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是你啊!”
“流云,你没事啊!”
“流云,……”
我束了发,穿上一身略显得肥大的军装,撩帘步出帐外,眼前,就是如此热烈的场面。
袁叔!
冷箫!
冷笙!
小白!
我在那荒原郊野睁开眼睛后,这是第一次感到一种由衷的温暖,第一次感到自己并不孤单,我突然觉得就是再也回不到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世界,也没什么可怕的,我有他,还有他们。
眼前突然变得模糊,我的脸上却绽开一朵比花儿还好看的笑颜,我飞奔过去,给了袁叔一个大大的拥抱,哇哇大叫道:“袁叔,我来了,我真得很想你们。”
袁叔沟壑纵深的脸上,有两道浅浅的溪流缓缓流过,他伸起粗大的手掌,轻轻地擦拭着眼角,哽咽道:“你这个流云啊!”
我离了袁叔,奔到冷箫面前,拉了他的衣袖道:“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们应该被洛冰囚禁了才对啊!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一只手臂伸来,我被带着向后退了好多步,稳稳地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我抬眸,斜睨了东方魅一眼,这个人啊!永远都如此霸道,不讲理。
冷箫手中的钢骨扇,合上,展开数次,他觑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东方魅,半晌才凉凉道:“就洛冰那小丫头,还奈何不了我们。”
冷笙在一旁满脸黑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此行的行为很是不满意。
我就知道这小子又在吹牛,十之八九是轩辕绝放了他们。
两个军卫推着裸着身体的男人走了过来,冷笙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追上一脚,这家伙就噗通跪在了我们面前。
东方魅握着我的手,轻轻摩挲着,半晌才抬眸,瞥了男人一眼:“漠上飞鹰柳之乾?”
柳之乾冷哼一声,梗着脖子,冷冷地瞪着我,我想可能那一针下去,怕是“欲”变成了狗屁,他只能试着去在乎“情”了,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身体一阵哆嗦,裹了裹身上的衣衫,更靠紧东方魅一些。
“你不在漠北逍遥,一路追着本王不放,这是为何?”东方魅斜睨他一眼,垂眸,继续研究我的手。
柳之乾使劲挣扎几下,终是挣不脱身上的束缚,黑着脸,没好气地说:“东方魅,你们天擎国一方面派人和邬将军议和,背地里又偷偷潜到燕都,劫走了太子,这又是哪般道理?”
我偷偷瞟了东方魅一眼,只见他一脸的风轻云淡,这家伙果然阴恨,知道打不过狼族的神兵,竟然声东击西,捎带着绑架了紫荆国的太子,这样的话,即使紫荆有神兵千万,怕也不敢贸然动手了。
呵!呵呵!东方魅干笑一声,自怀中拿出一物,正是我从轩辕绝那里讨来的议和书,他扬了扬那薄薄的纸张,漠然道:“是不是这个东西?”
柳之乾不语,算是默认了,我这才知道,适才我掉在外边的那些杂物,看来都到了东方魅的手里。
东方魅松开我,取出火折子,那薄薄的纸如火蝴蝶般在空中跳跃,然后变为灰烬。
“你……。”柳之乾一脸灰败,颓然倒在地上。
“我东方魅的词典里,没有‘和’,只有‘胜利’”东方魅伸手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树上落下的一片雪花,瞬间如飞烟般飘落,他的整个人沐在一层神圣的光泽中,让人不由地想去膜拜和敬仰。
“师兄,把这厮阉了,扔到山上喂狼吧。”冷箫迈步走了过来,闲闲地踢了柳之乾两脚,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细细盘算这两人的关系,肯定没少为女人打架,论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冷箫自然不是柳之乾的对手。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回去告诉邬新越,如果他不写降书,我就奉陪到底。”说着,手轻轻一扬,一只白色的瓷瓶咕噜噜滚到柳之乾的脚边。
东方魅淡淡道:“流云扎你那针本无大碍,但坏就坏在叶红中的钢针上有毒,这个是解药,你拿去。”
柳之乾蓦地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而我们一干人等眼睛更是瞪得比铜铃都大,什么时候东方魅变成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了,就是我流云两字倒着写,我都不相信他会如此好心。
“师兄。”冷笙走上前去,要说什么。
东方魅挥了挥手,冷笙黑着脸退了回去,两个军士不情不愿放开了柳之乾。
柳之乾光着身子从容地站起来,向东方魅拱手道:“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只是我还有一事想请教王爷。”
“说。”
“漠北十二怪和叶姑娘现在都在哪里?”看来这厮输得不甘心。
东方魅勾唇,浅笑:“你可知道他们的另一重身份是什么?”
“王爷赐教。”柳之乾凝眉。
只见从树林后边哗啦啦走出十二个身穿劲装的黑衣人,列队站于东方魅的身前,躬声喊道:“师父。”
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袅袅婷婷走了过来,盈盈下拜:“义兄。”
柳之乾张大了嘴巴,神情就像生生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难受,但又吐不出来。
山路崎岖,一片芒白,太阳清冷,淡淡生辉,山风刮过,满山坡的琼枝玉树摇曳生姿。
一队商旅装扮的马队迤逦而来,马铃儿叮当,马步轻快,一切都如此和谐安静。
我和东方魅共骑一马,我舒舒服服地窝在他的胸前,懒懒地看着周围的景致,无意间看了袁叔身前的那个孩子,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唇红齿白,剑眉朗目生得很是好看,只是整个人如惊弓之鸟,满脸惊恐地看着四周。
他就是紫荆国的太子,东方魅的人质,年幼的他又能懂得什么,偏偏要被扯入这场成人的游戏中。
我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东方魅放慢了马速,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我想了想,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怏怏道:“放了柳之乾也就罢了,偏偏又给他解药,真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东方魅嘿嘿一笑,伸手拢了拢我耳边的头发,冷冷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啊?”我不解。
“以后,你总会知道。”他嗤鼻,冷哼。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默默地看着前方。
“流云?”东方魅在我耳边轻唤。
“嗯?”
“你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你最近的奇遇了吧?”他的声音如轻轻拨弄琴弦般,清越好听。
我却全身僵直,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