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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魂

“我不!我不要!”重生恨恨地说,“阿染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绝不!”即使他是命运!即使他是阎王!人挡杀人!鬼挡杀鬼!

空气凝滞,唯独他身上的戾气弥漫,重生他……他眼里的疯狂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不禁感到心悸,这样的重生让我陌生,让我心疼,复杂的感情交织,错乱了我的思维。

我看到他的额头,一朵妖艳的莲花在暗夜里燃烧,它有着火一样的颜色,盛开着,瓣瓣是火焰,整个火焰一片红色,外面最深,越往里,颜色越浅,最后淡到有一丝橙色,隐隐约约。我似乎还能看到火莲残忍地冷笑。他肆意地笑,而重生呆呆地站在那里,眼里的疯狂早已消失殆尽,待之的是茫然,苍白的小脸痛苦地绞着。

“重生……你……”我拼命地抱着重生,“你不要这样……重生……重生……”在他的耳边我一声声地呼唤,想要唤醒重生的神志,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那朵火莲在摧残他的神经,试图控制他。

重生感到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中,无边的黑让他恐慌,身边不见了阿染,无论他怎样一遍遍地喊阿染,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喊得一声声“阿染”。“阿染……”重生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阿染你在哪里……阿染……我好害怕……”

“阿染……”我听到重生嘴里一遍遍呢喃我的名字,他的眼里有泪流下,我好难过,更加发慌地摇着他,大声回应他:“重生!重生!我在!我在!你醒醒!重生!重生!”

重生跌坐在地上,眼睛所触及到的地方仍是一片黑,闭上眼睛,还是黑色,怵人的黑包围在他四周,紧窒的空气压抑他的神经,在他要被恐惧扼住咽喉的时候,一声声“重生”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点点清晰。是阿染!“阿染!阿染!”重生猛地睁开眼睛,顺着声源拼命跑去。

“阿染!”重生大叫一声,眼里顿时恢复了清明,看到眼前的阿染,“阿染?”小手紧紧地攀住阿染的脖子,眼里濛濛,滴下硕大的泪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阿染……”

“不会,不会,我不离开你……”我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耳边重复。

好不容易,重生的哭声才渐渐弱下来。

“阿染,你不要骗我。”

忐忑的童音使我感觉酸酸的,点点头,肯定地答应他:“重生,姐姐真的答应你!真的!”

“阿染,那你进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找延魂草。”我一定会让你再见到阳光的!

我虚弱地点点头:“重生……天亮再去,答应我。”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一时还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天亮再去也不迟。”

“哦。”

“你别骗我,我会在瓶里看着你,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将再也不见你!”见他敷衍,我不由得恼了。

“阿染,我答应你就是,你不要不见我。”

“好!”我惨惨一笑,将跌落的红纸伞一收,自己也闪身进入了瓶中。一股股暖流流淌过魂形,确实,诚如老道所言不假,这所谓的浸魂水果真对我的魂魄有温润的作用。我静静地躺着,隔绝了瓶外的一切。

一切归于平静,只有风还在叫嚣。凌晨刚过,明月依旧,环绕有星,到底是因为依恋还是因为爱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从破烂的衣服上撕下一条,把暖瓶还有木牌一并栓到一起,挂在脖子上,休息良久,重生没有再待在山上,而是借着月光,摸索下山。下山后,他没有走向对面的山,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虽然没有再不幸地碰到鬼,但是惊悚的风声还是把重生吓得够呛。他飞快地跑着,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天似乎变蓝了些,带着濛濛的露水,潮湿了空气。断桥横亘,河水东流。有些事物是永恒的,一如感情,有些事物又是不断变化的,亦如情感。

断桥上,重生扶着栏杆喘着气,前面不远处有座破庙,似乎应该就是之前重生所说的了,看样子重生是要去那里。

此时庙后的小树林里,一位着道袍的道士靠在面对着一座坟的树干,树干四周斜躺着数坛空酒坛。这人正是天师钟离,他一身的露水,他一离开山顶,就直接来了这里。还记得当年那一捧温柔似水的容颜,如今只剩下一坯黄土尘埃落定。

