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他们相信唯有上帝才配为人爱慕,却又愿望自己为人爱慕;他们并不认识自己的腐化。如果他们觉得自己充满了爱慕的感情,并发见了自己主要的快乐就在其中,并且自认为美好;那也很好。然而假如他们发见自己与之格格不入,假如〔他们〕没〔有〕任何别的意图,一心只要树立别人对自己的尊敬;并且他们为了全部完美而做的事就只是虽不强迫别人但却使别人发见自己的幸福就在于爱慕他们;那末我就要说,这种完美是可怕的。什么!他们认识上帝,而并不是一心愿望人们爱上帝,反倒愿望人们停止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愿意成为别人自愿的幸福目标!
哲学家——我们充满着种种要把我们投向自身以外的东西。
我们的本能让我们感到,我们的幸福必须求之于自身之外。我们的感情把我们推向身外,即使并没有什么对象来刺激它们。身外的对象其本身就在引诱我们,召唤我们,即使我们并没有想到它们。所以哲学家尽管高谈:“返求你自己吧,你将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美好”;我们却不相信他们,那些相信他们的人乃是最空虚而又最愚蠢的人。
斯多噶派说:“返求你们自身之内吧!正是在这里面你们将会找到你们的安宁”。但这并不是真的。
又有人说:“走出自身之外吧!向你们的欢乐中去寻求幸福吧”。但这也不是真的。祸害会临头的。
幸福既不在我们的身外,也不在我们的身内;它在上帝之中,既在我们身外,又在我们身内。
假如艾比克泰德确乎是完全看出了道路,他就该向人说:“你在遵循一条错误的道路”;他指出了还有另一条道路,可是他并没有引到那条道路。那就是愿望上帝之所愿望那条道路;唯有耶稣基督才能引到那条道路:Via,veritas。
芝诺本人的罪恶。
作用的原因——艾比克泰德。那些人说:“你的头有病”,但这并不是一回事。
我们对健康有把握,而对正义却没有;事实上他自己的话纯属毫无意义。”
然而在他说:“它要末是我们的能力所及,要末便不是”的时候,他是相信那是可以证明的。但他却没有察觉到调节内心并不在我们的权力之内,他从基督徒存在的这一事实中所得出的这个结论乃是错误的。
没有别的宗教曾经提出过人要恨自己。因此也就没有别的宗教能够使那些恨自己并在追求一个真正可爱的上帝的人感到喜悦。而正是那些人,即使他们从不曾听说过一个谦卑的上帝的宗教,也会马上拥抱住它的。
我觉得我可以并不存在,因为这个我就在于我的思想;因此这些思想着的我可以并不存在,假如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以前就被人杀害了的话;因而我就不是一个必然的存在者。我也同样既不是永恒的,也不是无限的;然而我却确实看到了自然界中有着一个必然的、永恒的与无限的存在者。
§§§附录:帕斯卡年谱
1632年 一岁 六月十九日,布莱斯·帕斯卡(Blaise Pascal)出生于法国中部奥弗涅省克勒蒙市。得肺病,种下病根,一生受累。
1631年 八岁 十一月,举家迁京,到巴黎老区的蒂斯朗街。
1632年 九岁 年底,意大利天文学家、物理学家伽利略(1564—1642)在罗马因《潮汐对话》受到迫害,于下年元月二三日囚禁于宗教裁判所。
1634年 十一岁 帕斯卡注意到持餐刀轻敲食盘发出响声,手一按住盘子,声音就消失。这一现象启发他写出《论声音》,论述震动体发音问题。
1635年 十二岁 相传,帕斯卡在卧室,伏于地上画许多几何图。
老帕斯卡不送他上耶稣会士办的学校,而是亲自教育他和两个姊妹三人,并让他们相互帮助、学习。
1636年 十三岁 随父返乡一游。
1637年 十四岁 随父旁听梅森的数学讲演。读新出版的笛卡尔《方法谈》。
1639年 十六岁 撰数学论文《论圆锥曲线》,提出帕斯卡六边形定理——圆锥曲线若外接一六边形,则其三对对边的交点处在同一直线上。相传,后来,梅森寄一份论文到荷兰,给在那里避难的笛卡尔。
1640年 十七岁 一月,举家前往巴黎西北的鲁昂。二月,《论圆锥曲线》出版。见父亲为税务工作计算业务劳累,开始构思计算器(年底)。
1642年 十九岁 帕斯卡设计出加法器,齿轮系统能自动进位,做百位运算。试用各种材料,继续改进,力求制作出运算灵敏者。第三个模型制出后,引起老帕的上司、财政司法大臣塞吉伊注意,鼓励他投入生产。
1643年 二十岁 托里拆利、维维安尼根据试验发明了水银气压计(1644)。他们的实验使人们认识到亚里士多德所谓自然厌恶真空纯属虚构,溶液升入空管的高度是由溶液的密度决定的。
1645年 二二岁 以手摇加法器一架呈献塞吉伊,附《就布·帕斯卡先生所发明新计算机器上财政大臣,兼有意使用者书》。赠送一架加法器给赞助人罗贝伐尔,希望能在社会人士中展览推广,引起世俗注意,以利计算器出售计划。
1647年 二十四岁 年初,公开表演物理实验。
