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
“哥?哥?”朦胧中,夜雨睁开眼,“哥你怎么了?快到我们了哦,准备好了吗?”
“我们……”对了。今天是墨墨嫁人的日子。眼前的樱井穿着圣洁的婚纱,隐隐透出一丝水蓝,本就美到极致的脸上抹上淡妆,天下没有几个男子可以不为之倾心的,或者说,不可能有男子不为之倾心的。
“哥你有心事?”墨墨微笑起来真的很美,那两抹幸福的潮红几乎要把人灌醉。只是……我怎么感觉她隐隐有点伤心呢?
“没有啊,”握住墨墨挽着我的手,真的感觉很欣慰,很感慨。“哥只是舍不得就这样把我倾国倾城的墨墨送出去,小没良心的,你就这么想摆脱哥哥吗?反而是你有心事吧,怎么,不开心?”
“哪有,”墨墨撒娇的笑着。看着我的眼神,她的笑声逐渐减弱,最后甚至变成了哽咽,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汇聚到下巴,滴到我的手上,凉凉的。“哥……你一定……一定要找个比我还好的嫂子啊!”
“诶诶,别哭啊,好不容易获得了幸福,怎么能哭呢?”拭着她的泪,心里怪怪的,为什么要把嫂子和她自己作比较呢?“看吧,妆花了。”
“妆花了?妆花了怎么办呢?哥,我不嫁了好不好?等你找到嫂子我们一起获得幸福好不好?”墨墨胡乱擦了几下,吸吸鼻子。妆更花了。
“说什么傻话呢!”突然觉得心里什么地方像堵住一样难受,“妆花了你还是这么美!不然干脆不要妆了,反正墨墨是世上最美的女孩。不过如果他嫌弃你了,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你带走。”
“可……可是,我觉得对不起你……”
“傻丫头,你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了?要是我真的把你带走,破坏了你的幸福,那才是我对不起你呢!”我把手放在墨墨头上,想习惯性地揉揉,看她头发乱乱的样子,会使我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我愣了愣,却放下了手,但是现在不能了吧,墨墨的头纱那么美,她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或者,她不是我的了。她会获得自己的幸福,我也会。鼻子酸酸的。
“愿你幸福。”
“祝你幸福。”墨墨和我同时说道。
相视一笑,心结仿佛解开了。主持人的声音传来:“有请新娘入场!”
“进去吧。”帮墨墨擦干了眼泪,妆花得不像样。我皱皱眉。
“嗯……”接过伴娘的白罂粟,墨墨把手搭在我的手臂上。我能感到她在颤抖。
一定是位很爱墨墨的新郎吧,连墨墨喜欢的是白罂粟都知道,我还以为这是我和墨墨两个人的秘密呢。呵,一起获得幸福。
“没有哪位新娘的花是白罂粟的。”大门打开,刺眼的白光混合着娇艳的红地毯扑面而来。墨墨的手紧了紧。
“这是我们的约定。白罂粟的花语,是……遗忘。”
这是我们的约定。
我们的约定?
心突然猛烈的痛了一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墨墨今天的言行是那么反常。
没有宾客,没有牧师,连刚才说话的主持人都没有。只有红毯尽头,那英气逼人的少年,和一脸妆花的墨墨。自己在这时,却仿佛成了局外人。
脚步快了起来,自己仿佛是被墨墨拉着走的。我能感觉到新郎新娘的渴望和浓浓的爱意。墨墨的眼神坚定了起来,之前的犹豫不决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或者说,在见到新郎的那一刻。
就在这一刻,这仿佛无尽长的红毯快要走完的那一刻,我将要把墨墨的手交给新郎的那一刻。
这一刻,墨墨等不及的松开了我的手臂,奔向新郎。
这一刻,新郎张开了双臂。
这一刻,两人炽热的眼神仿佛要将我吞噬。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不公平!
没错,我失去了一段记忆。很重要的记忆。如果能回想起,以前快乐的日子就还没有消失。但在这之前。我突然对之前的戏言紧咬不放。如果新郎真的嫌弃了一脸花的墨墨,如果之前我答应墨墨带她走,她会不会就不会再这么坚定,会回到以前呢?
以前是什么。
三岁,墨轩阿姨怀着墨墨,那憔悴的容颜让我疑惑,那憔悴仿佛是为了一种叫“爱”的病毒;四岁,墨墨出生,那大大的杏眼瞪着我,嘴里咕噜噜地吐着泡泡,妈妈说,只有看见我,她才会笑;五岁,墨墨一岁,她仿佛比同龄人聪明得多,我们整天教他的“叔叔”“阿姨”“哥哥”,她仿佛很不屑叫出来,她说的第一个词,竟然是学着妈妈叫爸爸对我喊“老公”,真是恶趣味;七岁,墨墨三岁,第一次上幼儿园,就勇获了班长加学习委员的职位,深受老师喜欢;十岁,墨墨六岁,到了懂事的年纪,开始自学忍术,誓为父母报仇——她说她不屑中国功夫;十一岁,墨墨七岁,这么早,她还这么小,就变得不近人情,学习依然没有话说,老师同学却变得疏远,只有回到家,才会露出笑容;十四岁,墨墨十岁,在我得知总是欺压我们家的那位国家官员死了以后,我看见墨墨的裙摆上多了一点殷红的血迹;二十二岁,墨墨十八岁,就在她的成人礼那天,爸妈死了,那位“伟大”的皇帝干的,我第一次觉得,墨墨以前的做法是对的,我护住了墨墨,当我的血溅到她脸上时,她颤抖了,虽然我只在她的衣服上见过几次血迹,但是她身上却总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这样的墨墨,看见血居然会颤抖?就是那一天,虽然我的腿不能猛烈运动了,但我的心却跳动起来,墨墨她毕竟不是冷血动物啊,她是人;二十三岁,墨墨十九岁,是时候为墨墨做点事了,于是,我死了,墨墨还活着吗?我不知道。
我想起来了?可是,记忆中,我的感情呢?是兄妹……
没错,白罂粟还有另一个花语,这才是我们约定的花语。
“不!”十字架前,紧紧相拥的两人仿佛被我吓到,分开来。“我们约定好的白罂粟,是初恋!”
是兄妹,可是在我的心开始跳动时,我的感情就不再单纯,也许早在更早前,那种叫做“爱”的病毒,就已经不可抑制地侵染了我。
那么,恢复了记忆的我,就要和新郎公平竞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新郎却先说起了话来,微笑而不舍的紧紧抱了一下墨墨,缓缓松开,“我叫白水。”
“白水?!”夜莺醒来,大喊出这个名字。
桌前的少女冷漠的抬了抬眼,看了一眼夜莺,然后闭上眼,像人偶般。
“简碎啊……”夜莺苦笑着,“如果墨墨知道我把你照顾成这样……”
“醒了?”莉莉斯的声音传来,“怎么样?还喜欢这个梦吗?”
“果然是你干的。”夜莺合上眼,“你这是在折磨我。”
“我可是让你恢复了记忆啊。”
“那个白水……是真的?”夜莺睁开眼,皱起了眉。
“就在神界。”莉莉斯妩媚的笑声传来,“你妹妹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呢。”
“可……他喜欢墨墨吗?”夜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你可还记得上一世,那个被樱井所救的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