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云桑垂下了头,嫌恶的蹙起了眉头。沉着的目色顷刻间变得嗜血狂暴起来。
“滚开!”脚下拔力,劲风呼啸,只见陌夫人一下子被踢飞十几米远,重重跌在地上,又呕出大口大口的血。
神乐纵然明了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也觉得心中冷飕飕的。
陌云桑眯着冷飕飕的眸子,唇畔勾出十五度的弧度,邪魅而残暴。
“春晓,几年前,我不是说过嘛!你和我不要拿你这依依不舍幅样子面对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相公……”她哽咽,如泣如诉。
“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呵呵呵……”陌云桑负者一只手走来,衣摆被飘忽不定的风掀起,乍一看如温润如玉的谪仙。
居高临下瞧着身下之人,春晓,眼神蔑视中带着怜悯,如视一朵凋敝的花蕾。
微微叹了一息,轻声道:“春晓,你还是在阎王爷面前惺惺作态吧!别怕,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哈哈哈……”
他不再看她,迈开了步伐,下脚之处正是春晓带血的柔荑之上。只听得“咯咯叭叭”骨头碎裂声罢,卷起嘶声裂肺一声痛呼,春晓满脸冷汗,面如纸白!
神乐亦不由心中一战,这一脚是带着内力故意为之的!
“你是我相公,就永远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我觉得还值得,我是不会放弃的!”
而他,狂笑,纵情的狂笑!未了一个冷漠的眼神,便再无瓜葛。
陌云桑走来,闲淡自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神乐一眼。
“为什么这样?”
陌云桑心中一动,伸出想要抚摸她的手也僵住,垂落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有一百个疑问,但是,什么都不要问好么!”
“你会告诉我!”神乐蹙着眉,斜斜望着他。
“这个不重要,现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微微笑,手指擦去神乐眉梢的一粒尘土,又将鬓角的发丝挽回而后。
“没事的,身子和伤痛都会……好的!一切……也都会好的……”
他那么沉声念叨着,一把将神乐抱起来,紧紧窝在怀抱中,运行轻功急速飞离出陌府。
而陌夫人春晓凝望着深情款款的他们,却不知是什么深深的沉入了池底,残破的手掌明明想要抓住什么,却再也无力了……
出了紫竹林陌云桑带她去了一个地方,百花楼,百花楼的老鸨柔娘看到的时候并未有丝毫的异常,径直引去一个房间。
这间房布置清雅,花瓶插着当季盛开的山茶花,绯色的轻纱缭绕,香炉袅袅一把古琴,将青楼飘忽旖旎之色隔绝了,乍一看就像女子的香闺。
“你带我这?”
陌云桑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她放在了软榻之上。
“柔娘去把九龙锁里面的东西取来!”
“这!那可是千金难得的宝物啊,就这么取出来,是为了她么?”
“你去即可,不必多问。”
“可是……那是夫人豁出命才得出来的呀!这可使不得!”
陌云桑神色一窒,面色突然就变得阴鸷了,大吼:“别给我提那个贱人!”
柔娘娇躯一颤,握了握手中的香帕,低声道:“可……可是,万一……”
“啪”一道疾影,如光魅似得。
面对的就是陌云桑的背影,扼住柔娘的脖颈一只手将其提了起来,清澈的瞳绽放出来的完全是黑化的血色。力道只需要加深一点点,结局完全就是另一番模样。
“别让我说第二遍,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柔娘樱唇颤抖,冷汗涔涔。
“听懂了么?”
“听……听懂了……”重重的点头和颤抖的声音,柔娘深知在鬼门关游走了一遭,而送他前行的人正是眼前这个男人。
“啪”柔娘被重重抛弃在墙上,如掷地的垃圾。
“听懂了还不快去……滚!”
她抚着心口呐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退出门去,自始至终连大气也不敢喘。
没多久,柔娘取来了一个锦盒交到了陌云桑的手掌,锦盒包裹的十分精美,刚打开就闻到了浓浓的药香。
“吃了它吧!虽然不及罗海鲛珠,但是治疗内伤也十分奇效。”
神乐盯着他瞧了几眼,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嗤!你倒是不怕我下毒威胁你!”
“总归,你说过,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如果,我出什么意外,一衣带水的关系!你的下场怎么会好呢?”
“人道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给俗人说着听的。慕容神乐你这样有脑子,有美貌的女子就像一朵罂粟,会让人慢慢上瘾,尤其是男人。”
神乐不置可否,默默闭上了眼经运行着内力,调理内伤。药丹入口即化融进了血液,丹田起即可暖融融的。虽然受的内伤不浅,但是,此药的恢复力的确惊人。
直到五脏六腑再无大碍,神乐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乞巧节之前我是可以完好无损的吧!”虽问,但是饱含的却是肯定的意思。
陌云桑一怔,旋即,点了点头,笑道:“你就是太聪明了……”
“五蛊七毒丹凡人想也不敢想的绝世妙药,传说五蛊七毒丹只有月魂才能锻炼而成!你和月魂的关系,你还不打算说出来么?”
