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清微微一笑,摇头道:“不错,末将功力确实不及獒王深厚,不过大王,末将擅长的是潜行偷袭,并非正面对敌。是以只要不与獒王正面过招,或许会让它措手不及,觅得可乘之机。”默阳闻言,稍稍考虑片刻,便道:“那好罢,黯大叔你多小心。”黯清点点头,举步出阵。
这时那獒烈见猫族中无人应战,眉头微皱,又说了一遍道:“老夫獒烈,无鼠山谁来与老夫一战。”那雷震猫王怒哼一声,便要出阵迎敌,却听有猫儿答道:“在下不才,来领教獒王的手段。”不由又收回脚步。
说话者自然便是黯清了。它出声之时身形已全然隐入了夜色之中,比先前更加彻底,竟连那一丝淡淡虚影也都瞧之不见。獒王朝这边看来,却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回的话,不由问道:“阁下是谁。”
黯清呵呵一笑道:“我是谁?过上几招不就知道啦。”忽然喝道:“小心了。”
獒烈闻言,心头一凛,猛地侧身从原本所立之处闪了开来。只是它动作虽快,头上鬃毛仍是被削断了一小撮,飘飘洒洒落在地上。
张路遥与观战的猫犬两族都是吃了一惊,他们方才只见一道银光从獒烈颈侧乍然闪过,均知若獒烈闪避稍慢几分,此刻只怕已是受了不轻的伤,暗暗心道好险。
那逐日獒王獒烈躲开对方一击,不敢大意,眼珠转动,四下打量,肌肉紧紧绷住,仿佛要随时暴起一般,口中沉声说道:“原来是潜影墨玉猫族之首,黯清黯族长。幸会,幸会。”黯清闻言笑道:“獒王好眼力,正是区区在下。”它说话时仍是绕着獒烈不断快速移动,声音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游移不定,从四面八方不断涌了过来,令人难以判断其身在何处。
獒烈搜寻片刻,非但双眼无法找出黯清的所在,更只觉四周全是对手的气味,往常引以为傲的嗅觉这时也失去了作用。片刻间它又被黯清偷袭了两次,虽然都险险避开,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张路遥与猫族众将见状自然大受鼓舞,犬族那边却都暗暗着急。
然而这时獒烈却忽地镇静下来,阖上双目,凝立场中一动不动。张路遥大是不解,心想獒王这是为何,总不会是有了放弃之意罢?但也知这是不可能之事。
他正疑惑间,忽见獒烈身形微微一侧,抬起前爪往虚空中按去,“嚓”地一声,犹如金铁交鸣,当是撞上了什么物事。獒烈精神一振,身形暴长,怒吼声中,另一只前爪也往方才出声的方向挥去,然而这次却扑了个空。
张路遥立时恍然,原来獒烈静立不动,旨在潜心感应对手所在的位置。那黯清身形全部隐入夜色中,凭气味也无法确定其身在何处,可说是让獒烈的五感去了其二,是以獒烈索性闭上眼睛,悉心感受周遭空气流动,以此判断对手将要从何处攻来。这一来倒确实有了效果,被它逮住了机会,可惜黯清反应也是颇快,逃开了獒烈第二爪。
如此一来黯清倒是不敢再轻易攻上了,双方顿时形成了僵持之局。
这时两军阵前刺脊斗天彪王、剑齿斑狰王、逐日獒王、潜影墨玉猫族族长四只猫狗分做了两对厮杀。彪武与狰傲那边刀光闪动,棒影重重,噼啪声中打得热火朝天,獒烈与黯清这边却半天不见动静,偶尔才交手一招。一动一静,差异鲜明。那黯清一击不中后,便即远远退开隐匿,獒烈自然也无法追击。
张路遥瞧了一会这边形势,暗想黯清虽拿獒烈没甚办法,但只要持续偷袭,不轻易显露身形,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两者交手一招间隔极长,张路遥只觉索然无味,于是又将心思放在了彪武那处。
只见彪武短刀一竖,唰唰劈出三刀,狰傲挥棒全数接过,又还了一招。彪武侧头避过,忽地两刀连出。这两刀虚实相间,骗过狰傲后,短刀径往对手协下刺去。这招使得颇为巧妙,狰傲一时不察,眼见闪避不及。张路遥、默阳等瞧见,都在大声叫好。
哪知狰傲却毫不理会刺来的短刀,乌沉棒一扬,占着长度上的便宜,后发先至,点到彪武刀柄前方数寸处,先绊后挑。彪武只觉爪中短刀一沉,再难往前递出分毫,心知不妙,连忙跃起相避。
狰傲乌沉棒却又一个翻转,啪地打在了彪武后腿上。好在彪武见机得早,这一棒打得便不甚重,饶是如此,它仍是踉跄几步,方才站稳。
张路遥大为意外,不明白为何彪武即将得手时,却怎地竟会被对方扳回一城。那些玄功高深的猫犬则是看出了些端倪,狰傲这时所使出的棒法与先前大不相同,因而才打了彪武一个措手不及。
彪武快步退开,以免被狰傲追击。它自是也瞧出对方这一招与前边所使的棒法并非一路,不由歪头看着对方,奇道:“你这是什么棒法,老彪怎么从来没见过?有趣,有趣。”它与这狰傲也算是老对手了,但这套棒法却还是头一回见对方使出,不由大感兴趣。
狰傲狞笑道:“你没见过的多着呢。狰爷说过这叫‘打猫棒法’,你要不要再试试?”
