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子的瑜伽术始终没有停止,她们并没有强烈的攻击,但我们就是不得上前,眼巴巴看着这邪恶在空气中弥漫。而就在我们绝望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清脆的声音,仿佛铜铃一般。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我们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与此同时,那两个女子竟然停止了舞动。夹杂着黑暗的金光慢慢放缓,取而代之的是骷髅墙幽幽的蓝色光芒。
就在众人惊诧之时,一道奇异的白光从黑洞里发出,紧接着一团白雾笼罩了周围,待白雾消散,只见一位长者尊师矗立在那里,手持一柄金刚杵。我们定睛看去,不由得异口同声惊呼起来:“晋美师傅!”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晋美师傅与我们平日见到的并不一样,和蔼的相貌增添了许多威严,本有些蜷曲的脊背此时挺得笔直,而且他手里拿的那柄金刚杵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你们这两个孩子,本是苦命之人,为何现如今执迷不悟为妖人所用?”晋美师傅声若洪钟说道。
“少废话,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师傅?没有师傅养育,怕是我龙梅活不到今天,你说我师傅是妖人,那你们呢?你们不也企图打开月光城吗?难道不是为了那里的宝藏?如果当初我们顺利拿到J大学的铜镜,那馆长老头还会死吗?”红衣女子说道。
“宝藏?什么宝藏?吕馆长是她们杀的?”我问南嘉。他对我摇摇头。
“那宝藏本属于月光城,任何人没有取走的权利。”晋美师傅正义凛然地说,“反倒是你们执迷不悟,将一切湮没在你们的邪恶之下,难道还要毁了月光城吗?”
“我们做什么你管得着吗?快把经书交出来,不然这几个人怕是不能活着离开了。”紫衣女子指了指母亲和外婆。
“不要!”我大喊道。
“既然这样,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晋美师傅说着举起了那柄金刚杵,只见金刚杵顶端闪起一道白光,直奔龙宝龙梅两人而去。龙宝龙梅两人顿时跃起,竟然在空中舞动起来,并且身前突然闪出一道屏障,晋美师傅的白光到那里便停止下来。
“师傅小心啊。”南嘉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晋美师傅的白光与两位女子的屏障对峙起来,那道屏障居然慢慢向前移动起来,距离晋美师傅越来越近了。
晋美师傅不慌不忙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金刚杵顶端的白光瞬时变得强大了许多,将屏障慢慢顶了回去。两位女子继续施展怪异的瑜伽术,并且缓慢回落到地上。
就在这时,龙宝突然跃起,朝晋美师傅的方向腾空袭来,南嘉见势立刻奔跑上前,可龙宝突然间又消失了。
“小心!”这时候石婆婆一边大喊一边吃力地起身推开南嘉,但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地插进了石婆婆的后背,顿时鲜血如注。
“石婆婆!石婆婆!”大家一起叫喊起来,这时候薛教官再也按捺不住,拔出军刺冲上前去。但几个回合下来都没能靠近龙宝,更别说中伤对方了。
“就凭你们也想伤到我?做梦!”龙宝说着向薛教官和南嘉跑去,边跑边拿去一支鲜艳的桃花挥舞起来。
“小心,有毒!”纸人张大喊。
龙宝并没有费力,但古处长、南嘉与薛教官已经倒在了地上。“他们中毒了,扶老子起来,老子要宰了她为霜哥报仇!”纸人张疯狂地怒吼。
“老东西,杀你怕是脏了我的手。哈哈哈。”龙宝大声笑道。
我们几乎全部丧失了战斗力,只有晋美师傅一个人还在那里支撑着,我看到汗水浸湿了他的僧袍,明显感觉到他在与龙梅的对峙中有些吃力。
我一个翻身捡起南嘉丢下的枪,用尽力气瞄准龙宝射击过去,龙宝跃起身来躲闪,而龙梅一下子放弃了与晋美师傅的对峙,腾空过来保护龙宝,一掌劈在我的额头上,我立即感觉到昏天黑地,手里的枪不听使唤掉在了地上,但我仍有意识,并且额头有剧烈的灼烧感。
“啊!”随着一声尖叫,我看见晋美师傅的金刚杵从背后击中了龙梅,龙梅一下子伏在地上。而龙宝回过头去与晋美师傅搏斗起来。
我额头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我拼命地捂住额头还是无济于事。
“啊!”突然我大叫一声,不自觉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好像这具身躯并不是我在控制一般,额头的灼烧感一下子消失了,并且我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胡笳,你……”搏斗中晋美师傅看到我惊诧起来,“你的天眼……”
我只觉得背后仿佛充满了奇异的光,那光令我顿时温暖起来,所有的疼痛全都消失掉了。龙宝看见我的样子大惊失色,放弃了与晋美师傅的搏斗,转过身来搀扶起龙梅想要离开。
“你们休想走!”晋美师傅高声喝道,同时他再次举起金刚杵,那道熟悉的白光向她们刺去,但龙宝还是抵挡住了。
“胡笳,不要放过她们。”晋美师傅对我说。
“是啊,要为霜哥报仇啊!”纸人张高声附和。
此刻我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我只感觉背后的光在蔓延,突然间那些光束急剧变强,强烈地刺向她们。龙宝和龙梅被我和晋美师傅发出的光逼得步步后退,她们拼死支撑,但终于难逃厄运。我分明看见她俩周围升起了烟雾,那烟雾席卷了她们,向骷髅墙奔腾而去,最终定格在了那里。那面幽蓝的骷髅墙上从此又多了两枚骷髅头。
而后一切烟消云散,黑洞中发出的金光透明且温暖起来,我知道一切将要恢复平静,而我却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感觉一切都很模糊,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可又那么真实。我依然身处异境,周遭的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样子。
“胡笳,你醒了。”索南嘉见到我醒来显得十分兴奋。
“我没事,就是感觉有些累。”
“呵呵,小子,就知道你不会有事,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只靠晋美师傅一个人对付她们怕是也很吃力啊。”薛教官拍拍我。
这时我才慢慢地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然后不自觉地向骷髅墙望去,它依然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而之前母亲、外婆和周老爷子的身影却不见了。
我急忙坐起身来:“我妈他们呢?”
