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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会去佛罗里达,我会做手术,并且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在我离开之前还有几件事情要办好,包括给艾玛?贝勒道歉。倒不是因为我眼睛的肿痛或者伤口缝针发痒而让我不能够尽快去见她,因为如何选择合适的时间对她说合适的话让我感到烦恼。我越是想到我要说的话,就越是意识到她会很难过,并且就越难以离开我家农场去见她并跟她说话。相反,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较长的计划,并且专心工作--把我家房屋外的涂料刮掉。

我错误地先选择了南面墙,认为那儿会更暖和一点,而现在早晨是霜冻天气。朝南面的每一扇窗户都反射出了那棵胡桃树,我之前没有意识到我们在一起吃饭和想要睡觉的时候都会面朝着它。这也难怪这么多年来我父亲总是被消化不良所困扰,而母亲也总是焦躁不安且难以入睡。我常常奇怪为什么我们不砍掉这棵树,现在我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为了提醒那名司机他夺走了我们什么,如果他再次经过我家农场的话。

我脑中想着这些事情,刮着我家房子的涂料。在第三天我意识到我要告诉艾玛?贝勒的不仅仅是我要离开这件事。我担心警察会进一步调查我姐姐们的死亡事件,这意味着我不只要见到那名司机,还不得不原谅他。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也没有准备好告诉艾玛,我做不到。

在我卧室的窗户上拿着冰冷的刮刀,玻璃中映着我和树的影像,我认识到了那名司机再次改变了我的生活。他多年以来一直慢慢地、微妙地改变着我,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就跟他一样。

在我和姐姐们因为吃太多糖果而不舒服的时候,爷爷总是会告诉我们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们不知道如何停下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未真正地喜欢过糖果,尽管我时常渴望它。爷爷建议我们多听我们胃的话而不是我们的眼睛,他认为糖果是学会纪律的第一堂课。第二点是要学会如何问问题,这需要谦逊,要承认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会说:“不要落得跟摩西王一样。”据口传,他新买了一台拖拉机,并开始耙地。他从没有问过那个卖给他拖拉机的“英国人”如何才能停下它,所以摩西王一直开着它转圈,直到燃料用尽。

人们听到这个故事总会发笑,而除此之外爷爷认为对人的愚蠢不应怜悯。这就是他教导我们要信任我们直觉的方式,如果有任何迹象表明我的直觉想要告诉我该何时动身去与艾玛?贝勒交谈,我就会继续留在农场,刮掉我家谷仓的涂料,然后是我家围栏和任何其他的建筑。我需要保持忙碌。当时我没有勇气去听取我的直觉要告诉我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贝勒主教会主动弄清楚。

他说的话正如摩西拖拉机的钢牙一样尖利,但是贝勒主教并不是要打破土块。我们坐在他家外面黑暗的门廊处,风吹过柳树让我们入迷,我们都是胳膊肘倚着膝盖,双手合在一起,下巴抵着手指,摆出这个姿势是因为我们都想从对方身上知道一些事情,我要做的是对他的女儿道歉,而幸运的是她正在帮她表姐接生。

贝勒主教对我到来的时机表现得十分高兴。显然他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我,他不会相信我在“徘徊期”的第一个月已经屈服于外面世界的恶势力。他的胡须带着烟味,在他说话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打嗝,接着划划空气来恢复礼仪,然后又吃上一口葡萄面包片做的苹果酱三明治。他递给我一点,我拒绝了,我紧张得已不能再消化。

他重申作为阿米什人的意义,以及彻底遵守基督教教义的重要性。他强调拒绝人类生活范围内包括言语上和身体上的暴力的爱的伦理。他谈到了物欲和傲慢的毒虫,以及这一概念即教堂作为对彼此负责任的信仰者的志愿团体,其是与外界分离的。他提醒我如果选择受洗,那么服从教会和上帝就会是我的义务。

“你明白吗?这都与屈服有关。”

我点点头。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第一次听说。

对我来说的新故事是约书亚的军队。

“你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我回答。

“埃希兄弟也没有听过。”他愤怒地说。

接着他继续对我讲约书亚的军队在攻打亚玛力人之前对隐藏战利品的事情做出忏悔。

“你要知道正是他们的供认而不是因为武器,军队才取得了胜利。”

他一边说话一边舞动着双臂。

“记住。隐藏有关骄傲和违抗的罪,如果不忏悔,有可能会导致教会被击败。”

当他说“忏悔”的时候转眼看着我,接着把目光移到了田野和围绕着我们的黑暗中。他把小刀插进装苹果酱的罐子里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我,我想,是等着我屈服。

他的沉默把我钉在了一个我不想待的地方,接近一位神职人员和他的力量使我的“丑陋”变得更加明显,也只会使得贝勒主教比他的话语更加危险。他说他对因我的离开而让他女儿哭泣的事情并不生气也不恼火;他更关心的是我在生命中所要选择的方向。他说阿米什人需要像我一样的善良的灵魂。而我想告诉他,他错了。

“你是我们的未来,伊莱。每次你们中的任何人选择受洗,都是阿米什人的一次胜利。让你们所有人都经历一次‘徘徊期’是一次值得的冒险,即使我们知道我们可能失去你们。”

我想告诉他并没有失去我。我“徘徊期”的计划只是去佛罗里达待上几个月,而不是在兰开斯特花上几年来播种野生燕麦。我希望我已经宣誓加入一个受尊敬的帮派,比如金丝雀帮。我希望我定下了计划,在余下的“徘徊期”的三年或者四年里(当她选择会再跟我说话时),或者更多年直到我决定娶她的时候,并在我完成了夏季课程并记住了《信仰集》的十八个章节之后,在这期间的每个周六都载着艾玛去歌咏队。

“伊莱,你还有什么其他事情想对我说的吗?”

