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滟冷滟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手掌,眸里闪过一丝邪佞,飞快的拔出剑来就朝那手掌削了下去。
笑西风哪里料到她会突然发狂,长剑狠狠划过,他的手指在风雪里化成幻影陡然消失。
冷滟冷哼了一声:“算你躲得快!”
“哈哈――冷滟啊冷滟,下手如此狠辣,本王竟然还会期待你对我有一丝情义,呵呵……”
笑西风邪魅低柔的笑着,笑声充满了狂妄与讥诮。
“我平生为讨厌的事情,就是被利用!就是你把脑袋伸进来,我也照砍不误!”冷滟咬着牙阴恻恻的道。
亏得她之前还想着拖延时间等着笑西风的救援,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而她,却成了他棋盘上可怜的棋子。
笑西风低叹了口气,语气悲戚:“看来本王这几天的确是对你纵容过度了,黑白是非都非不清楚了!也罢,你喜欢自虐,就在里面呆着吧!看本王是如何做这场‘坏事’的!”
他将坏事两个字咬得极重,最后还不怀好意的加上一句:“对了,不用担心凝翠,她已经如愿以偿的被她的心上人救走了。”
“唔,她的心上人对她倒是上心,知道她有危险便不顾一切赶了过来,明知道这只是一个计,滟儿哪,你可知道她的心上人……是哪一个么?”
笑西风万分邪恶的笑着,用好听的磁性嗓音奏出千古旋律一般的魔音,一字一字的在空气里缓缓消散,又一字一字的在冷滟脑中凝聚。
罂粟花的馥郁飘然远去,直到确定他已经离开吗,冷滟僵硬着的面色倏然一白,手中拄着的剑无力滑落,身子“嘭!”的一声栽倒在雪地之上。
身下紧贴着厚厚的冰雪,天上鹅毛飞雪飘落,不消一会儿就在她身上覆下薄薄的一层。
一雪衣男子踏雪而来,眨眼间边便从遥远之地停在了她的身边,默默的微扬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似乎是在感受雪花的温度。
时间缓缓消逝,终于,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轻道:“这里是杀阵,时间停留得越久,就会越危险。”
身上已经覆盖上厚厚一层白雪的冷滟一动不动,要不是她微弱的气息还在,雪倾世会似乎她已经死过去了。
又默默看了她半响,正半躬下身准备替她拂开白雪,那一身水淋淋的少女忽的一跃而出,提气仗剑飞出数十米之远。
那纤瘦修长的少女本是一身白衣,因为血污的关系,已经显得极为狼狈。
可是,冲出去的时候的满身湿濡,眨眼间便恢复成了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看来,她的灵力是彻底恢复了。
笑西风的三十三处杀阵研究了千万年,每一处都极为高深,就算君上也会有几分难以琢磨。
冷滟却成功的破了两处,到目前为止,还能完好如初,这让雪倾世也微微有些惊讶。
冷滟低垂着纤长的睫毛,手指轻点着拄在雪地上的浅绿色宝剑,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冰雪之地你比我熟悉,大致状况给我说一下。”
雪倾世不语,只是用缚着白绫的脸转向她,像是在专注的观察。
冷滟微微抬起眼睫,漆黑的眸子冰冷若远山寒星,红唇冷冷勾起:“时间停留得越久,就会越危险,这不是雪公子说的么?”
雪倾世抿着唇别开头去,淡淡道:“我认为,以你现在的心情,会影响你的思考能力。”
冷滟不屑轻嗤:“我的思维清晰得很,你尽管说便是。”
听她如此说,雪倾世侧过身去,缓缓道:“这杀阵与外面的杀阵有所不同,外面的杀阵是用来对付君上的,而这里,却是用来对付我的。”
“对付你?”冷滟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茫茫白雪,冷笑了一声:“金生水,水生木,木克土,土克水……不过就算如此,北冥王应该也可以让这里一直飘雪,独挡杀阵。”
雪倾世微微扬起下颚,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可是尽管如此,我们始终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冷滟自负轻哼:“杀阵万千变幻,九十九处死门,也会有一处生门,我相信绝处逢生这一说,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我必定把那一处生门的位置找出。”
她直接撂下大话,不顾雪倾世的反应,雪白身影在飞雪之下横空掠过,像是飘逝而去的最美流星。
雪倾世站在原地未动,僵直的圣洁身影如带着万年孤寂一般的冷然气息,咫尺天涯。
*
每一处杀阵的奥秘万千,尤其是这一处,只是无边无尽的茫茫冰雪,看起来并无半分危险,却处处暗藏杀机。
土克水……冷滟寒冰似的双眸睿智的扫过地上每一处,时而伸出手指来掐一掐,时而用宝剑在地上四处勾画。
长长柔发从削弱的双肩倾泻,白雪粘在青丝之上,黑与白细致分明,沉思的少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
两道雪白,一矮一高,一个垂首看地,一个仰头望天,时间就在这样疏离又和谐的状况下悄然而逝。
终于,雪倾世薄唇微张,轻道:“找不到也无妨,君上应该快到了……”
沉思中的冷滟并未答复,也没有抬头,雪倾世自顾自的继续道:“之前我阻止君上,现在却又……”
“走这边!”
