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皮皱皱眉:“……不太有戏。”
“那是我掉的!是我的!”
“又没刻你的名字,外头都卖这个。”
“这……反正我一看就知道。这手链是菲菲送给鲁彬,鲁彬送给我,你却捡了给了菲菲,还说是饺子送的,问题全出在你这里了!”
菲菲会以为鲁彬把她送的东西随意给了饺子,这回饺子也难做人,林小皮搅合的这叫什么事!他还狡辩:“我怎么知道你们几个人这么复杂,一点都不好玩。”
打听清楚明白,我大松口气,这事还能解释,回头给菲菲打个电话就好了,十几年的交情,别误会了。
这边我展了眉头,这边就听“哗!”的一声,刺耳——屋外传来摔杯子的声音。“林小丹!乔林小皮!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出来。”
我爸?出什么事了?
3那一站,背靠背
一
“爸,怎么了?”说老实话,我怕我爸的声音,他的声音哄亮气韵十足如泰山压顶可逼人致死。“站好!上午你们去哪了?
“……征兵办,妈叫我查查你是不是给林小皮真报了名。”
“个屁!我去学校查查你俩这次的考试分数,到学校一看,一个人没见着。”
林小皮不解:“你是没见着老师还是没见着我们还是学校一个人也没有?”
“嘟!站好!上个学,什么书都没读好光学会油腔滑调了。小兔崽子!”我爸拿了张凳子坐下了,点了支烟,烟从他嘴里吐出来,贯穿着他的军人思维,满满地再从鼻子里吸进去,看来他要打场心理硬战。
“小丹,上午征兵办都跟你说了啥?”
“他们说……查不了,都归档了。”
“林小皮!脚站直,上午听说没老师是吧?你们自由复习?”
“是……吧,自由复习,自由复习好几天了,老师都不管,现在的老师跟你以前可不一样,光拿工资不干活。”
我爸,猛然立起,一米八三的个子,在客厅里这么一站,吓坏了屋外的一群鸟,小汗毛直竖,呼啦啦飞走了。
“说谎!小丹,上午征兵办没开门,都集中学文件材料去了,林小皮,你们老师今天上午讲试卷,两堂是历史两堂是政治!全班都在,单你一个人自由复习去了?”
关键时刻,亲爱的我妈来了,“林山,你发什么疯!小丹去把衣服穿起来,刚生了一次病,皮皮,我买了冻猪皮,拿去洗一下,中午做给你们吃,在家复习就在家复习,谁说在家复习就考不上大学。有人最爱在家里呈威风……”
“嘟!你你……”
“我怎么了,你就今天想起还有两个孩子……”
好了,事情到这里,也就没有我和林小皮什么事了,我俩眨巴眼窝进了房,只听外面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飞短流长、哀鸿遍野……我佩服我妈,他俩就吵成这样,一小时后,一桌子菜活生生给我妈整了出来,恍惚间,我忽然感觉我妈不是我妈,我妈是仙……这事之后,我爸出于安全考虑,把我们家的电话锁上了,规定十分钟之内必须回家,平日查岗,不得一日缺课。
在高压之下,我天天按时上课下课回家,我慢慢淡忘了菲菲的事,其实,无非就一句:我跟鲁彬什么事也没有,我也没脚踏两条船,那链子本来当时就想还你的,turn out ……turn out……letme in ……let me down……let me cry ……cry。我想:也就一句话,一句话就能解决我和菲菲的问题。可左等右等,菲菲还没是来上课。
有次,我见着一个姑娘,就在我和菲菲晚自习回去常走的那条街上见到的。那姑娘也戴个白帽,她这种长相的人,侧面看起来就像个娃娃,单纯大方热情善良好客阳光偶尔有点娇……看到她,我高兴坏了,憋了好久的友谊花朵亟待绽放,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天有眼苍天可鉴,我连忙上前一拍:“菲菲,好你个……”那姑娘一回头,不是菲菲。
这么一恍,又是几周。生活慢慢发生了变化,比如:我爸常常不在家,高考的压力深入人心,林小皮突然长大学规距了,三姐来找他,他再没理过,妈妈动不动偏头痛,我也认真而诚恳的对待课本,为了理想和前途,我打定主意准备从书中嚼出丰收和喜悦来。
春节马上要来了。谁料到冬天冷到极致的时候,左思明对我的态度却开始回暖。我对他能说什么呢,你的爱若不在,我说什么也没用;你的爱若在,我就一直在。
电教馆。抬头,他突然出现,我猜他等在这里很久了,心头狂喜,心想,你也有憋不了的时候。这二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这会儿说什么?前后都无人。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跑进了树林,这会儿他要是带我一起死了都成。
他说:“我想……”
那心跳的每一分每一秒何时来何时去?好似未曾有过又似全为了这一刻,其实我知道,他也知道,我想过,他也想过。我笑了。那玩意我还真没试过。我的目光在怂恿他,他也把脸凑了过来,这当儿,全是点点寒风,光影婆娑,一刹那,忽觉心酸,我剧烈的咳了起来,早不咳、晚不咳……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没亲上。我咳完,害羞地问他:“要不,再重来一次。”他笑了。
我们坐在冷冷的地上聊天,全是闲聊。
他说“……我喜欢听:《弯弯的月这》,音乐纯净,现在虽然好歌很多,不凡的只是个别。”他总是这么独特。“听说你和鲁彬是青梅竹马?”