“除了道歉之外?”

在月光下,贝勒主教抬起眼睛看着我,就好像在这个时刻,在他的引导下,在他的地方,我会明确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个澄清自己的机会,我偷走了姐姐们的东西,而那名司机又偷走我的东西,我要获取我的荣耀,这是我挥别过去并成为一个男人的机会。

我闭上眼睛,听从我的胃,希望每个人的声音都存放在那儿并且会说出话语。有人说这是圣灵,但如果我说我听见了唧唧声那就是在撒谎。我希望听见我的内脏在说话,试着领悟它想让我选择的方向,但是我只听见了穿过柳树的风声和当贝勒主教打嗝时从我们头上飞过的猫头鹰的叫声。

我并不是什么也没听到。我听见的声音是对那名司机的仇恨,听见的是决定永远不原谅他,这跟曾经怂恿我偷走相机并用它获取姐姐们的灵魂的是同一个声音。我想要埋葬这些秘密超过了我想要成为阿米什人。我知道这是不对的,这也并不圣洁。这使我不能成为上帝的孩子。

我认为我在阿米什人的生活圈子中待得越久,就越会让我们都处于危险之中。这一次并不是我的双手把我和我最深爱的人们分开,而是我编织的为了保护他们免受我的伤害的由谎言构成的网。

那晚我很晚才回家,让我惊讶的是父母还在等着我。油灯的昏暗光线从厨房里透出,我看见母亲正擦着灶台,每来回擦几次就会擦擦眼睛。父亲则裹着一件深黑色的披肩坐在他的滚轮椅上。悬在桌上的灯照着他的银发,那顶被损坏的黑色帽子则放在桌子中央。

我的膝盖感到无力,好像地面变成了泥浆。母亲打开纱门看着我,仿佛在等着我进屋,好帮我刮去脚上的泥土。

“情况怎么样?”她问道。

“我猜挺好的。”

“那么你会留下来了?”

我摇摇头:“不。”

我低头看见她黯淡的眼神中透露着悲伤和失望。我想告诉她不要浪费她的眼泪。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脸颊泛着红光,用手摆弄着祈祷帽的流苏。“你父亲想见你。”她说,接着在烤箱计时器停止的时候走进了厨房。我跟在她后面,她拿出一盘普拉克蛋糕,一些甜卷饼,让空气中充满了肉桂和发酵粉的味道。“在去佛罗里达之前把这些吃了吧。再带点儿给你的表兄们。”

母亲只会在特殊的场合做普拉克蛋糕,通常是在到访者待的最后一晚上。作为孩子们,我们很高兴能吃到它们。这种味道常常能让我感到安慰,还会让我想家,即使我就在我自己的卧室里,问到香味从地板上飘上来。普拉克蛋糕是庆祝和忧伤的味道,是到达和离开的味道。母亲最后一次做它是在埋葬我姐姐们那天。站在热炉旁边,再次闻到甜卷饼的味道,让我觉得难受又遗憾。

我开始走进厨房,但是父亲举起手示意,让我停在了门槛。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提着一个旅行箱朝我走来,并按摩着他的左后腰,他显然是因为提箱子扭到了腰。他把它放在我脚下,递给我一张长长的白色信封。

我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从兰开斯特火车站到塔拉哈西的单程票。我从未乘坐过火车,我的父亲也没有。

他从未看到运行得那样快的交通工具的价值,直到现在。

“你母亲已经把你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了。”

“我把防晒乳放在了一个塑料袋子里,”她说,“你必须每天用它。佛罗里达的阳光比这边强烈得多,不要晒伤了。”

我注视着父亲,他冲着我点了点头。

“是真的。”他说,仿佛他有理由相信我会问他或者母亲为我买火车票的原因。

母亲打开水槽上的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午餐桶,通常是为我父亲因为拍卖去长距离估价所准备的。她把普拉克蛋糕和一叠叠成三角形的纸巾装在里面,然后关上桶盖,插好桶栓,但是她这一次没有退缩。她把午餐桶递给我,而手却舍不得放开把手。她和父亲站在那儿,等着我行动。我希望他们会问我更多的问题或者给我更多留下来的理由,而不是如此安静的场面。

他们说的话都只是道别。一句来自母亲,一句来自父亲。

“我会很快回来的。”我脱口而出,因为我忍不住想说出这话。我用母亲剪掉我姐姐们辫子的那种强力撬开她的手。我用手臂卷起午餐桶,提起箱子,走了出去,避免看见我母亲的眼泪。

我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当我转身朝门口走去的时候,父亲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捏着我,之前他抑制着对自己和我的爱,而此刻我能感觉到他奋力地反抗着这种麻痹。他看着我,他的棕色眼睛在昏暗的微光中显得如此忧伤,像是在问我为什么。这时我耳边响起了汉娜很久以前在池塘边反复告诉我的话:

有时候你不得不离开,并且你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我知道,我不配做阿米什人。我走出去后父亲关上了门。母亲从窗户里看出来,表情僵硬且苍白,像个玩偶。她空洞的眼神和勉强的微笑使我不安。她看穿了我,眼神超越了我,好像这同样的微笑也透露出了在我从“徘徊期”回来之后,她想要我成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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