“阿岚,你儿子他很好,真是像你,性子也像,多么固执呵!不久他就会来找我,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你放心。阿岚,我不会放过他,你且等好,我会让你瞑目的!”说罢,钟离如风一样消失无踪,带走了那些酒坛。这里除了多了一块石碑之外,再无变化,如以前那般、破旧。

钟离刚刚离开,后脚重生便推开寺门进来,重生来到后院,猛的就看到他娘亲墓前立了一块石碑,他不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字,但他很聪明地想到了那个老鬼,看样子,他对娘亲似乎有种不一样的感情。

重生跪在绫竹岚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娘,孩儿不孝,没能保护好您!娘,孩儿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您了,您就在这里好生住着,孩儿一定会为娘亲报仇的!娘……”

风太冷,冷了眼泪。

良久,重生抹干眼泪,转身离开。从庙里走出来的重生,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弃置懦弱,踏上了未知路。

云山,自山底仰望,看不到顶峰,白云缭绕。

当重生坐在山顶气喘吁吁的时候,这才发现,这山顶全然和半山腰不一样,这里看不到云彩,空气也格外清新,树木不是很多,倒是不少药草,当然,这时候的重生不认识。

重生休息了一会儿,起身按照老道所描述的,四处寻找延魂草。重生瞪大眼睛,仔细找,可是,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他已将整个山顶寻了多次,都没能找到。心情免不了沮丧了些。

阿染,那老鬼是不是在骗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延魂草!“哼!骗子!”嘴里这样骂着,重生还是再次开始寻找,不过他这次是沿着山顶边缘。

突然,他看到山侧有根草很像老道所说,就趴下身体,紧贴地面,努力瞧去,果真,草也是深红色,它的叶子是柱状,叶子是两片,向中间靠拢。

心里一喜,重生探出手去,可是,够不着,试了几次之后,重生恼怒地手一拍地面:“可恶!”山侧岩石突兀,尽管山抖,若是小心攀岩,尚可一试,没有犹豫,重生小心攀住突出来的岩块,一点一点地往下移动身体。约莫向下爬了一米,重生兴奋地看到延魂草就在他的右手边,触手可及,于是左手抓好岩石,双脚踩稳下面,右手努力去抓延魂草,终于,将延魂草抓了过来,没有多想,重生迫不及待地使嘴咬开暖瓶,忙将延魂草放了进去,再次合住暖瓶后,心里再也忍不住激动起来:“阿染!我找到了!我找到延魂草了!你有救……”

“啊!”熟料,重生脚下的岩石松动,碎屑纷纷下落,支撑不住重生的身体,不可避免,重生身体直直下落。心里一慌,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阿染了?

没等重生继续瞎想下去,一股浮力托着他的身体缓缓下降,是我,我拼得最后一丝力气保得重生下坠的速度减缓,看见重生落地的一刹那,终于陷入昏迷。

“大哥,你看!”云山山底,杂草丛生处,一道惊讶地高呼惊得麻雀乱飞。

“哦?你发现什么了?”说话间,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来,“一个死人而已,你瞎嚷嚷什么!扫兴!”说着,胖男人抬脚踢了一下地上所谓的“死人”。

“啊”一声细如蚊蝇的闷哼隐隐响了一下。

“大哥,他、他还活着!”之前那个身形瘦小男人不死心,伸手到“死人”鼻前,探了一下气息,放手处感到缓缓的温温的呼吸。

“那又怎样!我说老小,咱自己过活都困难,你还管别人作甚!”胖男人不屑道。

“大哥……”被叫做老小的瘦男人还想继续劝说下去。

胖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他:“要救你救!我可不会管闲事!”

老小嘿嘿一笑,把地下的“死人”打横抱上,冲着胖男人说道:“走吧!大哥!”

“麻的!还以为进山能有些收获,哪知道好东西没找到,反而多了个麻烦!”胖男人又低低骂了一句,“艹!”将嘴里叼的草根吐掉,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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