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的目的。”
“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必多费口舌。
难得从神乐的口中夸奖一个人,这个男人的确是难遇的“聪明人”。
“放我们走!”
唯一的要求,直白简单。什么亡国,什么家恨,统统见鬼去吧!从她睁开眼的一刻起,她是神乐,并非那个废柴公主。
神乐的人生,永远不会被操控、被威胁。
庄嬷嬷被白虎吓得几度站不稳,可是,此时,她竟然可以从容的镇下心来。那天她改变,那天她仅仅说得两句话,此时一字不差的回响在脑袋里。
她说。
今天,她便绝处逢生证明了一切。那些,绝不是玩笑话。
白虎通晓主人的心思,呲着獠牙往后退了三米,庄嬷嬷悻悻然从蛇坑的悬崖站起身来。花白的头发斜插着一根木质的簪子,凌乱的发丝微微浮动在耳鬓。
万煌阁的门外为了密密麻麻的护卫,并且早就齐齐拔刀出鞘,反射着寒光。
神乐得意的笑了笑,很庆幸做了一个明智之举,擒贼先擒王。
“放我们走!”
另一只手提着火流云的衣领,很难想象纤柔的手腕能一下子提起,掌心的血渍将月白色的领口染红,片片红梅般。
“走!”火之刃往前刺入了一分,他的脸上依旧没变。但是,也配合着站起了身躯。
16岁的少女个头比起花信之年的成年男子比起来,更加娇柔矮小,只到火流云的脖颈。火之刃架在脑后便显得有些牵强。可这,不代表就妨碍了杀伤力。
这一点,火流云比谁都清楚。
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万煌阁内部冷暗的色调,外面暖阳无限。
刚入秋的天气正值“秋老虎”,知了长鸣,白云慵懒的飘着。庄嬷嬷则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公主”的安排,这一遭快被折磨的虚脱。
神乐也好不到哪里。煞白的脸色,走路喘着粗气。这次活着出去,只怕短期内没法子正常使用火之异能,不然,只怕……
“为了她才这么做?”火流云随口问道。
“交易最起码的信用,我还不会失信!”
听到这句话,庄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本就无力的身体更加僵硬。浑浊的眸子怯生生的瞄过去。
公主变了……这一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是失忆了么?好像以往种种都记不得了。16年,整整16年,她早已将她当做己生的女儿,而她只当她是交易,怎么不让她伤心?
火流云往前走了一步,顿下身来,又问。
“朕倒是好奇,是一个怎么样交易?”
“这个你无需知道!”
“真是一个有趣的奴隶。哈哈哈!”
听着刺耳的笑声,她却一点也不生气。
每一步都撕裂的阵痛,可是她能忍住。
这份天价筹码绝不能够丢掉,否则一切都成了惘然。
庄嬷嬷蹑着步子跟在神乐半尺内,她看到这幅柔润的身板上纵横遍布的丑陋伤口,一些红肿发炎,流着脓血。心居然是那般疼。
说到底,她只是16岁的孩子。
出了万煌阁的雕花朱红大门,护卫被一步一步的逼退,一个个额前落汗,从后到前将三人包围在内。
“后退,否则我立刻杀了他!”神乐吼道。
“逆贼,还不束手就擒!”头领扣着心弦,手中的大刀摆出马上挥出的样子。
火流云勾唇,道:“听她的!”
往前是玉阶,两旁用青铜铸造着两只腾起的龙腾。视野其他的便都是红黄掩映的琼楼玉宇,就像书中所写的那般: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火流云信步往前,抬头望着天,尊临天下的样子。沉默片刻,道:“她要离开,朕可以立刻放她走。而你,不行!”
“若我说不呢!”
神乐臂力加重了一份,蹦跳地火焰几乎不受控制,有益的提醒,他的命,现在在她的手上。
脖子侧了一侧,眼角的余光就可以捕捉到神乐的侧影,冷艳的不可方物。
“一样,这由不得你!”
“什么?”
“朕说了,你是朕的奴隶。”
现在是,未来也是。永远挣脱不开!
神乐感知情况要变,手中的火之刃即使亮出刺眼的红光,如粘稠的一滩污血。
说时迟那时快,锋利的剑刃倾力刺下。就在入肤之时,火流云闭上了眼睛,双手掐成一个指诀。浅蓝色的冰属性的斗之气凝聚在丹田,蓄势待发。
“嘭!”
