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亮的清晨,朗空和辛暮从寥寥几人的公交车上下来,迎面吹来的冷风拂乱了辛暮散在颈窝的头发,眼睛被风扫得有些酸痛,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朗空高大的身体突然站了过来,挡在她的前面,为她挡住了瑟瑟的凉风,他转过身,笑望着她,不急不缓地倒退着行走。
“不要倒着走啦,很危险。”辛暮扯着他的衣角,想制止他。
“没事,不是还有你吗?”朗空加深了唇边的笑靥,盯着她的眼眸越发的明亮。
辛暮的嘴角一弯,笑得羞涩又好看,“你拿我当你的眼睛啊?”
清冷寂寥的早晨,她的笑就像冲破灰蒙的一片霞光,惊艳地让他挪不开眼。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细发,嗔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导盲犬。”
“导盲犬啊?”辛暮皱了皱眉心,佯装生气,倏尔又嘻笑地回道,“那你是盲人,我是犬。”
“对,我是盲人,你是犬。”朗空微笑地点头。
世上的甜言蜜语有万千,每一句都像一首婉转的诗:你是风儿,我是沙,相依相伴,一路缠绵;你是青萝,我是山崖,相绕相缠,一生不离。
你是盲人,我是犬,这个听起来会不会惨了点?一人一犬,作为人的那个,却连犬的容貌都无法见到。朗空的心里已经开始了百转千回,自己这是开的什么头?这样的告白是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朗空嘴角一勾,无奈地笑笑,算了,你是盲人,我是犬,听起来也不错吧?一步一随,默默相伴……
“你是最漂亮的金毛犬。”作为弥补,他把如此诱人的词汇冠在了犬的前面。
“那你是最帅的盲人,背影很帅,正面也很帅,就是眼睛看不见。”辛暮扬起小脸儿,微笑地回道。
于是,一人一犬漫步在青色的晨曦中,天边绚烂的霞光为他们的身影镀了一层暖暖的金色。
一辆黑色的奥迪A8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宽敞的后座上坐着一道安静的身影,透过前窗玻璃,他看到了渐渐融入视野的两个人,他们有说有笑,看上去快乐又美好。
车速变慢,最终在两个人的身边停了下来。
后座的车窗缓缓地降下,露出一张淡淡微笑的脸,他含笑的眼眸从朗空的身上掠过,稍稍停了几秒,落在了辛暮的身上。
“喂,会咬人的同学,早啊!”他的嘴角微微一勾,饱满的唇瓣便扯开一弯好看的弧度。
他的目光就如一道光束,炯亮、专注,直直地射在她的脸上。
辛暮惊讶地盯着车里的人,脑中闪过昨天的画面,她咬了人家的手,咬完就跑,连声对不起都没有说。可是,为什么又遇到了?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嘿,你也好早啊!”原本欢快的语调瞬间降了八度,声音又细又软,完全没了底气。
车里人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他抿了抿唇,敛去了笑,“昨天跑得好快!”他似乎有意放慢着语调,声音不急不缓,却清晰有力。
辛暮的小脸瞬间红透,她心虚地瞅了瞅朗空,一颗心就像坐上了过山车,开始七上八下地乱窜。这也太囧了吧!揭人老底,而且还是当着朗空的面这么赤裸裸地揭人老底!
她又羞又恼,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极其地丰富。
谁知那人有心逗她,又接着说道,“你的感谢方式还挺特别,只是下次咬人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
辛暮顿时觉得天空劈下一道闪电,带着几亿伏特的电量击中了她的心脏。原本气鼓鼓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没出息地红了眼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张兮兮地瞅着朗空,“那个…。。那个是意外,我不是有意要……咬他的。”最后几个字几乎被她和着唾沫一起吞进了肚子,几不可闻。
“不是有意也不能咬人。”朗空沉声说着,脸上所有可以称之为温柔的弧度都已经收敛,一脸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脸的温漠。
辛暮心里微微一颤,失落和慌乱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将她紧紧地箍住。
刚刚还是那样幸福的模样,那笑容仿佛还爬在嘴角,来不及去抚平,是不是幸福短暂的都等不到太阳的升起?
她木然地盯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突然他俯过身,贴上她的耳朵,细语到,“要咬只能咬我,你咬别人,我……会嫉妒。”他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就像细软的发丝伸进了耳朵,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的脑袋有些发胀,反射弧好像被遗忘在了家里,她恍惚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朗空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地扬起了嘴角,“我说,以后你只能咬我,不许咬别人!”他的目光如水,清澈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
辛暮呆愣了几秒,棕色的瞳孔骤然放大,眼底像是燃起了绚烂的烟火,亮得灼人,她扯着朗空的衣袖,兴奋地嚷道,“你再说一遍。”
朗空扯开嘴角,开心地笑,“我说,你只能咬我……你这个傻瓜。”他说得一字一顿,温柔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宠溺。
辛暮乖乖地站着,望着他的眼睛,“咯咯”地笑起来。她的眼睛弯弯,笑成了月牙,漂亮的嘴角快咧到了耳根,露出了一排洁白的小牙。
一轮橙黄的太阳拨开了云层,羞涩地只露出了半边,绚亮的霞光喷薄而出,像霓裳晕染了天际,静谧的清晨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朗空望着那个傻笑的笨丫头,周围的光线,温暖的、明亮的……似乎都被她明媚的笑脸掩去,他的眼中只有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笑,她的所有。
车里的人冷眼凝视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还真是专注,自己就这样被无视了?
他清冷的眼眸微微地眯起,幽暗深沉的眼底清晰地映着两个人的身影,他唇角一勾,淡淡的一抹笑痕印上嘴角,若有似无。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