“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乞巧节迫在眉急了。”
神乐掐着腰,冷冷的说道。
陌云桑站起身来,吩咐柔娘取来陈年佳酿,取了两只白瓷酒碗对坐在案。
“我的想法云络姑娘,哦!不!应该是慕容姑娘一直是清楚的,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和你这么坐坐,时至今日,真的实现了,又不知该怎样开口了。”
“我可以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他蹙了蹙眉,举着一杯斟满的酒呷了一口,神色亦颇为凝重。
“想好乞巧节的作战计划了么?一盏茶的时间很快的。”神乐盯着他的眼睛,发笑着说道。
陌云桑心中一动,竟然被看穿了。
唇畔勾起,舒眉一笑,道:“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很多很多的事情……”
神乐端起白瓷酒碗,先在鼻尖轻嗅了嗅,戳了一小口,直夸好酒。
又道:“没错,陌府的种种玄机我是看在眼里的,我不明白你与尊夫人的种种,这其中和火流云有何关系?和月魂亦有何关系?至于,璇玑楼、花神宗也是……”
“其实,很简单!”他呷了一大口酒,手掌紧紧握住了酒盏。
“春晓是妖,蝴蝶妖!”
“这个我知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就是月魂的人!包括五蛊七毒丹也是从月魂盗来了的。”
刚刚想饮下的酒倏地就颤抖起来,神乐心中战战鼓动,似乎翻腾着鲜血。
陌云桑冷眼着瞧着她,咯咯笑起来,笑声却比冰渊还要让人觉得冰冷。
“她是月魂安插在我身边的一个毒妇!十年了,她谋害于我的心思从未搁浅。枉我曾经那般的情深……”手背上的青筋跳跳凸起,纸白的脸色就像在死亡的边缘挣扎。
“你知道被深爱枕边人的人这样的谋害,是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么?
娶一个妖精本身就是笑话,还要娶一个想要谋害自己命的妖精,是不是天大的笑话?呵!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谁能想到陌夫人是想要陌云桑的命呢?但是,看情形陌云桑说的并不是笑话。
“我看不出来,她有这份心思!如果她有,那简直是太深的城府了!也正因为如此,你才夜夜流连青楼夜坊的吧!”
“你可以想象被枕边人谋命的情形么?呵呵!别忘了她是妖,是随时可以把人玩弄于鼓掌的千年妖怪!有点城府算什么。
呵!十年了,****夜夜,无论我怎么去说服自己,都会被她那张虚伪的笑容警醒!
而且,花神宗一直存在!一直存在啊!我的命,也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中!”
“花神宗!”
这个地方是神乐一直疑惑不解的地方,险些把命葬送了。
“那个地方……呵!”他勾唇阴笑着,神乐想不出他如何能笑得出来。
“我曾经一直想把那个地方毁掉,可惜……算了!有你的出现,如今也不必了。”
陌云桑知道她想问什么,眼睛灼灼盯着她,又斟上了一杯酒,摇曳出淙淙的漪薄,笑看苍生的俊荣,如花如梦。
“水碧的心思,我在华音阁那时候就知道了!花神宗那次也只是提醒那个毒妇,要她收敛自己的爪牙!谁知,她竟然不知好歹。”
“我想知道,花神宗究竟藏着什么!”
他笑着,举着酒杯站起了身,走到香阁摆放的花瓶前,开放正盛的鲜红色的山茶花。
右手举着杯子,左手在花朵上爱抚,花朵上还沾着露珠,想来是早晨刚摘来的。
摘下来一朵,鼻尖清秀,唇畔隐隐还挂着一丝笑意。道:“花神宗是百花的天堂,也是株洲人人传颂的美好之地,可对我来讲不然,那是个炼狱!”
炼狱,意味着什么,神乐不敢想……
“没错,有些东西总是看上去很美,实质呢!她们的心比世间任何东西都要毒辣、凶狠!
就是这些看似美好的花朵,在她的手中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以百花提炼百毒,再以百毒猝炼毒中之毒。每天她给我吃的那些所谓的治病的良药都是毒药,剧毒的药!”
神乐心中一战,纵然猜到了几分亦觉得心中难以平复。
可是看到他苍白的脸,又不得不信。
“如果你不吃呢?”
“呵!这就是火流云和月魂的高明了!”
“火流云?”神乐惊呼。
陌云桑将花朵碾碎,毫不留情的,偏偏花瓣飞落在地上,如一滴滴鲜血。
“还记得你我初见的那时候么?”
那夜,他夜探玉漱阁,与他初次交手。
神乐当然还清楚的记得,甚至对话也记得清清楚楚。
陌云桑幽幽一笑,走到神乐的身边,勾起下巴使她对视着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