剧烈的蓝光爆炸般,无数的冰锥挟着巨大的能量,五里之内眨眼间插满了冰锥,破石入土。连着几百名护卫皆已丧命。这便是冰之属性大斗师天级的代表名技“冰之罡曜”。
额前一律头发被割断飘飘然,神乐有种走地狱一遭的错觉。此时,手中的火之异能被打散,再也凝聚不成了。五脏被剧烈的斗气震碎,连咳出几大口鲜血,已经到了极限。
他冷眼瞧着她慢慢的跌倒,了无怜悯。
“你……你是异……异能者?”
“不!这是斗之气。”
翰海大陆的生存准则便是斗之气。她没有,所以不能和强者竞争存活下去。
神乐的手紧紧扣着地面,抓出一道道的痕。她不甘!
“咳!咳!咳!”肺腔呕出的血将囚服的前面染红,脸色纸白。
没想到,会这么就死去!短短时间,竟然死了两回。
不管多少次,不管多么困难。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生命,而是不顾一切的活着。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活下去!
可惜……
这个世界的天空好蓝,蓝的唯美动人。伸手就能摘下来的棉花糖,一直甜到心坎里。
“彻,对不起……”
呵,你听到么?你听到么?
“公主!公主!”
只听了两声便什么都听不到了,神乐世界一下子陷入黑暗。
庄嬷嬷跪在地上,眼角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手抓着神乐的,伤心欲绝。
火流云瞥了一眼,眼眸打量在这个老者身上,刚才的笑意荡然无存。道:“庄嬷嬷,你还要走么?”
她侧过脸,泪水纵横的面庞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紧抿着唇畔,旋即摇了摇头。
火流云嗤鼻一哼,弯身将神乐抱了起来走进宫殿。
“万煌阁”三个鎏金大字闪耀着耀眼的色彩,庄严万千。
庄嬷嬷没有闲暇拍身上的灰尘,只是抬头呆呆的瞧去。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出去了。
玉漱殿内,燃着一大两小三盏宫灯。一座巨大的黄梨木雕花大床,垂着粉色的纱幔,层层叠叠,透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帐内,神乐安静的躺着,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衣衫。紧闭着眼睛,连心跳都没有。
火流云站在窗前,指腹拂过她的小脸,光华细嫩就好比极品羊脂玉,素颜无黛,海藻般的头发平铺着。
倏地,袭来一阵奇香,蓝色的花瓣飘飘洒洒,围绕着四射的丝绸,若绚丽的蝴蝶。旋即,一抹魅影从天而降,雪足脚踏七尺锦绫,缓缓落在魅惑的黑夜中,没有惊扰一粒灰尘,满地迤逦和花香……
“你来了……”
悦耳的笑声,动听的犹如天籁!
清风吹,迤逦长裙恰好勾勒出玲珑窈窕的身段,半透明的云烟黑纱,猎猎起伏遮住樱唇意味不明的弧度!
“呵,本宫就不能来么?”
莲步轻移,墨影纱遮住她白皙无比的肌肤。唯有一双冷厉的美眸,笑着饱含锋芒。
“一个女人?你为了一个女人!”目光望着火流云!
顷刻,一道魔影倾泻,整座皇宫都像被肢解似的,而目标不正是床上那人……
“嘭……”铿动冲天,硝烟弥漫。
火流云动也不动的挡在前面,手中的玉骨扇横在前面,眼神是嗜血的。
“我要你救她!”森森然,如神祗般。
女子讷息,玉手慢慢落下,抚触着几缕青丝。媚眼起落,不知是看他还是她。回想今日万煌阁一事,也算听说了。
“似乎,还不能小看了她,慕容神乐。”
“这天下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火流云的语气怪怪的,脸色冷的如冰。
女子一愣,不禁莞尔,冷漠的表情,那笑似乎格外的和谐和诡异。
“救她不是不可以,你我旧相识了,本宫的规矩你可比谁都清楚!既然这样,本宫也不必啰嗦。答应我这一件事,她自会活命,若是完不成……必死无疑!”最后四字,字字珠玑。
沉默,是无边的沉默。紧握玉骨扇的手,爆出青筋,他心中是不确定的忐忑。
“要她生?还是要她死?亦或,生不如此。”
火流云握着拳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瞳孔,却难以遮住内心怒火。
“你要朕答应你何事?”