彪武答道:“好,老彪看看你究竟还有什么能耐。”它见了对方新招,比默阳见了婴龙游仙鱼肉还要兴奋,早便迫不及待要瞧个完全,正是战意沸腾,那还顾得上斗嘴,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舞刀冲上。狰傲自也是不甘示弱,乌沉棒横起,登时四下都是棒影飞舞,变幻莫测,去势全在旁者难以想到之处,不时又夹着几爪几脚,显见得在这棒上下足了功夫。
彪武全力应付,但一时间也只有招架躲避之能,全然寻不到反击的机会。不过它毕竟是无鼠山五部首领之一,又是山上武艺招式最为佼佼者,因而倒也不太落下风。然而张路遥和一众旁观猫族异兽心中,都是暗暗为之担忧。再瞧獒烈和黯清的那处战场,仍是波澜不惊,好长时间才会交手一合。
再斗得数十招,彪武与狰傲胜负之势仍是未明。张路遥不由焦急,心想这回猫族怕是要输掉这一阵了,转头欲要找默阳商量,却见那些修为较高的猫族面上神色反是渐渐轻松了下来,并无太多对彪武的担忧之态。
张路遥不禁大奇,心想:“怎么回事?”思索片刻,便又看向彪武的战团。过得一会,他也渐渐发现了些端倪,只觉那狰傲的招法之中,破绽逐渐增多。
又拆了数招,狰傲忽然短棒往前疾点,随即一圈一带,忽而又径直扫向彪武右侧。张路遥见状,不由“咦”了一声,原来这一招他方才见狰笑使过,非但招式无甚变化,便连出招的力度,细节也与当时分毫不差。
要知高手之间过招,同样的一招并非不能多次使用,但每重复之时,必会与先前有细节之别,只因交手形势千变万化,绝不能拘泥于招式本身,而需因时制宜。
然而狰傲的这两次使出同一招,却是大违常理,仿佛一个初学者练习新招一般,中间毫无变化差异,显得很是生硬。张路遥正不解时,耳听得默阳麾下的银爪灵猫族族长说道:“姓狰的技穷啦,它这套棒法想是还没学全,这几招使得太过于生硬,不好,不好。恩,彪大王要赢啦。”
默阳答道:“哦,原来如此。”当是这银爪灵猫族族长银飞羽在向其讲解战局,传授动手的经验。
张路遥闻言也便恍然,再瞧向那处战圈,只见彪武毫不费力便将狰傲这一招破解去。
那彪武先前曾见识过狰傲这招来路,应对起来自然很是轻松,随即它短刀一划,便在狰傲臂上割开了道口子,登时血流如注。群猫瞧见,都在大声叫好:“阉狗刀砍到臭狗儿啦。”“打得好。”
狰傲吃痛,乱挥几棒将彪武迫开,自己后退了几步站稳,将舌头在伤口上舔了舔,流血立时止住了不少。彪武也不趁机追击,只道:“怎么,你这棒法到此为止了么?”狰笑脸色阴沉,却并未答话,但瞧其表情,却显然已是默认了。
彪武摇头道:“可惜,可惜。”它倒的确是好武成痴,这时不先关心胜负之数,反是因为不能看到对方全部招数而惋惜。
狰傲闻言,不由恼羞成怒。它与彪武交手多次,自知在招数上不及对方,是以本拟用这套新练的棒法反败为胜,然而终究还是差了一筹,当下大喝道:“可惜什么?狰爷不用全套棒法也能收拾你。来来来,让狰爷看看你的幻影飞天镖练得如何了?”说毕大嘴一张,喉中发出一声闷吼,只见一道白光随着吼声冲出,在它两只剑齿上擦过,随即变幻成了两个巨大的剑齿虚影,往彪武这边从上而下直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