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的心情是有些得意的,很有成就感,因为通过我的“明察秋毫”又发现了一个料坑,看着郑海生那痛不欲生的表情,我感觉自己身子轻得可以在天上飞了。
郑海生这个人还是很擅长给人泼冷水的,他一句话就把我从天上拉回到现实。
“又一个坑,唉,要还是查不出个结果,可就拎不清啦。行啊,既然都发现了,小川,你就把这个地方好好的用相机记录下来现状,我跟你父亲说一下,看看他什么意见吧。”说完,就掏出电话来给老爸打电话反映情况去了。
本来屁颠屁颠下车来照相的我,还想着能压郑海生一头,不想他看问题的角度这么悲观,竟然认为我又给我们分局找了一个麻烦。他郑海生是不想管了,有事就往老爸那里报,反正是局长定夺,他只管执行,至于执行到什么程度等得到什么结果,那就只能是见仁见智了。郑海生和老爸通话的时候,周围的风很大,呼呼的声音害得我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的心也就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不知道老爸对于这个发现会有什么样的态度,如果老爸不挺我的这个发现,那么破坏分局团结,擅自如何如何,越级咋地咋地,甚至于无证驾驶这些大帽子都会砸在我的头上,虽然我有闯祸的觉悟,但是我还是很不愿意接受批评的。
过了一会儿,郑海生挂断了电话,朝我走了过来。
“像照完了吗?”他问我道。
“照完了。”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是没有结论也许就是个好结论也说不定呢。
我屁颠屁颠地拉着郑海生回到管委会,之后我俩又钻进那个属于我俩的办公室里,各自没事找事地在里面猫着,过了好久,终于有人敲了一下门,我和郑海生都吓了一跳,我正要起身去开门,不想门却被人推开了,竟然是老爸。
“你们俩来我屋一趟。”
老爸的办公室就在隔壁,其实我和郑海生的房间也没什么人来的,没有必要非要去他的办公室才能谈呀,老爸这个人真是官僚,不过接触的事情多了之后,我也渐渐的有了只有自己十分熟悉的地方才是安全的那种感觉。
进到老爸的办公室,老爸让我们俩把今天看到的沙坑情况确认了一遍,然后问郑海生说:“海生,你是老执法了,这个事你是什么意见?”
“王局,这个我肯定是听局里安排,不过既然发现了,不处理的话我想早早晚晚也肯定是毛病吧。”
“嗯。你觉得要查的话,怎么运作比较合适?”
“这个也没什么方法可说,当地老百姓肯定是知情的,但是去问老百姓等于没问,那些人既然干这行,也都不是一天两天的,路子熟得很,只能是靠自己抓,这个地方还不比上次那个地方,这回在村子后面的葡萄地里,我看过坑里的车辙,都是新的,应该是我们去之前他们刚走,这么看的话,他们肯定是安排了当地的村民给他们当眼线,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眼线是谁,这样他们的行动就更隐蔽更安全,基本上想抓也是没有多大的机会,因此我觉得,就去村里打听一下那块地是谁的,然后给土地承包人做份材料调查一下,就先放着吧,我觉得这个地方想要调查出结果,基本上没可能。”
郑海生给的策略是典型的撇清干系型打法,你别说我没干活,但是我干了和没干其实没什么区别,谁来问谁来查,都不能说我啥都没干,但是咱各方面条件都有限,很多事情也是没有办法。
老爸听了郑海生的话,用手指扣了两下办公桌,沉思了一下,凝重地看了郑海生一会,只是郑海生在那里捅咕自己的手,根本就没看到老爸的眼神,于是场面上沉默了一会,既然我在旁边旁听,虽然没有人问我意见,但是我既然都决定了当一个任性宝宝,此时此刻,我必须有不将这缸水搅混不罢休的气势,于是我大大咧咧地冷不丁张嘴说道:“我觉得可以蹲他们几天,他们两台大型机械扣在我们手里,这些每天都有费用,他们不可能停手,他们要是真的停手,那他们肯定亏钱,亏钱了他们就一定会冒头,等他们冒头了,我们也就有了办案的目标了,那时候我们就不必像现在这么被动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蹲他们两天,就算抓不到,也没什么。”
我的话说完,老爸和郑海生都很意外地望向我,然后郑海生和老爸两个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这回,郑海生的视线跑不掉了,老爸的目光锁定了他。但是郑海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言语。
这回老爸也不等他了,往椅子上靠了一下,用命令的语气说:“这样吧,海生,这几天还是麻烦你和小川两个人晚上多费费神,守他们几天看看,管委会那边我也沟通过了,他们的意见是希望我们这边能先出个结果,所以,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但是也不能说是辛苦,毕竟我们是吃这碗饭的,你和小川两个人商量下这几天怎么安排吧,眼下,管委会也不能轻易出动人手来配合我们,但是要是真有需要的话,随时跟我联系,我来解决。”
走出老爸的办公室,我感觉自己和郑海生两个人间的关系尴尬了好多,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单是我个人的感觉,刚才我和老爸两个人仿佛是唱了一场双簧,一唱一和,把他这个执法大队的大队长郑海生夹在了中间,其实这不是老爸和我的本意,但是走到了这一步,真可谓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郑海生就问我:“小川呐,王局说的这个事儿,你看我俩怎么办才好呢?是今天晚上就开始还是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