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醒醒,终点站到了”。
“胖子,干嘛呢你,让哥再睡一会”
“嗨!我说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到广州了”
广州火车站K5398次列车上,13车厢内,一名体型微胖的中年列车员推了推趴在车台上睡觉的少年大声说道。
“哎哟,对不起,真对不起,叔叔。到广州了么?”
胡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面前身着列车员制服的胖子,歉意的说道。顺手提起装满水果零食的背包往车厢门走去。
“唉!现在的年轻人啦!”中年列车员摇了摇头,将车台上的瓜果皮收拾了一下,抬头看见架子上放着一个崭新的军绿色旅行袋,当即追了出去,口中大叫道“小伙子,你的包”追出车厢,站台却早已不见那年轻人的踪影。
“嗨,靓仔,去哪里呀,要不要打的士啦!”
“小兄弟,坐我车吧,来来。我帮你拿行李”
“哎哟!老乡,你这是要去天河还是白云区?”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白云区,听你口音不像我老乡呀,大哥四川的吧”。
胡来刚走出火车站出站口,几名汉子热情洋溢的围了上来,其中一名精瘦汉字一口一个老乡,叫得好不亲热,抢着将胡来不大的背包拿在手上,拉着胡来走到一辆出租车傍边,不由分说将包往车里一扔。笑道“小兄弟,说这话你就见外了嘛,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我一看小兄弟就觉得亲近,来嘛、来嘛,上车再说,好不好”。
“嗯,大哥,我去这个地址”胡来关上车门,掏出高中同学汪风在网上留给他的地址。
“好呢,保证送到,不送到不要钱,小兄弟这是第一次出门吧,我看你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文化人,我跟你讲,现在广东这个地方,要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才。。
胡来在家里的时候,就听村里从外面打工回来的人说四川人会吹,这下子算是亲身体会了一番,坐在车后座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望着窗外人流车龙,高楼大厦,心中又是兴奋,又是彷徨。车子大慨行驶了半小时左右就到了目的地,
“张大哥,我。我包放在火车上忘记拿了,身上就十六块钱了,你看。”胡来一下车才发现自己把钱放在后妈刚给他买的旅行袋了,看了看计费表,口袋里的零钱明显不够给车费,少了11块钱。
“我说小伙子,老子十年前就出来混了,你这种人见得多了去,十六块钱?老子油钱都不够,我跟你讲,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别废话了,拿钱”那自称姓张的精瘦汉子听了胡来的话,当即把脸拉了下来。
“张大哥,我是真的没骗你,不信你看。”胡来将裤袋衣袋全翻了出来,把手中的背包也打了开来,里面装的都是些吃的。
“年轻人啦!出来闯世界讲究的就是一个人品,人品!知道么?唉!也是你运气好,碰到我好心张,要得,我信你,你不是说你来找同学的嘛,他电话多少,我帮你打给他,叫他来接你”那姓张的汉子从腰间取下手机说道。
胡来当即把汪风的电话号码说了出来,2000年在农村的少年,手机可是奢侈品,他可是没钱买手机。
“手机关机,小伙子,我跟你讲,你可别耍老子”
“关机,不会吧!我昨天来的时候在老家县城还用公用电话给他打过电话的”胡来脑袋顿时大了,汪风不是说他手机24小时开机的么?自己跟他可是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广州呀,就是在上班,也不可能关机啊!