“放心吧,你妈妈和姥姥还有周老爷子已经被晋美师傅救出来了,他们中了一种叫做十里香的慢性毒,晋美师傅给他们吃了雪蟾丸,应该不会有大碍,现在已经把他们送回医院了。”宝一在一旁说。
“我昏倒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时晋美师傅说:“胡笳,你还记得我们与龙宝龙梅的打斗吗?”
“记得,但是印象好模糊,有一段时间我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完全不受我控制。”
“那就对了,胡笳,还记得我说过你有只天眼吗?”晋美师傅问。
“记得,那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龙宝龙梅到底是什么人?之前一段时间您在哪里呢?我都快被这一切搞蒙了。”
“晋美师傅,您还是从头和胡笳说起吧,我看他真是被弄晕了。”老道姑在一旁说。
“那我就从头对你说起吧。龙宝和龙梅原本是两个与亲人失散的孤儿,被黑寡妇收在了门下,一边养育一边收徒。黑寡妇从很早就知道三铜一金开启月光城的事情,从那时候就惦记着找到三铜一金开启月光城,因为月光城里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宝藏。”
“啊?宝藏?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南嘉问。
“月光城本是和平与安乐的象征,一旦被邪恶的势力所浸染后果不堪设想,再加上三铜一金确实不易凑齐,这么多年黑寡妇也没能得手。龙宝和龙梅这次是一路跟踪我们的行踪,又化妆又潜伏,了解了我们现在的情况,所以才会对我们下手,目的就是那三铜一金。包括吕馆长的死和你们在大学的遇袭也和此事有关。”
“原来是这样。”我小声嘀咕着。
晋美师傅接着说:“胡笳,其实索南嘉是我安排他到你身边的,因为我们知道在J大学博物馆里的那面铜镜至关重要,一旦那面铜镜落入黑寡妇之手,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怕是枉费了。而且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不寻常,之前对你说你有天眼一事你也将信将疑,但这次能够打败龙宝和龙梅,确是你的天眼的作用,不然凭我一人怕是难以招架,要知道她们所谓的瑜伽术是很难对付的妖术,而且她们善于用毒,那些毒性甚烈,有的非雪蟾丸不能解。你天眼打开之时,你的身体完全不受你控制,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是被附体的。”
“啊?”我大惊失色起来,“难道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当时不是你的天眼打开,我们恐怕凶多吉少啊。纸人张和格桑几乎丧失了战斗力,古处长、薛教官、南嘉和宝一中毒,石婆婆受了重伤,她们手里还有三个人质,这形势真的对我们很不利。”
“啊,那石婆婆现在怎么样了?”我焦急起来。
“已经送到医院了,和你妈妈、外婆她们一起,小苗陪着过去的,你妈妈医院来的车。”南嘉说道。
“那师傅您之前那段时间去哪儿了?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有难然后赶过来的?”我问道。
“我知道你们来了这里,她们二人必然会跟随过来,你们身上三铜已齐,还差一金,那经书是在我身上,她们必然会找我索取。因此在你家中醒来之后,我便隐匿在附近,我料定她们找不到我会继续刁难你们,所以一直跟着你们直到与你们汇合。”晋美师傅说。
“她们已经把玲珑胆投进黑洞,香巴拉秘境应该开启了,怎么会是这样子?”我又问。
“确实开启了,但那开启的不是真正的香巴拉,那是被邪恶浸染的魔殿,是她们的世界,所以当时所有的金光都带着黑暗。只有一金三铜才是开启香巴拉的真正钥匙,把你们留在这就是为了此刻的到来。”
“这么说,我们可以开启月光城了?”我问。
“不错,你看那骷髅墙对面和两侧的石柱没有,那便是安放铜镜的地方,中间的神坛要放上经书。”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启吗?”
“好吧,我们现在就开启月光城,开启之后我们只能看到而不能进入。”晋美师傅说。
“为什么?”
