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凌霄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要被挤散了,她能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个略显苍老的尖锐女声叫到:“少夫人!使劲儿!使劲儿!就快生了!就快生了!”
凌霄突然想起来自己无聊的时候曾经看过的小说里的情节,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荒谬感,如果说凡事有因果,那么难道是自己的不甘换来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吗?
然而疼痛让她来不及想太多,她奋力的向外钻着,看来母亲也是个身体素质极好的,从未喊痛,一直随着那个她在肚子里面都能听的轻轻楚楚的喊声的节奏发着力。
终于,她觉得头部一松,然后有只大手扶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扶住了她接着露出来的肩膀和躯干,稍微用些力气的向外一顺,她顺利出生了。
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张不开眼睛,于是吓坏了,心里想到:“不会这一世是个瞎子吧,那还不如心脏病呢,好歹那个不影响审美啊。”于是心急之下,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恭喜少爷少夫人,是个千金呢,哭声这么洪亮,肯定十分健康的。”产婆熟练的剪掉了脐带,仔细的处理着婴儿身上的液体。
被产婆称为少爷的白衣男子一直守在妻子的身边,双手紧紧的握着妻子的左手,时不时的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水,却全然不顾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早已将乌黑的发丝打湿,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令人诧异的是,那床上的产妇却一直都是白纱蒙着面部,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明亮的眸子。
产婆却并未感到任何奇怪,一个月前,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到她的家中,许下重金让她接生他们的小主人,但却不允许她问所要去的地点和主人的身份。一般的大户人家是非都多,特别是有私生的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要保密的。不过在产婆看来,这个少爷对他的“情人”也算是极好的,一般男子在正房妻子生产的时候都未必会陪在左右,怕招惹上什么晦气。
产婆将包好的婴儿送到男子怀中,说道:“少爷,婴儿刚出生,眼睛还没张开,估计要过两天”。
“恩,你们下去领赏吧。”产婆和侍女们收拾好之后退去,将房间留给了一家三口。
安然听到产婆的话,依然安心了许多。突然她感觉到有双有力的手将自己抱起,她被轻轻的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小心翼翼的温柔的源泉,显然是她的父亲。他将婴儿拥到床上女子的旁边,温柔的说道:“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女子揭开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弯月眉,丹凤眼,樱桃唇,瓜子脸,秋波流转,媚态百生,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柔弱中带着一份从容。虽然平时红润的唇因为生产而没有半分血色,却更加惹人怜爱,让人见了无限心疼。男子小心的将婴儿放在女子怀中。安然只感觉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接过,一个的轻软,温柔又慈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恩,我们的乖女儿”。”安然早就停止了哭泣,但是泪水却不停的涌出,她,终于有爸爸和妈妈了。
小小的婴儿身子显然经不起折腾,即使是现代的灵魂也无法对身体的限制有半分抗拒的作用,安然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她睡的异常香甜,因为在她的意识里,这一世,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在父母膝前长大了。
但是,当孩子已经安心熟睡的当晚,女子却并未因为刚刚诞下婴儿而劳累过度卧床休息,男子也并未大宴宾客庆祝孩子的诞生。两人静静的靠卧在床上,女子依靠在男子的怀中,紧紧的,许久,两人都未说一句话。
良久良久,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拥着女子的手臂又紧了紧,说:“芷儿,我其实可以和你回去的,真的,即使是龙潭虎穴,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
女子伸出右手,芊芊食指轻轻的按住王爷的嘴唇,温柔但却坚定的说道:“不,如果我们都去了,女儿怎么办。而且,我们也不能带着女儿往火坑里跳,我们可能无法改变我们的童年和命运,但是我们却要让女儿没有束缚轻松自由的活着。”
男子的眼中尽是伤痛,“可是,我不想让你独自一个人承担着一切。”
女子温柔的看着男子,盈盈眸子中流露出一分心疼,二分安慰,七分不舍,但却仍努力的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辰,我不是一个人承担,我只是去面对我应该面对的那部分艰难。而你,要独自把我们的女儿带大,还要经得出诱惑,别等我回来了,发现你辰王爷已娶了妻子,我们的女儿,都不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谁了。”
辰王爷知道这是心爱的女人故意这样说,让他不要担心她,但依然拉起女子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一吻,看着爱人的眼睛,温柔认真的说道:“苍天为证,我夏辰,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也只会娶你一个,东方芷。”
东方芷满足的靠在夏辰的怀中,这就是她的男人呢,为了这样的男人,吃再大的苦也值得。
辰王爷道:“芷儿,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名字吧?”
东方芷想了想,道:“就叫凌霄,夏凌霄,我们要尽全力让我们的女儿不再受到种种束缚,做她想做的事,爱她想爱的人。”
辰王爷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人,道:“夏凌霄,好!好!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的保护我们的女儿,让她快乐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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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暖”,凌霄记得这个怀抱的名字叫做“父亲”。然而当她睁开双眼,父亲那时的表情却永远的深深的刻入了她的灵魂当中,让她在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中依然感到深深的心疼,那种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更是让她时常流着泪惊醒。即使从那以后父亲对于她而言一直都是淡然的、从容的、潇洒的、甚至无所不能的,然而当时父亲那俊美却悲伤的脸,那轻蹙的眉,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却流露出了太多的不舍和伤痛,无奈和脆弱。她亲眼看着他眼角的一滴泪珠轻轻的滑落,落入颈中领口,清风拂去泪痕,像是泪水从未出现过。他就这样在黎明的晨雾中默默的站着,静静看着前方,抱着凌霄的手臂不由自由的些微颤抖着,收紧着。
凌霄心里难过却又害怕着,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轻轻的扭过头,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到那不远处,有个白衣的女子,正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轻轻的向着一辆马车走去,白衣女子带着垂着白纱的帽子,穿着配饰很是简单,马车也极为质朴。
“那是我的母亲!”几乎是下意识的,凌霄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不是真的刚出生的婴儿,她清楚的明白父亲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母亲一直都没有回头,她不敢动,更加不敢哭,离别对于父母而言,肯定要远远比对于她伤痛,既然会走到这一步,肯定有她所不知道的原因,她知道如果她的哭声打破这个平衡,会让父母更加难以承受。
于是,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人,静静的悲伤的看着,远处的那个对他们最重要的女子,沉重却坚定的向前走着,在秋天那漫天遍野的红叶里,在侍女的搀扶下,每一步都像是在撕裂着彼此的灵魂,时间漫长又短暂着,她终于上了马车,扬鞭远方,从未回头,不知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