“确定,要她活?”女子笑莹莹念叨一遍,淡淡语气十分悦耳。然而,火流云的瞳子却更加的深邃而且寒冽了,他读的懂这五个意味深长的字,代表了什么。
稍罢,女子点点头,眼神落回床上,玉指点在神乐的手腕,指梢发出电流的微光顷刻渗进奇经八脉。
“气息虽弱,总还是有的。你既想她活着,又怎能下的去手?如若本宫不来,呵!你当真守着一位死人?”
“这你不必多问!”眼角余光瞥了只一眼,掌心握了握。“你只需要提出你的要求即可。”
“既是肯开口,必是心爱之物。本宫不会刁难你,不会让你割爱。”
他眯起了眸,应了一声。该有的表情藏得极深,极深。
“我们来赌一个局。”熟悉她的人,不会诧异。
她止住了笑容,一本正经的样子。明明是娇俏鬼魅的一个佳人,偏偏令人心寒发毛。莲步轻移,附耳与他。
“怎么样?”
火流云勾唇,玩弄着手中的玉扳指。
“仅是如此?”
“如果你那么自信,就别忘了你是江山的主人,皇帝。”
说罢,将一颗紫色的丹丸交给了他,销声匿迹。火流云嗤笑,她何来地趣味?何来地自信?
这一场赌局,他赢定了。
服过药丸一盏茶后,床上的人儿脉相好多了。但,终究是活过来了。
“神乐,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彻又是谁?”
一大团的疑问都是关于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手指梳理她的头发,黑亮柔软,浅浅的发香。昏黄的烛光下,美人睡颜,唇红齿白。
钟台的响声传来,“叮叮当当”响了三下,三更天了。
之后会怎样,竟然有些期待。
“醒了?公主?”
眼前这个人不是庄嬷嬷又是谁,为何她在这?自己还没死?
“这是哪?”
最主要是不是已经逃不去了?
庄嬷嬷莞尔一笑,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转身端着一个描着彩釉的官窑小碗,苦涩的药味,冒着白烟。
“皇上开恩,让公主在特此玉漱殿修养。”
神乐的脸上蒙上一层霜,眉头皱的极紧,手指紧紧抓着床单。那个人,是一个强者,甚至随意可以要了她的命。
“可能……已经不必回那大牢了,以后都会好的。来,吃药吧!”
神乐窒了一窒,唇畔微微动了动,目光望了望周遭,接过了汤药。阵阵药香让她有些癔症,仍一口气喝掉。
“那个人呢?”冷冷的声音。
庄嬷嬷杵在那,脸色有些苍白。几日前,万煌阁神乐所犯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大难不死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还奢求什么?
她紧咬着唇畔,轻声劝道:“公主,还是算了!活着,就好。”
神乐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因为怕死才那么说的。
“他,让我活得不安心。”
生物链的顶端永远不允许两个强者。那个男人绝对是一个威胁!
“可是……”
“可是什么?”
神乐跳下床,赤着脚站在抛光的大理石地面,身上的伤口大多结痂了,愈合期又疼又痒,挠得心纠结不堪。
她卯着头,唇畔隐约有不屑的冷笑。
“担心我是亡国的废柴公主,一无所有!也不止是今天,从踏上这条路开始,我神乐从来不会靠别人而活。我只相信我自己!”
庄嬷嬷竟有些游魂,不是害怕,是想知道,那条路是一条怎样的路,如此荆棘。
人和人本身就是这么一回事,说来说句不过是一场交易。有的人做的是物质交易,有的人做的是肢体交易,更或者是感情交易。
神乐穿着褶衣赤着脚正要走出宫殿,被四名护卫拦住了,他们的装着和那日所见一摸一样。
神乐心底一寒,软禁她,没门。
“让开!”
“恕难从命!姑娘还是好生调养,我等不过奉命行事。”
“让开!”
“姑娘还是回去吧!”其中一名侍卫将弯刀推前,正好架在神乐的胸前。
葱白的玉指缓缓拨开弯刀,她无声一笑,黑亮的眸子发出一股扼人的光泽。
“刺啦……”“唰!”