七月,中风,由妹陪伴晋京治疗。
九月,笛卡尔来探病,连续晤谈两上午(二三、二四),帕斯卡于数日后回访。
笛卡尔于五二岁上第一次回国探亲,逗留数月。帕斯卡对自己父执、名家长辈到京,早有所闻,得知笛迫切要来会晤,即约请罗贝伐尔参加。
笛卡尔由布列塔尼的蒙蒂尼(Montigny)陪伴,随领三四小童前来,参观计算器,畅谈虚空问题,帕斯卡、罗贝伐尔与之交锋。
十一月,致函比里埃,请求他择日登多姆山做实验。
1648年 二五岁 九月,在克勒蒙,比里埃按照帕的设计方案,进行实验。
他带着气压计,到城西二十公里外的多姆山(十九日)。山高1640米,沿山几个高度地段设点,观察气压随高度不同而产生的变化,记录下六组数据。
实验圆满完成,水银柱在公园是一个高度,到了山顶却降低了。
冬季,帕斯卡带仪器上巴黎圣雅克教堂高塔,从塔底到塔顶,52公尺,检验气压计,以便与比里埃所做进行比较。
1649年 二六岁 五月,随父到克勒蒙,寓于泰雷街比里埃家。
接受离京前巴黎医生的劝告,回避科学问题,在家仅只旁听其父与当地学者的科学闲谈,尽量不去思考。但是有一次,自觉身体确有把握,还是带只皮球上多姆山检验气体的弹性去了。
1650年 二七岁 十一年内,设计五十种模型(今存五种),克服材料和工艺方面种种困难,终于发明机械加法器,能自动进位,做百位运算,灵活便捷,引起社会人士兴趣。他有意成批制作,出售以谋利。
十一月,全家三人再度晋京,仍住图雷纳街。
1651年 二八岁 七八月,致函克勒蒙法院院长里贝尔法官两封。
九月,帕斯卡的父亲自克勒蒙回来后不久就患病去世。
十二月,为遗产的处理,为劝阻雅克琳入修院发生争执。
1652年 二九岁 四月,在埃吉荣公爵夫人沙龙,介绍自己的物理实验、数学研究,特别是计算器给一群达官贵人,大家对他的天才刮目相看,异常欣赏。
六月,致书瑞典女王克丽斯蒂娜,呈献计算器一架。
1653年 三十岁 《爱的情欲论》大约写于此时。
九月底,应罗安奈公爵之邀,游普瓦图。
1654年 三十一岁 撰《数学幂大全》。撰写《论液体平衡》。
撰写《论空气的重力》。摆出事实后,作者豪迈地说:请亚里士多德派从他们先师著述汲取力量而以自然害怕真空学说来证明种种事实吧,请吧,否则就老老实实承认物理学上只能追随实验这位真老师而不是什么权威。
向巴黎科学院提出《论算术三角形》。
秋季,致信费马。
九、十月,搬到市郊圣米歇尔。
十月,撰写《罪人的皈诊》。
十一月,二三日,激情之夜心血来潮,若有所悟,撰祷文《追思》于羊皮纸上秘藏于贴身衣衬。身后始为仆人发现。
祷文宣布:正直的天父,这世界从不知道你,但我已知道你。愿我再不离开你。
帕斯卡的宗教狂热至此固然使他不再为流俗生活所动,但也逐渐干扰他之献身科学研究的活动,成了他身上消极的因素。
1655年 三二岁 一月,接受森格兰先生的精神指导,隐居度日。
先是住进吕伊纳公爵的沃米里堡,后搬进乡间波修院隐士棚,又转到城区波院,前后三周
(七至二八日),最后回到圣米歇尔街家中。
在这期间,对于小学校的教学颇下功夫,结合以往参观教课,提出教语文的一套方案。和修道院女修院忏悔神父、隐修士指导、沙西、讨论古希腊哲学家艾比克泰德、法国十六世纪怀疑论者蒙田。后撰《与沙西谈艾比克泰德和蒙田》。
1656年 三三岁 一月,参加阿尔诺秘密召集的讨论会,宣读《致一位外省人信札》。
1657年 三四岁 这个春夏,直至下年春天,寓于圣米歇尔门外家中,读书、思考、写作、翻译。
撰写《几何学精神》波修院学校几何学课本序。
六月,《律师给最高法院谈宗教裁判所函》。
七月,致函列日(比利时)总教堂牧师、数学家斯吕斯。
《耶稣的神秘》开写,下年完稿。
1658年 三五岁 帕斯卡苦于病魔(牙剧疼)纠缠,潜心研究摆线竟使病疼奈何他不得。十月,写《摆线通论》。
《思想录》笔录近千段,长短不一,他总是随时记录于大页纸上。自1656年九月至本年十二月,写下约七五成。他开始裁为小条,按内容归纳排列,准备辑录成《为基督教辩护》。全稿经亲友整理,出版于1670年。
《信札》由尼柯尔译为拉丁文,经帕斯卡同意出版。
1659年 三六岁 《关于四分之一圆周的正弦论》
八月,病剧疼。
1660年 三七岁 五月,接受医生劝告,到外省旅行。
在乡间,和冉森派友人,和同乡法学家多马相过从。
八月,接费马邀约南下相会。
十月,和贵族子弟《谈论伟大人物的条件》。
1661年 三八岁 《信札》拉丁文版再版。
冬春,拟定四轮马车维持巴黎公共交通的公证文书。并紧张筹备。
1662年 三九岁 三月十八日,主持巴黎公共马车试车,轰动全市。
帕拟定《巴黎地区公共交通方案》派七辆他所谓“五苏马车”接送乘客,行驶两条路线,一路上,乘客蜂拥,还引得沿线弓箭手、军人、居民、达官贵妇老老少少参观喝采。
六月,忽得剧烈腹绞痛,病情急剧恶化。
八月,病逝(十九日),面容被套下,以便塑像,躯体葬于巴黎圣爱基纳教堂(二一日)。
帕斯卡思想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