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进山,张道一就从布袋里取出两个罗盘。先是将两个罗盘平躺地面,确定两个罗盘的天池指针统一无异,这才拿起其中那个比较老旧的罗盘平托于胸前,全神贯注地目盯天池指针,随指针方向缓步前进。
此时到了关健性进展一步,张寒泉和老四的精神劲头也被提上来了,但二人进得山间,除了注意张道一的言行举止外,似乎帮不上大忙。脑海那种下手寻穴的理论被实践一冲,不知如何下手。
这也难怪,在山脚下可窥到大山全局,哪里是来龙,哪里是龙之顿处,二人皆是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进了山间,除了眼前的花草树木,皆是山砂面貌,走得久了,甚至哪里是东西南北都渐渐有点分不清了。
当然,方向有罗盘指针指引是断断不会错的,跟着张道一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山腰,眼前视野亦开阔了,这得益于站得高,看得远的缘故。
此时云层已高,雾也散了,张寒泉与老四人站于山腰处,窥于天地自然,顿有一股凌云壮志之感直涌心头。
张道一这时又取出望远镜,从高而低,到一处可瞧清山脚的地方站立,找到山脚下参照物,大概能分清自己偏离了多长距离,而后继续向左侧移动。
近代山间由于人为之因,野兽大量锐减,三人并不用为外物威胁而作准备。张道一这时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望远镜上,走不多远,就得查察参照观,看来离穴地不远了。
虽然走得有点慢,但这样子实用,用不了多长时间,张道一就校准了参照物,找到了一处自然丹塌之地。
这处丹塌之地并不宽阔,视野可窥到周围格局。穴中下陷,四方平托,穴似在碗底,前小山呼应,左右两山相拥,自成一局。站于山陷之处,风和不散,人在感应之下,风似在此处团团包圈,又见山脚水流呈“之”字形似缓步徐进,流入明堂。
从格局来看,此丹塌之地属既得水且藏风的吉穴,再说水曲有情,不直来直去,来水实属最佳,而天门之水又属上佳,水主财气,先人葬于此处,利财之事不虚。
张道一久浸阴阳秘术,见此格局尚可,又环顾穴场周围,过得半晌,这才说道:“此穴虽得水又藏风,但明堂太窄,周围与穴中花草无异,穴中砂土必同于山泥,如我所料不差,此穴为余穴。”
张寒泉旧前多少亦跟过父亲上过山寻过穴,听此一言,急忙蹲下穴场,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泥,仔细打量,但见砂尖有朝上的,亦有朝下的,并不统一,又见泥土红中透黄,混杂不清。说道:“定是地气还未经由此处已歇息过了,待行到这里,不作久留又滑行向尾,这才导致此处龙气不均,土泥砂草变得杂乱无章。看来此穴未成,点穴还需等往后时日。”
张道一点头道:“对,咱们得继续寻上一个穴,如参照物无差漏,真穴肯定在第一个参照物对点已作歇息,咱们现在在第二个参照物之下,得到的都为余气。”
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从布袋里取出把“探穴尺”,挽了挽手袖,往手心喷了把口水,搓着手板说道:“咱们现在甭管他是真穴还是余穴,老四我看这条龙脉似蛟龙出世,即便是余穴亦为吉穴,是吉穴就卖得到钱。咱们顺手带过,连同余穴一齐点了,看老四我的本事,不出几分钟就能点到此穴。”说着话,已提着探穴尺往明堂上方走去,准备下手点穴。
探穴尺是点穴的工具,形状似剪刀,古时很多名家大师都依探穴尺点穴,时至今日,除了极少数风水世家保留之外,在市面上早已绝迹。罗公世代吃的都是阴间饭,死后传给张道一的衣物中就有这把探穴尺。
探穴尺点穴作用奇大,而且准确度之高实非人力所能,皆由探穴尺属性所致。一旦确定穴的大概位置,可用探穴尺穿插泥土,如插正真穴,地下穴气会与探穴尺产生排斥作用,穴气会将探穴尺渐渐托高,依此确定穴的准确位置。
张寒泉见老四如此性急,说道:“此穴未成,过些年头再点不迟,待龙气慢慢浸过全穴,下一次龙行歇息说不定便在此处,此时点了葬人,简直是浪费了此穴。老四你不学无术,胡乱点穴作商品去卖,充分暴露了你贪财失良的本质,严重沾污了风水之精妙,有违天道,实为狼心狗肺的行为。”
老四被捉住了把柄,被一顿臭骂,自知理亏,而张寒泉说得不假,只是自己一时兴起,一心想试试探穴尺妙用所致。说道:“这样也好,说不定此穴将来会变成皇家真穴,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到时老四我吃这一个穴已是衣食无忧,这等长期投资还是适合老四我的。”
