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乐走在前面,步子轻快,看似心情不错,至少没有像她说的那么糟。朗空隔着几步的距离,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他的脑子里闪过刚才擦肩而过时大角看过来的眼神。平时头脑简单,只会翻大白眼珠的家伙也会在眼神里倾注那么多的情感了?可那复杂的眼神都包含了几层意思?震惊、愤怒、失望……甚至还有母亲时不时会流露出来的恨铁不成钢。
他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这个家伙看来是真的在乎自己的,只是他是不是太随意地就给她贴上了标签。每个人似乎都会有两面,一面对着自己,一面对着别人。她的坚硬就像她的一层外衣,让人不舒服,不自在,却能给她一个安心的窝所。她不是不会柔软,只是很短暂,就像划过天际的流星,一闪而过,却迷亮了人的眼睛。
好在,他捕捉到了!
想起刚刚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地飞扬起来。他快走几步,追上了她,和她并排走着。
赵飞乐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眼角扫了过去,冷冷地说道,“你还真以为我需要你陪吗?你看不出来我在耍你吗?”
朗空微微地点头,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条路是你家开的吗?只能你走,我不能走吗?”
“你说什么?”赵飞乐一脸的惊讶,显然没有料到朗空会这样说话,“真看不出来,你还有无赖的潜质。”
朗空微微一笑,“我还有很多潜质,你可以慢慢地发现。”
“谁有功夫去发现你的潜质啊?你以为自己是谁,刘德华还是金城武?你这一套在我这里根本就行不通。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她说得气势汹汹,小脸儿涨得粉红,眼眸怒瞪,却亮得灼人。
朗空的目光落在她气鼓鼓的小脸上,不知大角他们的审美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看在他的眼里,连她生气的样子都是那么的可爱。
“那你说说,我是哪样的?”他微笑着反问。
“哪样的,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故意抹黑我。”
“你太厚脸皮了!”赵飞乐一声喝斥,满脸的嫌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特别的帅,是个女生看了都要对你表现的很花痴?告诉你吧,在我的眼里你这种长相和猪八戒的长相没什么分别,还在那觉得自己是多大的一棵葱呢!”
她的话听起来让人并不舒服,朗空也没在意,他觉得这和她骂大角的那些尖刻的话比起来,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么现在我们是要站在这里,讨论着我和猪八戒的长相吗?”站在人行道的中央,接受着来往行人目光的洗礼,朗空觉得他们应该自觉一些,不能总站成一尊碍眼的路障。
赵飞乐不屑地一声冷哼,掉头就走,朗空不急不慢地跟在身后。
“你到底要干嘛?你老跟着我做什么?快点走开!”赵飞乐一步一回头,对一直跟在身后像个尾巴一样的朗空已经表现出了极度的厌恶和不耐烦。
“这条路是你家开的吗?”还是这句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嘴角染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有一点点的赖皮。
“你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告诉你啊,你再跟着我,我就喊了…………”
“好啊,那你喊啊!”
“…………”
冬天的傍晚来得特别的早,当暮色渐渐地深沉,街道两侧的路灯像被触动了开关,瞬间亮了起来。路灯下两道重叠的身影,一前一后,相伴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赵飞乐在一栋老式的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暗灰的墙体,已经掉漆的木质窗框,阴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楼道…………眼前的一切都在细数着它的破旧和经久的年代。
“你住这里?”朗空收回了目光,轻声地问道。
“我是住这里,怎么了?”她颦起的眉心,让朗空感觉到了她的戒备。
她是那样的敏感,敏感到轻易地就让他捕捉到了她内心的脆弱。
心脏突然一阵微小地抽搐,他开始心疼她了。
“楼道太黑了,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赵飞乐一摆手,扭头就走。
“等一下!”朗空大跨几步追了上去,在她厌恶警觉的目光下,飞快地夺过她搭在肩上的背包。没有另一只手的帮忙,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为了防止她抢,他迅速地转过身,用下巴代替了右手,将书包固定在身前,左手伸进去,很快找到了笔和纸。
他大笔一挥,几个颤颤巍巍的阿拉伯数字便跃然于纸上。他将书包和纸塞回了她的怀里,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沉声说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我知道正常情况下你不会给我你的号码,但是这次你不想和我唱唱反调吗?”
“做梦吧!”赵飞乐不屑地瞄了他一眼,抓起自己的背包,转身进了楼道。
深沉的夜色,昏暗的路灯,孤零零的一栋小楼…………看了一会空荡荡的楼道,朗空转身走入了深浓的夜色中。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吃过了晚饭。出乎意料地她什么都没问,起身去了厨房给他热菜,朗空也跟了进去,将自己的考试成绩一五一十地跟母亲做了交待。
“你的数学这次是怎么回事,上次月考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朗母一脸的凝重,看她的表情,朗空就知道,今天晚上她又要失眠了。
朗空的心里多少有些自责,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等明天卷子发下来,我细看一下,可能有些地方马虎了。”
“马虎?这是借口吗?等你高考的时候,你告诉人家,我是马虎的,有用吗?”朗母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在狭小的厨房,这样的声音多少会有些刺耳。
朗空轻抚了抚她的背脊,郑重地说道,“下次我一定注意!好了,大晚上的,别生气了。”
“那你的英语呢?怎么也下降了?”没等朗空开口,朗母便做了决定,“这个假期你就让那个丫头给你补习,你哪都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