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祈祷事实是梁程说的那种，虽然我不知道该向谁祈祷。镜子的问题不如先放一放吧。”武斯霏皱眉想了一下，然后道：“这个问题的第二种情况看着很棘手，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纠结的价值。”
看着很棘手，难道事实上就不棘手了吗？
疑问在年爱妍心里转了个圈儿，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武斯霏的意思了。
不是不棘手，是真的没价值。
这是武斯霏无奈又现实的看法。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就算第二种情况真的出现了，除了和鬼抢时间破解工作的谜底，他们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了。
完好无损的道具镜子挂在树上，他们是能取下来还是能怎么地？
那个芭蕾舞女演员和那个女学生真跑出来掺和他们的工作了，他们除了等死就是抢时间，除此之外还能干啥？那两个女鬼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变异道具里跑出来的女鬼和他们手里的道具，力量那完全是野生，和家养的区别，更别说苏怡的镜子本来就是本次工作最强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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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梁程捧着一台笔记本斜眼看向其他几人。
“你就不能正经点吗？”武斯霏无语。
“这不是看你们都太正经了吗。”当然，也是我自己有点心跳过速手脚发凉想缓解一下。
“所以说，刚刚那半小时你在干嘛？”年爱妍打了个哈欠，虽说刚吃完早饭，但她是真的困了。应该说这几个人里昨晚睡眠时间最短的就是她，毕竟在苏怡出事前是她在值班，她基本算得上一宿没睡了，“不过我想先听坏消息。”虽然我不认为除了破局的关键线索外还有什么能算得上好消息。
“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唉为啥不想先听好消息呢，苦中作乐也是乐啊，好了不开玩笑了，”梁程觉得再扯下去别人就都没有兴趣听正戏了，急忙打住：“咱们早饭前不是确定了阿妍的那个发现吗？苏怡出事后，神木复苏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公司的工作中，涉及到我们的生命安全的问题，都是有规律可循的，所以我就把这个事件当做一个严格遵循某种数学关系的数学问题来分析了。
“我刚刚在针对（‘神木’的复苏程度与吸收人数的关系）做几何模拟和回归方程，不过数据什么的不是特别精确，毕竟神木树冠的复苏程度我们只能目测，人的视觉偏差是不能忽略的；而且我选择的数学模型也是常见的比较简单的，复杂的我根本没考虑，现在数据这么少公司应该没这么缺德——它真这么缺德我也就认了，数据才这么点我根本没法确立复杂的模型。而目前我们采到的数据有四个，分别是郑悌那次，刘瑜盈那次，苏怡这次，还有……”梁程轻咳了一声，好像在掩盖什么：“那个，最后我假设了一个数据，就是咱们八个全死了神木彻底复活。”
几人倒是没有什么介意，反正是再找出路，真的能活下来的话，在别人的假设里怎么死都无所谓。
“我一共试了三种运算公式，谢天谢地，对比之下我能很确定地找出正确的那一种，公司做的还不算太绝。然后我发现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数据里有一个是显然错误的，如果抛弃这个数据，那么另外三个数据可以构成一个非常简单的回归方程，高中生就能做出来。而我要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是建立在这个不准确数据上的——当然，前提条件是我没把方程弄错。”顿了一下，梁程又道：“不过我不认为我把回归方程弄错了，因为依据我们的实地测量和照片，数据带入方程与其说是近似相等，不如说是是严格成立。”
“对了，坏数据按照我的思路做一下更改，带入方程也是可以严格成立的。”
几人都没有心急地让梁程直接说他发现了什么，因为他们也需要知道梁程给出推断的依据以及使用的方法，并以此来衡量这个推论是否可取。
梁程喝了口水，把电脑转过去，让几人看到了界面上的坐标轴和一条走势越来越陡的光滑曲线。
图线上一共描出了四个点，分别是郑悌1、刘瑜盈2、苏怡6和8。
图线走到横坐标8处戛然而止。
图线外还有一点，是苏怡3。
苏怡3和苏怡6在同一高度上，而这个“等高”的关系，被梁程特意用一条平行于X轴的虚线表达出来。。
“苏怡的数据是错的？”
“原始数据是错的，但自变量加三后，‘神木’理论上的复苏程度就能和现在的状态吻合了。”梁程把“三”咬得很重，“你要听的坏消息，就是，公司那里我们的死亡人数已经被默认成六了。只要再死两个人，‘神木’应该就会达到完全复苏的状态，而神木完全复苏，究竟代表着这一波的杀戮就此停止还是彻底放开限制的赶尽杀绝，就不好说了。反正我个人更倾向于把它当做flag，还是一触发就团灭的那种地图炮。”
