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努尔·康德也每天投入一部分时间散步,而且风雨无阻。他经常在家吃饭,但是节食、控制饮酒。与霍布斯不同,他上午学习,晚上交谈和涉猎文学,以便让心情平静、放松乃至最后进入休息。但是与霍布斯相同的是,他们开始都体质虚弱,却因遵守健康之道,康德将生命延长到80岁,而霍布斯将生命延长到92岁。这两个例子都证明,过度思考并不会导致短寿,只要给予身体健康所要求的适当注意,精神本身就能负担健康工作的能力。古尔德史密斯因为过度工作和疏于锻炼而导致生命缩短,他很少停止写作。当他轻而易举地写就一些韵诗或自然史的时候,他就建议自己的室友库克放个他所谓的“鞋匠的假日”。或是在伦敦北区漫游,或在汉普斯缔德和哈盖特附近的乡间小路漫步。而后是乡村客栈的晚餐,有老烟和一大杯啤酒助兴。爱迪森同样承认他闲逛的弱点。兰姆伯是个步行家,他不停地在整个伦敦游历,特别是有旧书摊的街道,而伦敦的北区和东北区是他常去的地方。惠特雷主教行路像暴雨,吸烟像火山,像兰姆伯一样,喜欢带着他的狗儿们到处溜达。实际上,就是在他那三只长得并不怎样的狗的陪同下,他在不停的步行中为《逻辑学要素》——他最优秀的著作之一构思了框架。
散步治愈了美国知名作家帝莫西·德特的脑病,不然的话,这病会要他的命。他是个过早用大脑工作的人。在17岁的时候,他已经是马萨诸塞纽汉姆语法学校的校长;在他还不到20岁的时候,就是耶鲁学院的助教。他教6小时,学9小时,没有任何锻炼。没有人的身体能够承受这样的生活,那只是傻子和疯子。他的神经系统变得如此易激动,以致他阅读的时间不能超过15分钟。后来,一切都突然停止,他双目失明,不得不放弃过重的学习任务。但是,他的思想仍很活跃,他步行的精力让人吃惊。这样,他恢复了视力,接着他筹划长途步行,这又使得他恢复了健康。这样,我们才拥有了他最后贡献给这个世界的宝贵系列丛书《美国之旅》。
另一个有趣的步行旅行家是伯明翰的威廉姆·哈登,从少年时代起,他就是个步行家和学习家。在休闲时间里,他创作了《伯明翰历史》,在59岁的时候,第一次成为作家。在70岁的时候,为支持他的儿子,他从书商的职业中退出,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打发他的时间。最后,他选择了散步。他的行迹几乎遍及整个伦敦。在他78岁的时候,他从伯明翰步行到潘瑞斯,然后沿罗马城墙去新卡斯图,然后返回潘瑞斯,再回到伯明翰。在35天的时间里,他轻易走完了967千米。他的下一个任务是写作和出版《罗马城墙的历史》。其后,他去他著作描述过的斯克波罗、寇特汉及其他地方,最后一次是在他85岁高龄的时候。在88岁的时候,他在日记中写道:“在82岁时,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伙子,不知疲倦,每天步行64千米。但是,在最后6年里,我感觉到了明显的衰老,像一块从山上滚落的石头,它的速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快。”他的日记最后的一段话语如下:“今天,10月11日,是我的生日。我已经90岁了,走了16千米。”《生活》作者的女儿说,他总是认为步行的力量是他活力的检验,他相信,他的生命与走路是共存亡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在92岁的时候,他停止了步行,随即就去世了。
伟大的贝多芬在生命晚期受到耳聋和神经系统紊乱的折磨。两大怪行使他变得不同,其一是在乡下的长途跋涉,其二是变换居住地。他没有妻子,很少安定在一处生活。他刚在一处公寓安顿下来,就发现了它的弊端,于是又开始寻找其他的住所。没有这事的时候,他就在乡间进行长途而令人疲倦的步行。他说,这种锻炼对整理他易怒的大脑是必要的,而且能让他人安睡。卢瑟喜欢曝晒在旷野里,即使在三伏天。司各特尽管有些跛,却是个出了名的步行者。狄更斯因步行之旅而出名,他经常从惠灵顿街的家庭话语办公室步行到格立福沙丹之外的甘德石尔的家。他经常在自己杰出的作品里介绍路上遇到的人物。
