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你怎么样了？”总算到了王大牛面前，顾继海没去管其它的，蹲下身来，轻轻一把抄起王大牛的后背，带着自责与关切的神色，道。
顾继海来到了身边，王大牛涣散的眼神中总算有了一丝光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颤巍巍的大手无力的抓住顾继海的胸前衣物，挣扎着神色异常固执的道：“仙师，你相信我。大、牛不是故意非礼小、小琳的。大牛不是故意的。仙师你一定要相信大牛，大、大牛不是故、意的......”
王大牛尽管气若游丝，却有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偏执，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大致相同的话，申明着自己的清白，神情异常的郑重、认真、专注......
在这样的关键时候，王大牛没有偷生，没有怕死，淳朴的性子让他最在乎的还是他自己的清白。这一幕让本来就后悔不跌的顾继海忍不住鼻子一酸。
几个月来，大牛一直都对自己忠贞不渝，付出无怨无悔，而自己也从来没有特地的给过他什么回报，自己欠他的太多太多了。这要自己怎么才能还得清？
顾继海陷入了深深的自省之中。
我真是笨！这些日子来，王大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老实、本分、淳朴、不畏强权、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然而我居然蠢到因为一场小误会，不记忆追根问底的查清就对其产生了偏见，总以为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更是因为邱玉峰、邱海那几个龟儿子的一面之词就轻信了对方，幼稚的拂袖而去，让大牛在被人冤枉、设计，这个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没有能依靠的靠山，让他惨遭惨无人道的不公正待遇，面临生命危险！......
顾继海想着想着，甚至萌生了一股扇自己一耳光的冲动。
对了，说到大牛被人设计、陷害，就不得不提大牛的前未婚妻——小琳。看到大牛这副样子，想来他直到现在也没能看清那个蛇蝎女人的真实面目，自己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想到这里，顾继海下意识的移动目光，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面部因为恐惧而扭曲的李小琳，给了对方一个冰寒凌厉的眼神之后又移开了。
算了吧。以后再说。看大牛这个样子哪里还承受得这样的打击？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大.....牛不是故......意的，仙师你......一定.......要相信大.......牛。.......”
顾继海摇了摇头，赶走了心中杂念，定睛一看，却发现大牛还在吃力的偏执的重复着同样的话，眼神越来越黯淡，只是其中的希冀依然没有消散。
那是一种极度渴求顾继海能够点头的力量。
顾继海不是医生，也没有与生命垂危的人打交道的丰厚经验，他根本就不知道眼下王大牛的这一些表现究竟意味着什么。在他的想法之中，自己来得还算及时，王大牛养几天伤就好了，所以顾继海有是有一些感触，但不是很强烈。
“嗯。我相信你。你是被一些卑鄙小人所阴谋陷害的，你是无辜的。黄伟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看着吧，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你相信我。”顾继海重重的点了点头，一面急忙回答者王大牛，希望解开王大牛所执着的心结，一面又劝其不要讲话了，以免浪费体力，道：“好了。你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洋洋精力。我们再慢慢向这些卑鄙小人们讨债。”
直到这时，顾继海都还没有意识到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你好好的躺着，我、......”顾继海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在他说着话的时候，在他说出来“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王大牛的眼神中偏执散去换来宽慰的笑意，同时笑意的亮光渐渐淡去，那只抓着顾继海衣服不放的右手无力垂落，硕大的头颅向右一偏......
顾继海眼睛一瞪，惊呆了！
死了？王大牛死了？活生生的王大牛就这样死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事实，顾继海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此前，他从来没有看过一条自己在乎的生命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熄灭。
因为在乎，所以有感触：原来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从有到无可以是一瞬间的事。
王大牛的死对顾继海的震动很大，他神色呈现痴呆的木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放下王大牛那还有温热的尸体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转身的，他只知道自己此时非常的懊恼、痛恨自己的被人操控以及内心中爆炸式的燃烧着对邱玉峰这个卑鄙小人的仇恨。
在这一刻，顾继海明白了很多，一下子似乎就长大了一般，对很多人生世故哲理看得通透，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作为一颗盘根的树，必须要站在保护神的高度上照顾每一片（条）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叶或者根，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能让效忠自己的人们面临的处境逃离自己的掌控，以免事态朝着自己人不公正的趋势发展下去产生不可挽回、不想面对的后果。
无论自己的属下犯了什么样的事，多么得不可饶恕，自己可以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不对罪不可赦的下属包庇，但是绝对不能撒手不管，让之任人处置。
全部过程自己都要掌控，监督。对于被人冤枉、诬陷的自己要帮之洗刷清白、讨回公道；对于确实犯有罪行的需要接受惩罚的那自己要站在相对公正的立场，该罚多少就罚多少。哪怕多出一丝一毫自己都要分毫不少的帮着还回去。
就让所有的眼不见心不烦见鬼去吧。自己的人绝不是任人欺负的，这一点要始终不改！
............