张道一根本不管二人如何扯,早已远远走开了。二人见状连忙提脚跟上,三人依足上一次寻参照物的经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已走到第一个参照物对点。
此处属低陷之地,但见穴前明堂宽阔,泥土泛红,明堂花草稀疏短小,与穴外区别明显。山脚水流蜿蜒弯曲,似吐纳开来明堂。
再观小山朝拜来穴,左右两山似椅子扶手,人立于穴,好似端座其中。群山相抱环绕,穴在中央,按百尺为形来观龙脉,就是一蛤蟆,依千丈为势来唤,此穴就像禾虫,正待要进发。龙脉似在吞吐此穴,一看明显已极,可喝形为“蛤蟆捉禾虫”。
三人莫不为此局叫妙,张道一见局中出异状,连忙唤道:“快去看看砂尖如何,此穴成不成在此一举。”
张寒泉心知眼下之穴已定出九分,只待细看砂土,确无异状便是板上钉钉之事。老四见二人神色,已抓紧手中探穴尺,只待张道一一声令下,自己定穴了事。
需知穴中砂可谓门道众多,砂粒形成团状是龙行之气所致,气场在穴中久留,穴中砂粒自是大不相同。其分辩穴之吉凶莫不看其砂尖,如若砂尖往上朝,此穴则毁,先人葬于此,后代众叛亲离,出专走偏锋之士。
张寒泉取砂而观,砂尖棱角分明。又低身用手轻拔地下砂粒,见砂尖向下团团包里,形成一个个的有规律的圈圈,正是穴中吉气所致,心中立时大定,说道:“砂尖无异,此穴已然成形,不需等待时日定穴。”
老四的本事虽然不怎地,但动起手来却飞快,挽起胳膊,双手紧扣探穴尺,垂直往下深插泥土,说道:“这寻龙点穴最为重要的事,还得老四我亲力亲为才行,也免得张先生今后持功自傲,说老四我是来打秋风的。”
张寒泉笑道:“老四你这是自欺欺人,有了探穴尺在手,这点穴的功夫,除了需要几分力气之外还真没什么门道可言。说到底,这点穴最后的事需要的就是你这样尽长横肉不长脑的大力士。”
张道一截口道:“都别扯了,今日寻龙点穴之事是让你们长见识来的,可不是耍嘴皮子的。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定穴分金,此事不难,但你们需择日起金迁葬,此事由你们而起,起金之事得由你们亲自去干。”
张寒泉拍胸膛,打包票道:“此事轻而易举,咱们送佛送到西,保证办得馁馁当当。”
老四此时已用探穴尺连插了几处,探穴尺仍然无动静,心头发急,竟是拔了探穴尺自明堂上七尺开外穿插。听了张寒泉所言,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大师伯,咱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学生,上课大事不能掉,即便能择得好日起金,咱们还不知道有无空子去干。照老四我看,那墓中老奶奶早已睡得不稳馁,怕是早想咱们去捣她的屋,将她好生迁来此新屋安生,咱们就甭管他迁葬好日了,只选个吉时起金便是。何况此穴大吉,她一个五保户在世上不知有无后代相依,睡在这里只管等投胎再生为人。”
张寒泉一念之下,觉得老四所言有理,但既然葬人造福,就得想个齐全,人家五保户万一有个后代在世,就得好好将人家迁葬到此,能荫护后代为最好。
张道一细想一会,说道:“那你们明天择个时辰起金迁葬,想到你们还得上学,忙于学业,这葬金之事我就承包了吧!你们只管将金交给我办就行。”
老四点头说道:“还是大师伯开明,学业事业一齐抓,两手都硬……”说到这里,突然眼睛瞪大,目光一刻不肯离探穴尺半点。
但见探穴尺似受到一股外力所扰,自是点中真穴无疑,地下穴气将探穴尺缓缓顶起,那探穴尺竟然在动。可能此穴气太盛,呼应太强,探穴尺本已深插其中,没一会就被顶出土泥,但探穴尺并不侧倒,似磁铁般一翻,平躺半浮于空中,竟是不倒。
老四从前是只见其神,不能实践,但今日一试,点中穴地的感觉顿时大好,兴奋叫道:“老四我早就说过此穴为蛟龙出世,你们平生亦只见到探穴尺在动,今日借老四我的福缘亦让你们大开眼界,咱们瞧这架势,此穴的确上上大好,不说能葬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必定适合安葬了。”
张道一一反常态,竟出乎意料的赞同老四,说道:“这冥冥中天意早定,或是真如老四所说,托你之福,此穴才可得亦未尝有假。”
张道一见定下真穴,将探穴尺轻拔回头放好,又从傍侧捡了块石头放于穴中认位。这才拍拍手说道:“大功告成,至于葬金你们已瞧不到了。先考考你们,就考此穴富贵如何?峦头理气还得你们一一道来。”张道一见眼下寻龙点穴已定,正好考考二人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