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萧清瑜心里不自在,荣姑姑和琳琅也变得拘束起来。整整一下午,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样的寂静,自从入宫以来还是头一回。
而此时的萧清瑜,自然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从琳琅口中听到那些话后,她先是震惊,后是愤怒,如今却是有些无奈了。
其实,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她不可能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身为帝王,他必然有自己的无奈,他需要用女人来牵制前朝。就连她自己,谁又能保证没有这样的作用呢?
只是,这些天以来,他对她太好了,好到她自己都忽视了这些,好到让她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唯一。
也许,是她不愿意去想,是她自己想要任性一回,想要给彼此一个机会。可此刻,她才明白,这样的心思有多么的可笑。爱情,在这深宫之中,何止是廉价?
她没有资格怨怪,因为就连尉迟封恐怕都是身不由己,或许他能够一辈子宠着她,却独独不可能只宠她。
到了今天,她才发现身处后宫是多么悲凉,所有的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即便你觉得你已经得到了,其实那只是镜花水月,轻轻一触碰,便会消失不见。
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萧清瑜并不觉得饿,只略略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这样精致的菜式,如今看来,竟是一点儿也引不起她的兴趣。
“娘娘,您再用些吧,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荣姑姑担忧的劝道。她知道主子心里不好受,可总也得为了孩子着想。
“娘娘!”荣姑姑又唤了一声,萧清瑜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好了,都退下吧!”
抬起眼来,四目对视,萧清瑜心里突然间就涌起一股火气,想都没想便拿起桌上的茶盏朝面前的人扔了过去。
尉迟封闪身一躲,茶盏擦着他的衣袖落在了地上,顷刻间碎了一地。
看来,她还是知晓了,不过他不后悔,椒房独宠本就让人眼红,如今她又有了身孕。若一直如此,他的宠爱就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女人的狠毒,比起男人来只多不少。纵是他处处护着她,也架不住那些人暗地里一次又一次的暗害。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危险转移到旁人身上,这后宫里,最不缺的便是想要承宠的女人。
尉迟封的眼神一暗,上前一步坐在了萧清瑜的面前,不理会她的挣扎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好了,别生气了!”尉迟封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这样的话,听到萧清瑜的耳中,只觉得讽刺的很。他怎么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与她说笑。是了,她在意的,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身为帝王,想要几个女人还不是看他的兴致?
想到这里,萧清瑜目光一冷,倏地将手抽了回来,冷冷的开口:“臣妾有些累了,皇上请自便吧。”
她现在,只觉得无力,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任何的言语,此时都没有半分的用处。他既然做了决定,她就由着他便是。反正,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听到萧清瑜的话,尉迟封眼中掠过一抹无奈,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却被萧清瑜冷冷的躲了过去。
尉迟封的手滞在半空中,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人,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萧清瑜莞尔一笑,满是讽刺的看了过来,出口问道:“这有区别吗?还是皇上要处置了那个说实话的人?若真那样,皇上不如先杀了臣妾了事。”
尉迟封被她的话一堵,转念一想,嘴角却是弯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调笑问道:“你终于在乎了?”
这个女人一直都将自己的心藏得深深的,这还是第一次,她清晰的表现出对他的在意。无论怎样,终究还是在意了。
旁人拈酸吃醋他只会觉得厌烦,可若换做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却毫不反感,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欢喜。其实,只要她能够回应他,哪怕是一点儿,那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尉迟封眼中快速闪过的光芒,萧清瑜迅速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在乎?她才不是?就算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玩偶,陡然间被旁人抢去,她也是会生气的。
“皇上说笑了,后宫之中,原本就该雨露均沾才是!皇上宿在凝芷宫这么些日子了,即便皇上不说,臣妾也觉得是时候该挪挪地方了,否则,臣妾于心不安。”萧清瑜抬起眼来,毫不在乎的说道,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满是荒谬的轻笑。
话说到此,尉迟封的面上闪过一抹怒色,最后却是耐着性子柔声说道:“不是乏了吗,朕陪你去歇歇?一会儿要是饿了,再吩咐御膳房给你做些吃的。”
萧清瑜抬起眼来,出口的话明显带着几分疏远:“皇上还是到别处去吧,臣妾身子不便,怕是伺候不了皇上。”
萧清瑜的话音刚落,便见面前的人面色一冷,似怒非怒的看了过来:“你非要如此说话不可?”
“臣妾岂敢,不过就是体谅皇上,皇上想要做什么,臣妾岂能拦得住?”萧清瑜似是看不出他眼中的怒意,转眼间又添了一把火:“再说,后宫这么多姐妹,皇上既然迎进宫里了,就不能让人家独守空房不是?深宫寂寞,皇上也该体谅体谅才是!”
这个时候,萧清瑜才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要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可是,这些话,听在尉迟封的耳中,就不仅仅是刺耳那么简单了。
不过眼下,尉迟封并没有发作,到底念着她怀有身孕,脾气大些也是有的,不管怎样,他顺着她就是。
尉迟封伸手搂在她的肩上,尽量压着心里的火气,轻声解释:“好了,不要气坏了身子,都依着你便是,朕不会碰她的,她永远也只能是个修仪。”
他不知道,这样的承诺怎么就这般自然的从他口中吐了出来。独宠一人已是大忌,若要将三宫六院视为无物,那这朝堂上,更是要闹翻天了。
不过当下,这些话却是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了。也许,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在乎面前的这个女人。
想起这几日那些朝臣递上来的折子,尉迟封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那些奏折,不外乎是劝谏他身为帝王不该独宠贤妃一人。历朝历代,专宠乃是大忌,一旦出现专宠,便会朝堂不稳,动摇国之根基。
其实,他若执意如此,这些话又如何能阻扰的了他?只是当下,他若要专宠她,必定要将权力全部收回自己手中。皇权旁落,才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一个女人,宠着便宠着了,只要他给得起,她便承受的起。但前提是,她永远只是自己的女人,而不牵扯到相府。她若明白,纵然是全天下最不可能的东西,他也给得起。
听到尉迟封的这句话,萧清瑜却也只是淡淡一笑,话中有话的说道:“皇上此言差矣,臣妾如何敢阻扰皇上的决断?这后宫干政的罪名,臣妾可担当不起,还请皇上不要为难臣妾!”
“你觉得为难?”尉迟封冷下眼来,深沉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一种危险的信号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
萧清瑜正在气头上,哪里晓得畏惧,毫不相让的对上了他满是寒意的目光。
他的手猛地用力,突然间将她拉到了面前,清冷的眼中含着残忍的笑:“是朕错了,朕真不该这样宠着你!”
萧清瑜身子一怔,用极冷的声音回道:“这样的宠,臣妾也不敢承受,说到底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个玩物,这个宠字,未免太重了。”说着就想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玩物?”尉迟封笑了几声,神色难测的吐出两个字:“好!好!”说着,就朝萧清瑜的身上压了下来,眼中带着几分残忍的笑意:“既然是玩物,就该有玩物的自觉!”
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从心底涌了上来,看着这样的尉迟封,萧清瑜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不顾一切的挣扎着。
然而,悬殊的力量让她避无可避,萧清瑜强忍着害怕让自己安静下来,她心里清楚,她怀着身孕,他到底不能把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