“所以，坏消息，只要我们之中再有一个人死亡，我们就会陷入要么大家全活下来，要么大家全over的境地。哦，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听着还有点烂俗的浪漫，唉。”
梁程没说出来的是，他第一次发现几个简单数学模型都不能使用时，想到天光明亮后他们确认的神木复苏情况，又想到整个树冠形成的伞盖的平面面积，就隐约意识到了错误的根源，然后把原本代表苏怡的3改成了6，接着直接把6当作正确数据代入，才这么快地确定了神木复苏的规律。
“呃？为什么会变成六？”四人一时间都有些没能理解过来，梁程叹了口气，故作轻快地道：“这就要提到我的好消息了，诶，听好消息呢，表情都轻松点，那就是……苏怡的镜子，不可能发生异变了，什么学生鬼啊演员鬼啊鬼婴儿啊都不会来给我们添乱给我们即将面临的大乱子锦上添花了。”
“三？不会是——”年爱妍一下子就明白了。
“就是这样啊，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镜子的力量已经被那棵树吸收了，好吧这也不算太好的消息，因为这说明……树的养料应该不是我们的身体，而是我们的灵魂。同时这也堵住了我想过的另一条路，那就是，我本来想过，再有人死亡，我说什么都要找足够的助燃物把尸体烧成灰，不让那棵树吃着养分，但现在，”他耸耸肩：“咱们可没那本事把灵魂也化成灰。”
“搞不好死在这就是魂飞魄散。”真应了一句死得渣都不剩。
“乐观一点，咱们以前可都是学过能量守恒定律的，神木吸收能量然后复苏，复苏程度却在递增，这一点都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关河打了个哈哈，但又觉得自己也是够了，居然在这种鬼魂肆虐的场合讲科学，“或许它只是靠灵魂的数目来记录数量呢，说不定是出局的灵魂数量越多，公司对它的压制就开放得越多呢。”说着说着脸色又阴沉下来，这也不是什么好推测。
如果复苏面积象征的是神木力量的“解锁”程度的话，那在某个看不见的账本上写下的数字六，显然意味着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工作后期，进入了鬼魂即将彻底疯狂的时间段。
“魂飞魄散或许都是好下场。至少还有个解脱。”松长青忽然道，“更糟糕的是……别忘了镜子里的女学生和女演员的关系……或许我们早该想到的。”
“伥鬼？”一个想法忽然就这么蹦了出来。
“嗯，最坏的可能是，我们会变成伥鬼留在这个独立空间里永世不得超生，当然，这个目前还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我们之前想过的，鬼魂和神木之间的关系，鬼魂会不会就是作为伥鬼存在的？我们真正的敌人其实是‘神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巧了，如果不是苏怡的镜子太过特殊，恐怕这些人不会把“为虎作伥”这句话带入到他们的工作里来。
他们肯定会觉得鬼只是和神木有些关系，神木存在的意义更大在于“障眼法”上；或者觉得生命力旺盛的神木能提供给鬼魂一些好处，而鬼魂是为了好处才来想办法恢复神木的生命力；甚至可能认为，鬼只是利用一棵看上去不太平凡但实际也没什么大用的奇怪植物，来达到快速降解尸体防止吓走新的猎物的目的。
这样一来他们就完全搞反了鬼魂和神木之间的主从地位，抓小放大。
“可这样……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关河本来想明白了一件事，有点放松，但刚松一口气就想起来，他们就算知道了神木才是主角，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之前觉得神木一定有问题，他们也没敢动刀子砍树放火烧树，现在知道了树才是他们这次工作的真正主角，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破局的关键应该还是在我们之前找到的线索上。”年爱妍有些不确定地道：“其实我们也不能确定鬼就是伥鬼，当然我们更不能确定树和鬼是不是本来就是一体，一鬼分饰多角。我怀疑，最终Boss是鬼还是树，与我们想要找的谜底无关，公司模糊树和鬼的关系，可能只是为了让我们忽略树在力量上对我们构成的威胁。线索的本身应该与此无关。”
“所以我们又绕回来了？”梁程忍不住有点头疼，“我还以为大家集思广益一下环境怎么说能变好一点呢。”
“你的发现也很重要。”关河道。
“没错……至少我们知道了最关键的一点，”松长青头一回露出了有些犯愁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那就是在不能直接破局的情况下，只要再死两个人，很可能大家就全都完了。这个发现可比其他的什么都实在，重要性仅次于本工作的正确破解方法。”
“我提议，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在任何时刻都集体行动，这个集体行动的要求比之前要严格，”武斯霏刚要说出具体的要求，就听哗啦一声，正对她站着的关河，突然就被淋了一身的红！
一股有些刺鼻又有些沉闷的熏人味道，直愣愣地钻入了所有人的鼻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