“真正想进入月光城必须在雪域高原,而不是这里。格桑、南嘉、纸人张,你们分别把三面铜镜安放在石柱上吧。”
“之前您不是说我这面铜镜是假的吗?”索南嘉问纸人张。
“那是骗你的,当初谁知道你是什么人,看你拿了面铜镜出来,只能先迷惑你了。”纸人张回答。
老道姑、南嘉和纸人张分别把三面铜镜放了上去,只见那三面铜镜在三石柱上显得熠熠生辉,格外不同。
“好了,你们所有人站到骷髅墙两侧。”晋美师傅说。
我们分别起身站在骷髅墙两侧,晋美师傅将《时轮经》拿出,放在中央的神坛上,随后拿出那柄金刚杵,双目虚闭,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间,金刚杵顶端那神奇的金光再次浮现,霎时间,几面铜镜反光般地将一道金光折射到骷髅墙上,骷髅墙顿时改变了本来的模样。所有的骷髅头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祥和安逸的美景。
清风拂过碧蓝的湖面,浩渺无垠的玛旁雍措荡起层层涟漪,恍如雪山走来的浣衣仙女,手挥碧蓝丝巾在湖水中轻轻揉动。远方,阳光下的冈仁波钦峰光芒四射,如一个英挺峻拔的战士,足踏浅绿牧场,披着红黑间杂的锁子甲,头顶白雪皑皑的银盔,凝视着、守护着婀娜的玛旁雍措,情人一般温柔。
远处的冈仁波钦奇异地夹杂着红黄棕褐、混着青灰色的层叠色彩向遥远的草原铺泻开去,山脚下的草原缓缓走过一列牦牛驮帮,几位头缠红头绳穗,身着鲜艳的宝蓝、大红、白色衬衫和褐色氆氇的牧民,扬鞭赶着牦牛走来。牛钻叮呤摇响,牧人哼着悠扬的山歌,拖着长长尾音,如雨如雾飘过山谷……
雪山、湖水、草原、驮帮奇丽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我的眼睛,亦如此刻我迷茫奇幻的心。
真切感受到玛旁雍措湖的蓝,像雅利安少女的眼眸,动人心魄。她看起来依旧那么的静谧、端庄、美丽,而我应该苍老了很多吧。
凄迷的双眼在这边陲异域的壮阔辽远中溟濛,一切都是那么华美与灵动,如飘荡在玛尼堆上的哈达,飞向天际,载歌载舞着幻化在缤纷奇幻的雪山之巅。
目光、心灵由远方戴着银盔的武士冈仁波钦滑向辽阔的羌塘草原,再到水天难分的美丽女神玛旁雍措,视物逐渐清晰。
不远处,一个头戴藏帽、身穿藏袍的藏族小男孩牵着一头牦牛,长得虎头虎脑,圆鼓鼓的脸蛋上一抹高原红。年轻的人们在歌唱,那里充满了和平与安详。
“真美啊!”我们不禁惊叹起来。
“不知道霜哥会不会在那个世界里,唉,现如今也算给他报仇了。”纸人张幽幽地说道。
“你们现在能看到的就是月光城了,其实它并不是虚幻的,而是真的存在过的,只是经过了千百年的变迁,它早已被掩埋地下,连同它一起被掩埋的,还有那处不为人知的宝藏。”晋美师傅解释道。
“黑寡妇会不会还在惦记着那处宝藏?”我问。
“当然,黑寡妇这次只是派了两个徒弟来,绝对没有善罢甘休。我觉得我们还会再相见的。胡笳,你还记得你们在大学遇袭后发现的那团白色的轮廓吗?”
“当然记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黑寡妇手下妖人所为,而这妖人并非龙宝和龙梅,而是另有他人。这妖人今后一定会再出现的。”
“啊?不是她们?那会是谁?”一瞬间,我想到了柳叶眉那诡异的笑容,“该不会是……南嘉,你当初说你杀了个人,杀的是谁?”
“其实我并没有杀人,但我真想亲手杀了他们。”索南嘉说,“我怀疑那个柳叶眉有问题,但不能确定,如果她真是黑寡妇的人,我们迟早还会再见的。我们必须阻止黑寡妇的这种邪恶,不能让她破坏了月光城。”南嘉铿锵有力道。
“三铜一金能够开启月光城其实不仅是在这里,真正到了雪域高原,想到了地下掩埋的月光城,同样需要它们。黑寡妇怕是没那么容易得手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将这些铜镜和经书物归原主了,真的不愿再为此事起更多的杀戮。”晋美师傅说。
“我同意,我愿意把我拿的那面铜镜归还给J大学博物馆珍藏。”索南嘉说。
“嗯,我老头子这面铜镜是当年为了霜哥得到的,如今也算给霜哥报了仇,我将它挂在我的密室中,以念故人吧。”纸人张说。
“我清静惯了,也不愿出去了,我这面镜子就陪我在这山中终老吧。”老道姑跟着说。
“这本经书,还是随我回到雪域,本属于它的地方吧。”晋美师傅说。
就这样,我们到了分别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