再说作为顾继海的对立者的邱玉峰，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邱玉峰作为外面世界的失败者，以至于最终无容身之地不得不躲匿到与世隔绝的青木村来，其心性也的确是有缺点的。
他摸不清顾继海的底，却又深知就凭顾继海不大的年岁也注定没有太深的功底，就在这么一种矛盾的想法中他对顾继海是一种心理是又想动又恐怕的情绪在左右他死到临头都犹豫不决，以至于由于迟迟没做出应对的反应，防备出于松懈状态，让他心中迅速积累起一种情绪，叫不安，表现在表面的则是手足无措的慌张。
就在邱玉峰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顾继海却已经面色不善的向他，大有兴师问罪拿他开刀的架势。
“你、你想干什么？”被顾继海那狠厉的目光一光顾，邱玉峰愈加的失去了方寸。
“杀人者人恒杀之！”顾继海冷漠着表情，不经意间便释放出了杀气凛然，道：“你虽没有手刃大牛，大牛却因你而死。这笔需要血偿的血债还得要算到阁下的头上来。”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都听得出来顾继海无穷的杀意，有的胆大的人幸灾乐祸的看着邱玉峰，欢庆这个邱扒皮也有今天；而有些胆小的却萌生了退意，害怕自己被殃及无辜，悄无声息的开溜了。
我走了，你们打吧。多打死几个，只要不要祸及我就行了。
“道友息怒，有话好好说。”邱玉峰虽然搞事不断，但事到临头了却还没有心理准备，一听顾继海要兵刃相见了，他立马就凌乱了，带着渴求的意味慌乱的道：“你开个价，你要多少奴仆我都赔给你，青木村你看中了谁任你挑，我都给你捞来。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送上。大家和气生财。好吗？”
这会了，邱玉峰的肠子都悔青了。
没事搞什么王大牛，这下好了，搞出事来了。都怪邱海那龟儿子，一个婆娘都管不好，尽给我整些麻烦事出来。
这下，邱玉峰把邱海也给恨上了。他此时却没有想要不是他贪得无厌想蒙蔽顾继海在青木村中的双眼，进而克扣顾继海应得的利益，怎么鬼迷心窍干出这事来？再说了，邱海只是他一个利用的对象，尽管两人是亲戚但也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分量，邱海又怎么能左右到他的想法？
邱玉峰的话一出口，几乎是所有的青木村的居民都同仇共气的对他怒目而视，这下子包括邱海手底下的泼皮无赖们都看清了他们在邱玉峰心底的地位是如何的低下。
当然，实力有别，弱肉强食。作为弱者的他们再愤怒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幸好哥机灵，孤注一掷投靠了少年仙师，不然早晚有一日非被这个生性凉薄的老家伙当圈养的牲畜连骨头都吞下去不可。”一旁的黄伟庆幸的暗自嘀咕道。
“这可不是赔偿物质的问题。而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天理。”顾继海嘲讽的看着大失分寸的邱玉峰，道：“你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难道从来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吗？太愚蠢的可怕了吧？”
顾继海暗自摇了摇头，对邱玉峰很是失望，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居然肯和这样的垃圾合作。
看邱玉峰的这个心性，贪心不足，以前在外面混的时候应该不少干过亏心事。他怎么就到现在还不明白人必须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的粗浅道理？事情到了这一步居然还想着用物质摆平这事，有毛病吧。
“我可是你的合作者，你真的为了一个卑微的弱者而与我反目成仇？”见到顾继海的决断，邱玉峰不敢想象的诧异道。
他简直是难以想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理想主义的人。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他的想法中，只要他能拿得出足够的钱，别说只是杀了一个与顾继海无亲无故的王大牛，就是杀了顾继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看在金钱的份上，顾继海也应该化干戈为玉帛才对。怎么会这样？
顾继海对邱玉峰的心性嗤之以鼻，非常反感，再也不想与他说话了，更是懒得回答他啰嗦的问话，于是拖着弯成铁爪型沾满了鲜血的右手，在邱玉峰无尽的惊惧中，朝之快速的欺身而去！
男儿当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