两声巨响后,锋利的弯刀一刀割下了那名护卫的头颅,喷出的激流染红了神乐的脸,红唇一滴,妖娆罂粟绽放。
“没人别让我同一句话说三遍。”
因为他们都是死人……
提着弯刀从另外两个人面前盎然的走过去,地上的血泊踏出一串脚印,摇曳的曼珠沙华。娇容邪魅的笑颜,让人窒息。
宫殿外挂着鎏金的牌匾,“玉漱阁”三个大字。
是夜,妖娆魅寂。声声丝竹,倩影翩翩,灯火阑姗。
那正是玉漱阁后花园,湖心小筑上。湖心小筑是一座八角亭子,回廊曲折,蒙着水蓝色的薄纱。
护卫见她的样子立即机警起来,全部拔出了弯刀,发出恐吓得声音。看来无比忌惮吵扰到里面的人。也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神乐提起弯刀,指着正前方。道:“统统让开。”
护卫长是一个年纪大的中年人,身彪体肥一脸凶相。正要发作,里面传来他的应声,让她进来。内侍一回一回撩起薄纱,才愈发能看得起里面的一切。
神乐垂下手臂,看都没看这群人,迈着步子径直走进去。
回廊里每五步打亮着宫灯,曲曲折折的;蓝色的薄纱萦绕,燃着香料和脂粉香味。
呵!皇帝的后宫。
贵妃软塌,男子拖着腮,举着金樽衣衫半褪。两舞姬衣衫落尽,依偎在怀中,樱唇双峰挑逗着他的敏感。
神乐背靠在柱子上,环着双臂,瞧戏似的盯着一幕幕。
“何事?”
“没什么,来坐坐,顺便看一场现场权色交易。你,不欢迎?”
她并不迎接他的目光,葱白的手指细细擦拭着弯刀的刀锋,就像宠爱自己的孩子一般。火流云讪讪而笑,接而将满杯的美酒尽饮。
“哦,你倒是很乐忠于买卖!”
“只要价码能打动我,为什么不做!”
“这么说来你只做稳赚不赔的生意。”
“你何尝又不一样呢!”
神乐眯着眼睛,眉头皱也没皱。只是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冷厉,好像不惹人间烟火。
火流云侧回眸,金樽剩余的水色粼粼光泽。他压低声音,视野定格在某处。
“那,你且说说,朕这一码生意如何?”
“呵呵呵!”笑声中毫无遮掩嘲讽的意味,春色旖旎的宫帷尤显突兀,甚至刺耳。
“不怎么样,索然无味!和岛国的爱情动作片比起来,还差些!”
男子抹唇,有些诧异。
翰海大陆千万载,“岛国”是哪?闻所未闻。
“嚯!嚯!嚯!”弯刀在手中试炼了几下,刀光闪烁。“咻!”弯刀脱手插在墙上,埋没数寸。她侧过头,看着他,道:“女子太过循规蹈矩,足见就算出卖色相也是有保留的!你们玩的不过是我们那里十三岁小孩子的肉体游戏!一场交易双方都达不到竭诚所出、诚心如意,自然尝不到深层的乐趣。”
最重要的,无爱,怎能承欢?荒唐!
火流云扬眉一笑,点点了头。
含笑间,只手忽然间扼住那女子的脖子,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瞪圆了眼睛。
“不能取悦朕,要你何用?”
“咔嚓”一声脖子被生生折断,丢出五米外毫不留情地。
他从踏上走下来,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
“看来你很自信!”
神乐抬眉对上他的面庞,眼眸黑泽如墨,眉宇间的英气霸气天成,俊美非凡。
“当然!”
“呵!”手指勾住神乐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她拖进怀中。
他的薄唇就那么压下来……
霸道的吻,酥酥的、麻麻的,全身浸水般。恍惚间,他说着几句话。
娇柔的身躯被他轻易的揽在胸怀中心,一只手探向她的****,揉捏那刚发育成熟的绵乳。吻时而如清风细雨,时而如暴风雨起起落落从雪颈绵延朝下,上衣撕裂两半,跌落在地。
神乐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
这戏码直至他们之间裸裎,亲密无间。可是,火流云止住了动作,扶着她的肩。霸道地低吼。
“为何!”
为何?为何做不到和别的女人一样对他臣服,用她的身体用心取悦他?
神乐莞尔一笑,猛然推开他。道:“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呵呵!”
笑的不大却足够的张扬,狠狠践踏火流云高傲的九五容尊。
“别忘了,你是朕的奴隶!”
神乐嗤笑着转身,随手扯下一条粉色的帷幔披在身上。火流云更看不透她一举一动,似乎要她臣服,比登天还难。
“那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从来没答应过!劝你,你还是打消了你的歹念吧!要我做你的奴隶,永远不可能。”
呵呵,是不可能?她的话勾起火流云的蛰伏许久的征服欲。
他环着双臂,笑的邪佞。
神乐走过来,迎着他走的极近。只手拍了拍火流云的肩膀。笑靥完整映在瞳孔里,邪魅、妖冶、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