇后裔,但是自从祖父去爵之后,已然泯然众人也,像我这样身份低贱的人,如何能让那些自恃清高的门阀望族高看我一眼?唯有将我刘丰的低贱之名,上达天听,搏个天下皆知的贵族身份,我才有那么一丝丝的资本,值得他们来投奔我!”
“如今长安朝廷已然被李郭二贼把持,天子被此二贼视若掌中玩物,纵然天子知道了天底下有你刘丰这么一号人物,又有何用?”郭嘉反问道。
“呵呵!”听着郭嘉这么一问,刘丰突然间就笑了。
“先生,你难道忘了,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了么?”刘丰笑道:“上次跟先生打的那个赌,显然是在下赢了,如今,我再跟你说一件事情,到时先生不妨看看刘丰所言是否是真!”
“不出一年,长安必乱,届时天子将携重臣,自长安东来兖州,到时,曹操必然挟天子以令诸侯!”
“刘丰想要说的话,就这些了,先生回府之后,不妨仔细一想,看看刘丰今日所说,是否在理!”刘丰说着一躬身,行礼说道:“先生好走,刘丰就不送了!”
刘丰下了逐客令,郭嘉纵然是想要反驳一二,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过与之前气势汹汹的做派不同,郭嘉此时离开的脚步,却是有些迟缓!
“先生!”刘丰起身之后,看着郭嘉的背影,突然笑着说道:“如今炎黄故土已然遍地狼烟,想要攫取千里江山,唯有天下布武啊!”
“天下布武……吗?”
郭嘉咀嚼着刘丰这一句话,慢慢的走出了刘丰的帅帐!PS:天下布武,由霓虹军事家织田信长提出,原意是以武力夺取天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