“龟儿子的,算老子倒霉,把钱拿过来,本来以为拉了个财神,哪里晓得拉了个瘟神,没钱你座啥子的士车嘛,装大款啊!真是晦气”。那姓张的司机接过胡来手中的钱,扬长而去。
胡来望着远去的出租车苦笑了一下,不管怎么样也是自己理亏,让人家数落一顿也可以理解,他要是知道,原本火车站到这里打的士也就十五六块钱,而那个司机载着他绕了一个弯,一定会追上去教训一下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司机。
快到中午了,行走在这繁华的都市,胡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出门在外的艰难,由于普通话不标准汪风所在的公司似乎也不怎么出名,问了半天才找到汪风上班的工厂“国贸电子厂”。
“你好,我找你们厂技术部的汪风,还请你帮我叫一下他好吗?谢谢”胡来很有礼貌的奉上一根芙蓉王,这在2000年大陆也算是不错的好烟了。这是他在县城火车站买的。虽然他穷,但面子上还是挺关照自己的。
“谢谢,我不抽烟,你找汪风啊,他昨天晚上出事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不知道么?”坐在门卫室的一名剃着寸头的青年保安,放下手中的色/情杂志,热情的站了起来。
“出事了?大哥,汪风出什么事了?”胡来眉头一跳,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兄弟,你就别再大哥大哥的叫了,我是汪风朋友,叫秦风,我也不大清楚,昨晚上我没跟他在一起,我也是今早上才听他女朋友说好像让人砍了几刀,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唉!”秦风叹了口气。
“嗯,秦哥,我叫胡来,是汪风好朋友,你知道汪风在哪家医院吗?”在胡来的心中,朋友的朋友当然也是自己的朋友,称呼上也自然改了口,他做人从不矫情,虚伪,有时候交朋友见一面就记住了,这叫“一见如故”。
“胡来”秦风愣了一下,随即拿起一只塑料杯倒了杯水递给胡来说道“来,来,先进来喝杯水,快中午十二点了,等下我陪你一起去,对了,前两个月听汪风说你不是考上了华清大学,怎么没去读大学”。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双喜,递了一支给胡来,自己也点燃了,然后将火奉了上去。
“秦哥,你不是说你也不抽烟么,哈哈,就好比你不抽我的烟,我却抽你的烟,你说是吗?”胡来笑笑,避而不答秦风的问题,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个烟圈。
“秦风,今天的伙食还不错,我吃好了,你。。这位是你朋友”。二人谈话间,一名身穿保安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见保安室还坐着一名少年,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他是这家工厂的保安队长。
“你好,抽支烟”胡来递上一支烟给那中年保安。
“嗯,朋友。对了,队长,我下午请个假去看看汪风”秦风淡淡的说道。听语气似乎对中年保安没什么好感。
“这个,这个,秦风,不是我不批你假,你看咋们厂就三个保安,六子上夜班,这会儿还在睡觉,我下午还。”
“算了,我不干了行吧!谢谢你当初给我安排了这份工作,明天我来办出厂手续,胡兄弟,咋们走”秦风打断中年保安的话,拉了胡来一把,率先走了出去。
“牛脾气。”中年保安望着二人的背影,脸露得意之色,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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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厂门,搭了一辆摩托车,一路上胡来不发一言,秦风忍不住开口问道“胡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不好”。
胡来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跟那保安是老乡”。
“你怎么知道的,真神了啊你”秦风在胡来后背打了一下。
“我只是觉得你们口音一样”
“唉!我们是一个村的,还是。是邻居,可我们在他乡还说着普通话,可笑吧!想知道为什么吗?”秦风淡淡的说道。
“可笑有可笑的原因,秦哥,你也别太在意,对了,汪风什么时候找了女朋友,妈/的,那小子居然没有告诉我”。胡来知道有些事情不必知道得太清楚,当即把话题岔了开去。
“哈哈!好兄弟,我欣赏你,汪风那小子女朋友多着呢?怎么,别跟我说,你还没谈过女朋友”秦风一扫心中的不痛快,对胡来又多了些好感,他实在不愿意向人说起自己跟亲叔叔秦荣发的事情。二人同在一个工厂,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二人是叔侄关系,只知道一个是保安队长,一个是保安。
“到了”秦风跳下摩托车后座,看着广州白云区人民医院。
“嗯,给钱,我身上没钱”胡来径直往医院大门走去。
秦风付了车费追了上去,笑道“哈哈!你小子凭什么让我给钱”。
“因为我们是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