威尔森教授、骚塞教授、华兹华斯教授都是健行者,有时结伴,但经常独自在山中的湖区漫步。实际上,威尔森是个运动员。在牛津的时候,他是个拳击手、跳跃运动员和跑项能手,在1806年摘走了牛德戈特奖。他是个健美的男子汉。在牛津时的一位朋友描述他为“金发何库鲁斯·阿波罗”。他将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于步行——在库木伯兰德和西默兰德,在威尔士,在苏格兰。而且有一次,他遍行了爱尔兰。当乔治五世访问爱丁伯格的时候,他本打算在卡罗索坐车,但是位置已经被占满。于是,第二天,他凌晨4时起身沐浴,穿戴好后,带着随从,步行67千米,按时到达爱丁伯格进餐。
阿诺德博士在牛津的时候,喜欢做他所谓的“穿越乡间的小栈”,这一兴趣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在雷勒哈木,他与学生一起跳跃、沐浴、划艇。在其他时间,他修剪园林和散步。后来,他从西默兰德的夏日庄园里享受到了风景带来的无限快乐。他在山中穿行,常常详述他呼吸山中新鲜空气时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的确,山中的新鲜空气是最好的滋补品之一——滋补人的身体和精神,远胜于奎宁。对过度的脑力劳动和由此导致的神经衰弱来说,山中的空气可以说是一剂特殊的良药。
然而,好东西也不可过多。到疗养胜地瑞典的远足经常以恶果而告终。在一些情况下,突然的攀高会极度促进新陈代谢,反而导致神经不稳定性增强。患者不能入睡,而这只能通过让他恢复到适中的海拔才可以缓解。另外,山中的空气几乎在所有情况下都对充塞的大脑有好处。但是,有些人因在节假日中过得过于匆忙,他们从一个地方冲到另一个地方,时刻担心行李和辎重,不能给他们的大脑所需要的东西——休息和休闲。他们气力尽失,回到家里只能是感觉更糟,而不是更好。这些都是目光短浅的做法。当亚里士多德发现自己的一位挚友得益于旅行的时候,他说:“这归功于他一个人出行。”很久以前,贺拉斯就建议他患病的朋友把度假作为最好的治疗方式,那是非常好的建议。后来的亨利·霍兰德给自己订立了一条规矩,就是每年度3个月的假。他在度假期间,做最有益的工作和智慧的观察。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商人都能够有这么多的时间。他们必须以更安静的方式度过假期,很少有时间锻炼。有些人去打松鸡,有的人去垂钓。后者是所有的消遣中最为彻底的放松方式。亨利·沃顿称它为“悠闲的时间,却不虚度”。他给精神以充分的休息,而身体因呼吸到新鲜空气而变得精神焕发,肌肉因放松而不会变得疲劳。
脑力劳动者有时会匆匆度过他们的休闲时光,而垂钓却不允许他们这样做。沃顿和考顿是我们的古典垂钓家,他们的友谊在平静的运动中因共同兴趣而升华。沃顿直到91岁还在他的“独处的坏毛病”(拜伦语)中得到无尽的享受,虽然他没有像著名的约克郡垂钓家亨利·詹肯斯那样长寿,活到一百多岁。德里登是另一位诗人兼垂钓家,还有威尔森教授,他从少年时代起就是垂钓艺术的狂热者。拜伦也垂钓,但是总的说来,这种慢速的运动与他急躁的本性不符。垂钓也是机械哲学家爱默森的主要消遣,他设定目标,极为勤勉,经常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将线投向鳟鱼出没的旋涡或池中去。霍目斐·戴维钓桂鱼的兴致与约翰·布莱特的兴致一样高。戴维在拿起鱼竿和鱼竿线,离开实验室,奔向河边时,经常高兴得欢呼雀跃。他的谈话总是引向鲑鱼,据说,他创作的名为“鲑鱼族”的作品给他带来的快乐比他准备任何一篇化学论文给他带来的快乐都要多。钓鱼也帮助沃勒斯滕萌发了对艺术的神秘感,直到生命的最后阶段,这一爱好都给沃勒斯滕带来了快乐和消遣。垂钓也是福兰克斯·查特瑞和查里斯贝尔的娱乐。他们经常抛开公务,拿着鱼竿和钓线去乡村感受宁静而美丽的自然,让自己精神舒爽。
必须承认,钓鱼对活跃的人来说,是一项非常慢节奏的娱乐。汉弗莱·戴维说:“垂钓需要耐心、忍耐和控制脾气。”所以,对那些性情急躁,希望从学习中抽出极短时间来浓缩锻炼精华的人,或者那些喜欢剧烈运动的人来说,是不合适的。所以,萨缪尔·克拉克选择在桌椅上跳跃。一旦有人目睹了这种运动,他会说:“现在,我们必须停止,因为傻子正迎面走来。”黎塞留主教也是一个跳跃者,一次他让来访者大吃一惊,因为,他那时正与仆人争论,谁应该跳到墙的制高点。
变换工作也是一种休息。长时间身在其中就会乏味,娱乐更是这样。罗西尼从烹饪中得到放松,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奶酪和空心粉化妆师。习惯了盛宴的味觉之后能够从最简单的饮食中获得满足,所以,美食家苏尔对科学配置的烹饪感到乏味,每次尝完他自己烹制的菜肴后,在深夜回家时,他都在杂市的小摊上吃上一便士的猪肉腊肠奢侈一下。所以,习惯了轰动之作的人会很高兴地欣赏简单的、未加任何调料的文学餐。
