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两人轻松地谈笑风生，好像没有人在身边，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也不需要顾忌。
在一旁地顾晨夕听了这一席话心里开始毛骨悚然，就像体验了一次动物世界弱肉强食的自然之理、强者可以为所欲为，想要谁消失就要谁消失；也像看了一场黑暗厮杀夺权的残酷电影，如若发现对方对自己不利或者构成威胁，就会毫不犹豫地下绝命追杀令！
心想：他是个狠心的！
突然觉得他真的很可怕，可怕到了极点。“恶魔”、“魔鬼”这些低级的词汇已经不能完满准确地形容他此刻这顾晨夕心里的形象。他让她至始至终都看不透，‘完颜宁浩，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顾晨夕在沙发上想得意识已经飘散、处于神游状态，以至于完颜宁浩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不曾有一丝察觉。
她就像被一个技艺精湛的雕刻艺术家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美人，一头黑亮柔顺的直发披在香肩，部分滑落在脸侧，那张白皙的小脸犹如镶嵌在黑色的珍珠之中。
可此刻虽有美艳的外表，却是死死地，毫无生气可言，心里的千丝万缕都已经随着不好的思绪飘远，带走了她的灵魂。
完颜宁浩看到她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想来她是害怕了，收了脸上的笑意，微微眯着略带冷意的眸子、抬手抚上了她的脸。
“啊！”顾晨夕被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飘远的心神即刻被拉了回来。乍一眼看看到自己眼前的完颜宁浩，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双腿拼命地往沙发角落里缩去，两只小手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脸上写满了惶恐。
完颜宁浩缓缓地收了手，满身杀气的同时一股失落油然而生，她果然是怕的。
“走吧？”看她这样他忍不住心里一软，伸出手、不触碰她，这个距离她触手可及。
抬起眼看他，却什么读不懂，他的脸曲线分明，五官之间像延绵起伏的山丘，没有刚才锐利的锋芒，反倒透着一份让人沉心的安静。压下了惊慌、顾晨夕动了动小嘴，同时伸出了手。
这时完颜宁浩迅猛地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将她从沙发的角落跌入了自己的怀里，顾晨夕惊呼，欲挣扎。
“别怕、”他一手紧抱着她的腰肢，一手抚着她的小脑袋，以作安慰，抚平她的不安。顾晨夕身子突然一僵，下一秒又奇迹般放松了。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于他的安抚，顾晨夕像是很受用，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的心，毕竟他这段时间以来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继母手术的手续费也是得益于他，对于她、他会不会已经算是无害的？
还好，陈毅已经离开办公室了。
完颜宁浩看到她缩成一堆心里是愤懑的，这个小女人还真的把他当成是洪水猛兽了吧？曾有那么一瞬间真想一把就这么把她消灭了，免得总有那么一个人能扰乱她的自制力，可是一看她，对上那水灵灵的眸子心里就软了，像是有魔法一般，一次次让他对她破例、容忍，想要宠溺。
“嗯。”她的道歉和变化让他冰冷的眼眸瞬间回了温。也许是经历了太多，所以才会容易害怕。
“傻瓜，这是商场，本来就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低低地在她耳边轻喃，像极了一对亲昵的情侣或爱人。
他的手掌还有怀抱让她感觉温暖、安心，让她不愿放开，即使知道自己跟他是什么关系，即使不合适也想要贪恋这个的拥抱，哪怕一秒也好，在她心里这些就是幸福。如若不看他总是冷若冰霜的那张酷脸，或许她会对他完全放下戒备吧？
想到这里顾晨夕索性闭上了眼睛，稳稳地依靠在他怀里，小脑袋刚好在他心房跳动的高度。如果此刻他是余靖该有多好，她的嘴角终于扬了一抹恬淡的笑。
可这些话只能埋在心底，变成秘密，他毕竟不是余靖。
“顾晨夕，如果有一天生香的结果出来了，你自由了，你会去哪里？”完颜宁浩低头望着她在自己怀里也能这么乖顺安宁，突然想到了总要到来的事，语气有些低迷。
“我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一个开满格桑花的地方……”她依旧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尽是满地的牦牛和随风起舞的格桑花，它们在耀眼的阳光下展示自己的生命，在极端的环境下依旧顽强盛放。嘴里轻声地呢喃，飘荡在他的耳边，像是甜蜜的情话。
“一个开满格桑花的地方？”
“嗯。”
……
自从三年前遇见他发生那些事之后，这个秘密开始萌芽、开始生长。她以为永远都不会让人知道，可是她就这么平静地说出口，就像回忆哪些平凡的往事。
“完颜宁浩，事情结束后你会放了我吗？你会遵守承诺让我离开吗？”走过这些日子，幸福和自由就不会远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
“我知道你会让我走的，对吗？”他不说话，她也没有放弃，抬头看着看，正好对上他的眼，还有一脸她依旧读不懂的表情。她冲他笑了笑，而后带着眷恋离开他的怀抱。
“走吧。”离开他，她像只灵动的蝴蝶，飞舞在他前面，像是飞出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晨夕，我会放你走吗？我也不知道……
他们离开了扬程，去了餐厅，顾晨夕跟他待在一起的日子就数这一天最自在了，不管是有温度的身体还是冰冷的脸庞她都可以接受，可以接受跟他呆在一起的气氛，不再有如初的窒息感。
完颜宁浩没吃多少，倒是一直看着她。她吃的很认真，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他能下榻的餐厅厨艺当然是不错的。看她自得地吃着，毫无顾忌，不像平时在她面前晃荡的那些豪门千金，多多少少都带着装模作样的矜持。
果然，好看的人不管干什么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看着她吃的极为认真也是一种享受。
感觉到他的凝视，顾晨夕有些羞了，干嘛一直盯着她，难道她脸上有脏东西吗？
“你看着我干嘛？你怎么不吃啊？”说话间真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不禁地用手摸了一下脸颊。
“我不饿、你别管。”他依旧大大方方地看着她，可顾晨夕原本就是个极其容易害羞的，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意味不明的凝视？于是把脸瞥向了马路外边，可是那羞红的脸一瞬间顿住，取而代之的是惊诧和落寞的表情，立刻收回了向外的目光，低头又抬手捂着脸，慌乱地像是要躲。
完颜宁浩看到她的巨变，不解，顺着她的方向望去，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子。外面的人透过玻璃墙看见餐厅内的两个人转身就走。
顾晨夕红了眼，他都看见了——看见她和完颜宁浩在一起，他会从此不理她，连朋友的关系都不愿意了吗？他是嫌弃她才走的吗？
顾晨夕，忍着就要决堤的泉涌，不顾一切地站起来，想要追出去，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余靖就在她的眼前，近在咫尺。
她终于是哭了，而余靖只是淡淡皱眉而后依旧和煦地笑，仿佛在跟她说：没关系，不管是不是事实我都不介意。
完颜宁浩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得地像个运筹帷幄的主导者，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