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影进来时,前厅里没有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他径直闯进了郭老板的办公室。
郭老板面对这位脸色严峻的不速之客时恍若如梦,实际上是一段噩梦被再次验证。本来他让眼前这个人编这部剧,其用心自然是为了羞辱他、折磨他,他的突然变卦没能让他的阴谋得逞。多年的险恶江湖生活让郭大明最愤怒的时候也能保持平静,郭大明面对焦影虽然很意外,但还是很平静。
“请坐,您是哪一位?”郭老板招呼道。他故意把焦影当成客户。
焦影依然站着不动。
“我想和郭老板单独谈谈。”
韦小姐正在给客人沏茶。她立即明白了什么意思,便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说了声“请用茶”,然后退了出去。
焦影开始用一种含有特殊意味的眼光打量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大款”。
郭老板感到来者不善,慢条斯理地说:“我很忙,假如你不是来谈生意,就请出去。”
焦影突然发觉这声音好熟悉,好像在某种特殊的场合听到过这种带口音的声音。蓦地他想起这声音和从未谋面的戴仪姐夫的声音何其相似。在北京待长了的上海人都是这样的口音,郭大明正是上海人。焦影不敢深想,不想转移自己的目的,他怕招架不住。
焦影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他坐在矮沙发里,端起茶杯,幽幽地说:
“郭老板,我可一眼就认出了你。五年前,在我的婚礼上……不久前,我还给你写过信。今天贸然闯进你的办公室,是因为我是诗人,喜欢在冲动中突然决定一件事。请不要见怪,更请多加包涵。”
邹品华和焦影举行婚礼时,郭大明和圆明园的几位流浪画家不请自到。新郎与新娘礼貌地接待了他们。在焦影的印象中,郭大明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既不是为了寻衅闹事,也不是为了向昔日的恋人祝福,穷愁潦倒、吃着上顿没下顿的他似乎就是为了饕餮一顿丰盛的涮烤。焦影对郭大明又鄙夷又怜悯。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五年之后,他竟摇身一变成了京城赫赫有名的大款。用张达的话说,拥有的资产可以使一片蛮荒之地立即进入现代化社会。
“好吧,有什么事?是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没有施舍别人的习惯,除非你叫邹品华来让我重温旧梦。对了,她的屁股上有一颗痣,不大,但很黑。不知你这位大诗人注意到了没有?”郭大明从短暂的措手不及中醒悟过来,他知道自己的话对焦影的伤害程度,他说完之后感到一阵得意。
焦影没想到一开始就遭到如此的污辱,他的手颤抖着,茶水泼洒在了沙发上。他真想用茶杯向他脸上砸去。本来他是想用自己的真诚打动他,让他说出当初的实情。戴仪给他的贞操之梦破碎之后,那种想了解妻子底细的愿望又强烈而执着了,搅得他夜不能寐,白天恍恍惚惚。他终于下定决心来找郭老板。可当他来到郭老板办公大楼前的时候,才感到此举过于荒唐可笑。他几乎要打退堂鼓了,可又一思忖,没有这种荒唐可笑哪来的明白,这么一想,他才毅然走了进来。
“郭老板,请你自重些。我来不是为了讨一口饭吃,我还不至于混到这种地步。我恳求你能改变态度,消除我们之间彼此交谈的障碍,以便我能和你诚恳地谈一次,以解除我的心病。这心病折磨得我太苦。如果能让我解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