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问我我才说的，你没问我之前，我都没想过。”我为自己狡辩。
张萌也不说话，清冷的目光从她的高度俯视下来，令身高上有着劣势的我不愿意去仰视，其实，主要是因为我真的不怎么会撒谎，自己说完那么坦荡的话，自己的脸都红了，原本我是幻想过和刘楠发生点什么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消磨，我身体里的荷尔蒙含量越来越正常，也就不再去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心虚了是吗？”张萌看着我的反应，耻笑着我。
“是啊。本来幻想过，后来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幻想而已。”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觉得你想的都是幻想？”
“我长得又不帅，也没钱，还有，你也知道的，我现在还是个临时工，唉～”我被张萌问得更加的垂头丧气了。
“男人要那么帅干嘛？你想当个花心大萝卜啊？没钱，没固定工作算问题吗？你没听过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吗？”张萌的语气有那么一些小激动，语速也较刚才快了一些。
虽然从她那里没有得到什么对我认可的话，但是，听到心里，我刚才的颓态却好转了一些，因为她说的没有错啊，我年轻，没经验，但是年轻也是我的资本啊，往好的方面想想，我就觉得心里越来越热乎，渐渐的心里憋着一口气，就想大声的对自己说一句：“王小川，别人行，你也行！”
“临时工也挺好的啊，有你老爸在，你现在暂时肯定不用担心被辞退什么的吧？”张萌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附和着我们两悠闲的步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也不一定吧。”想到被巡视检查抓到小辫子的事情，我心里又没了什么底气。
“你在单位待着，一天天的是不是闷得要死啊？”
“嗯，是，没活干的时候，我都闲得要疯了，电脑也不敢玩，都待傻了。”
“那你怎么不找些事情做呢？”
“做什么好啊？单位里一个个都笑呵呵的，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憋着什么坏呢。”
“呵呵，”张萌笑了，“你跟你老爸也这么说过吗？”
“没有啊，他呀，说到谁都只说好，不说坏，跟他说也是白说，他还得挤兑我，说我总把人往坏处想。”
张萌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我觉得你老爸说得没有错。”
“嗯？”我被她一本正经的架势和言语给惊到了，“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想啊，不管你心里想着谁对你好谁对你坏，现在的你既不能报答他们的知遇之恩，也不能反击他们的阴险毒辣，因为现在的你没那个能力啊，你说对不对？”
“额～”我的心里是有很多苦水想往外倒的，但是每次我想掌控话语权，都会被张萌直接了当的一句话说得我大脑一片空白，短时间内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来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见我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但是态势上还有些不太服气，张萌接着说：“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后的你，你得知道自己是谁。”
“自己是谁？我爸也说过类似的话。”我听到了张萌的话，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个一直躲起来的念头微微的跳动了一下。
“你爸也说过啊？那你还一肚子抱怨，你肯定是没听懂啊。”
“什么意思？你能给我说说吗？”
“虽然，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应该清楚，就别说什么市里或是省里了，就单单在你们土地局，你的存在也仅仅是因为别人不介意你的存在而已，也就是说，你们单位是一张棋盘，单位里能说上话的，是下棋的人，而你，甚至包括你的父亲，充其量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你们存在，不过是因为人家需要你们存在，你们个人的想法，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无论是服从还是抗拒，你们都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你们可以做的，唯有任人摆布。”听了张萌的话，我感觉自己的血压都有些高，她怎么说我我都能接受，但是老爸这个我们家的主心骨也被她肆意贬低，我感觉自己的自尊都受到了伤害，从我身体僵硬的动作，张萌肯定是看出来了我内心的小动作，她不动声色地接着说：“可能我说的有些过了，但是，你和我说起过你还是临时工和你被巡检抓到的事情，从这两件事上，就很清楚的可以看出来，你父亲在单位里虽然是二把手常务副局长，但是绝对算不上掌握实权的人，你信不信？”
张萌这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嘴，把我好容易凝聚起来的洪荒之力又给吹散了，只好洗耳恭听她的“高见”。
见我紧绷的身体又泄了下来，张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来，音量都提高了些，对我说：“你上班却仅仅暂时安排成临时工，说明你父亲在单位内部人事安排这块即使有些脸面，也绝算不上是有决断力的人，再者你说那些巡检的人很明显是针对你，你肯定是想多了，你一个临时工，他们如果想针对的话，以你的身份肯定拿不上台面，既然他们还是这样做了，那么一定是针对你父亲，不过是敲山震虎打草惊蛇而已，所以在你们单位，你老爸就算是工作干的比别人多，也绝对不能证明他在单位内部是有什么影响力的，相反，他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其他人的利益使然，而不是他个人能力的结果，所以你老爸是认清了这一点了，才甘愿做一个勤勤恳恳工作的不挑拨是非的人的，你觉得对不对？”
我的脑子都开始有些混乱了，一直被我视为荣耀的老爸竟然被人说得这么可怜，我的三观都要坚持不住了，我拼命地想从自己的脑子里搜罗能够推翻张萌说出来的这些话的佐证，但是，脑子太乱了，而张萌偏偏还不给我足够的时间去接受，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有些话，跟你，他没法说，只能是把他总结出来的生存之法简要的告诉给你，因为，他现在毕竟是你们家的支柱，在精神的世界他不能倒下，他是你和你妈妈依赖的大树，做为一个家庭中的成年男人，他宁可自己委屈，也不会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的。”
说完，张萌停下了脚步，高高的抬起头来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虽然她的脸扬得很高，但是，我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颗映衬着璀璨星光的泪珠，悠然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