巴尔扎克穿梭于欧洲古旧怪店寻找小古董,这是有目的的。他在自己的小说里创作收集旧家具的细节。蒲金在往返于法国港时,坐的是一只小帆船,它停靠在任何一个欢迎它停泊的地方,公文包里装满精心选择的建筑作品草图。对职业工作者来说,选择一项让他们的注意力从生活习惯中走出来的爱好是有利于健康的。不管爱好看起来有多么无用,它都是一种追求轻松,让精神得到休息的东西,是一种注意力的转移。有人从弹子戏中得到解放,这看起来比毛西斯·曼戴森数邻居屋檐上的瓦要有用。看见球落入袋子里,或是排成长队,能帮助精神远离习惯生活,让过度劳累的器官得到休息。除此之外,通过在桌子周围的运动或追逐着游戏、做活动而得到大量的锻炼。帕尔默斯通既为娱乐,也为锻炼而玩弹子戏。他玩得最好的集中在掷骰子游戏中。莫扎特唯一的爱好就是弹子戏,在任何时间,任何天气情况下都能够进行。曾受教于莫扎特的英国音乐家爱特伍德说,莫扎特总是更愿意与他玩游戏,而不是给他讲课。
弥尔顿的娱乐是音乐。约翰逊说:“在他痛苦的间隙里,他经常在椅子上扭动,有时也弹奏风琴。”阿尔福瑞也在音乐中寻找安慰和鼓舞。他说:“没有什么像音乐这样打动我的心、灵魂和智慧,挑动我的每一个官能,尤其是女士声音的音乐。几乎所有的悲剧都在音乐产生的顷刻情感中诞生。”曾留在弥尔顿家里的边沁同样热爱音乐。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风琴,几乎在每一个屋子里都安置了钢琴。几乎他所有的锻炼都在这个园子里进行,你可以看到他在园子里急行——白色的绒线袜拉到大短裤下的膝盖处——做着饭前的旋转。边沁也喜欢猫,朗宝尼是其中之最,他夸耀说,自己给他创造的男子汉授爵,随后,作为“敬畏的约翰·朗宝尼”被放入教堂。
克里比龙也喜欢猫和狗,他说,与它们相处让他感受到了对人类不懂感恩的安慰。一天,他不顾自己的穷困潦倒,两只胳膊底下各夹着一只小狗回了家。他的妻子告诫他说,家里已经有8只狗和15只猫,她不知道该怎样、用什么做他的晚餐。《论灵魂》的作者爱尔维修是另一位爱狗家,他喂养了大约20只狗,以最舒适的方式把它们安置得很好,这些宠物都身着绫罗绸缎、天鹅绒,像议会参事那样高贵地在身后拖着花边。圣伊弗蒙德偏爱鸭子和其他禽类,在他的卧室里也放着这些动物,他不停地喂食给它们。他曾说:“当我们老了的时候,或自己精神衰退的时候,身边喂养几只动物,并与它们在一起会让我们精神备增。”
厄斯金爵士像司各特勋爵一样,是个宠狗者。他有几只他特别喜欢的狗。有一只狗他常带在身边,甚至带到酒吧和所有的会议上。另一只则是在做大法官时,从一群孩子的手中救下来的,那群孩子以它疯了为借口,要杀掉它。他还有一只喜爱的鹅、一条鱼,甚至还有两条水蛭,经常被他带着到处走。他给那两条水蛭命名为侯姆和克兰。这两位医生曾救过他的命,他每天给它们换水,宣称它们认识他,且心怀感激。拜伦勋爵对动物有一种狂热,在剑桥时,他养着一只狗和一只熊。当雪莱到拉维纳拜访他时,发现这位伟大诗人的家里全是野兽和鸟。他写信给皮考克说:“拜伦勋爵的家里除了仆人,还有十匹马,八条巨犬,三只猴子,五只猫,一只鹰,一头牛,一只猎鹰,所有这些,除了马以外,都在家里四处溜达。时而回响起它们无法间断的吵叫,仿佛它们是那里的主人。”在信的最后,雪莱附言说:“我发现,我在这个动物王国里所做的统计是有错误的,我刚刚在大楼梯上遇到了五只孔雀、两只母鸡和一只埃及鹤!”
其他可以提及的有特殊爱好的人还有喜爱猴子的伦勃兰德,他的猴子死后,他无比悲痛;理查德喜欢松鼠;拉图德喜欢老鼠;歌德喜欢蛇;库珀喜欢兔子;派里森喜欢蜘蛛。有些宠物是与历史性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如塞米拉密斯的兀鹰、维吉尔的蝴蝶、尼禄的燕八哥、提比略的蛇、奥古斯都的鹑、奥勒留的母鸡、卡莫多的猿、黑列哥巴卢的麻雀、玛荷麦特的鸽子。
有些伟人喜欢孩子的世界。理查德说,不喜欢孩子世界的人应该被驱逐。身为监察官的卡图不论公务有多繁忙,都会在早晨看着他的妻子给孩子洗漱并穿戴好。西塞罗每次发表完演说,都要召集他的孩子们戏耍。西德尼·史密斯说:“获得欢乐的地方有许多,真是数不胜数。但是,我更经常看见她和孩子们在一起,围坐在炉火旁和乡间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