“从小一起玩大的,像我弟一样,听话。那你呢?”
“茵子很可怜,她没有父亲。”
他跟我约“下周这个时候,你还来吧?”下周跟这周有什么不同?我坚定的回答:“来。”平生第一次约会,我坚定的认为:他就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到死也爱他。
他突然提出一个问题:“这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
“我爸不会发现的。”
“嗯。”
二
爱情如果来的过于突然,不凡回过头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最后被杀的干干净净体无完肤的是你自己。
下一周,我没有见到左思明,我带了自己熬夜编的一束头发,真的是一束,真的是真的一束头发,活生生剪下来的,编好做成结。
下一周,他还是没来。
接下来,我忙了,跟父母回了家乡陪爷爷奶奶过春节。接下来,奶奶在年初二过世了,守了七天孝,接下来,我和林小皮参加学校的寒假班。
那日,我正在教室读着书,“飞雪连天笑……”听到教室外面有人喊:“林小皮!林小皮在吗?林小丹!林小丹在吗?”是邻居三姐的声音,她声音沙哑刺耳短促,很有特色。难道是林小皮又惹她了?她这么做似乎很不合理很不识趣很不厚道
“林小皮!林小丹!”
林小皮已经在下面了,两人说了些啥,林小皮扭头就跑,不等我跟三姐说上几句拉上我往校门口冲。林小皮说“妈,妈……妈晕倒了,估计是……是……是中风了。”我一时不知所措,哭着喊着进了医院,林小皮也哭了。妈进了手术室,我爸一个人杵在门口,脸色唰白,见三姐,点了点头,见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抬头就扇了一巴掌,我打小也没这被他这么打过,一巴掌把我扇在了地上,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这事难道又和我有关?
三姐扭着我爸不让再扇,林小皮愣在那里。
“你看看,你让她自己看看,丢人!玩什么不好,你玩早恋!那个叫什么的,左思明,我叫他当不成兵!你高考不好好复习,还跟个男生玩起恋爱来了?小兔崽子!”
“姐,你怎么跟左思明呢?他就是个流氓,他不知道跟过多少人谈过谈爱,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啪、啪。”我爸左右开工,连扇林小皮两个大耳刮子。
“爸!你怎么打我!!”
我爸气得两眼发直,头发根根脱了地球引力,向上直竖。“我打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这成天读的什么书!还考什么大学!我让你们考!让你们学!……”打得我们都往护士站躲,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三小时之后,妈推出了手术室,我们随之安静下来。“妈。”“妈。”“方希,希!希哪?!”我爸的声音发皽,没见他这么紧张过,我和林小皮顿时哭了。
手术护士摆摆手:“麻醉没醒呢,听不见。”
我妈偏瘫了。还好,那天还算处理及时,情况不算特别严重,左手不听使唤,半边脸有麻木症状。这回我爸彻底不理我和林小皮,不做饭、不洗衣、不回家、天天眼里只有我妈,还不准我们去看妈,他准备让我们两个儿女自生自灭了,我和林小皮吃泡面,吃得两眼发绿,林小皮还能去同学那蹭饭,我只能每天指望着我家的母鸡多下蛋。
我妈那天是怎么跟我爸吵起来的,我妈怎么晕倒的,也许三姐知道一些事,我去三姐家找她。她家有人,门没锁,推门,里面推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戏服,戏服旁摆着几双极不相衬的时尚高筒靴,墙上挂着一把二胡,她正竖着两条光溜溜的长腿在练倒立,她有一付好身材。
“三姐。”
三姐翻身起来,一脸的汗,这姿势很美。她叫我自己倒水。“不用。”她还叫我自己放唱片,有周杰伦的,“不用”。
“你和林小皮还好吧?要不,你们晚餐来我这里吃,老在外面吃不行,没营养……别用那眼神看我,我跟林小皮没什么,玩玩而已,不合适……这些衣服都没用了,准备烧了,文工团要解散了,我现在待业都好几个月了……再不练练,吃饭的家伙都丢了,回头我也跟你和林小皮一起啃书皮考大学去,哈哈……别紧张,我不是那块料。”三姐一边舞着身板一边说。
“刘三好!!”
“怎么了?”
我冷静下来,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我爸跟我妈是怎么吵起来的?”原想忍一忍的,憋急了眼泪打转转,说完接着就拍了她家的桌子吼:“快说!我爸跟我妈是怎么吵起来的?!不然,我砸了你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