这时,冷滟却忽的冷声打断,转身便朝地上图面之上的箭头走去,手中持着的剑尖在厚厚的冰雪上拖动。
雪倾世惊愕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图案,提起袍摆蹲下身去,冰雕般的手指拾起一小撮白雪,再放了下去,那箭头的方向便转了个头。
优雅的站起身来,负手身后,身影如电,眨眼间便赶上了前面的纤弱身影。
冷滟倏的回过头去看向他身后,疑惑道:“你在做什么?”
雪倾世淡淡道:“笑西风或许会来。”
“嘁!”冷滟冷笑:“这里本就是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想进来,又怎么可能找不到我们的去处?不过他进来是想等着给我们收尸呢!”
“他不会让你死的。”雪倾世淡淡的阐述。
“你的意思是他只想要你的命?你们相交千万年,他又为什么现在才对你下手?”冷滟很无语。
雪倾世微微蹙眉:“他也不会要我的命,只因我身上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冷滟猛的一震,脑中不自觉便浮到昨夜的场景,那邪魅如魔的男子自嘲般的一句:“他留着我,不过是想要我心甘情愿奉上一点东西给他罢了。”
不自觉的,她口中也喃喃重复道:“他留着我,不过是想要我心甘情愿奉上一点东西给他罢了……”
雪倾世面色一变,手指如电扣住她的肩膀,冷声低喝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冷滟蹙眉看了一眼肩上寒气氤氲的手指,淡漠道:“雪公子想要杀人灭口?”
雪倾世像是被烫着,极快的收回手去,漠然的负于身后,冷声道:“那句话,是笑西风给你说的?”
冷滟能听出雪倾世寒冰般声音之后的杀气,转开身去,径直往前走:“连雪公子也紧张到想杀人,我真是好奇,到底这是一样什么东西。”
雪倾世袖中双手紧握,沉声道:“什么事你都可以发挥你的聪慧去猜忌,唯独这一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聪明人,在听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必定见好就收,可是冷滟不止是聪明人,还是一个独喜好奇害死猫的冒险者。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唇勾冷嘲:“如果我偏要猜忌呢?你们那东西,是和这个时空日后的命运息息相关吧?”
雪倾世倏然看向她,就算白绫缚着眼,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眼底冷冽刺骨的杀气。
冷滟偏生越来越拽,干脆朝他举起剑来:“反正我们在这里都生死难料了,就来玩玩你杀我,或者我杀你的游戏。”
“你杀得了我?”雪倾世冷嗤。
冷滟哼道:“别狗眼看人低了,看招!”
冷滟是最经不得刺激的,先发制人是她的拿手绝活,手中浅绿色宝剑如同灵蛇一般在雪色里翩然游动。
雪倾世没想到冷滟会在此时时刻对他动手,杀气迎来,下意识的便抬起寒气氤氲的手指来。
手指与剑尖相接的前一瞬间,冷滟忽的飞快撤会长剑来,返身就朝厚厚的冰雪之下刺去。
“嗯……”
两声闷哼同时想起,只是一道来自于地底下突的涌出来的鲜血,一道来自于面前被一掌震得面色煞白的冷滟。
冷滟紧皱着青黛般的秀眉,唇角汨汨的流着一行刺目的鲜血,却紧紧的握着长剑拄着地,像是无事人一般的望着前面走去。
看着她虚弱得好似一阵风就会吹走的背影,雪倾世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不可制止的细微颤抖。
原来她是发现了杀阵的一处破绽,他竟然……
捏紧手掌,再次挥掌,地上冰雪层层飞起,一道昏迷不醒的黑影从雪地里直挺挺的翻出。
雪白身影从黑影边上走过,宽大衣袂鼓鼓飘飘,扬起冷风吹过,那道黑色身影顿时化作尘埃,随风而散。
“何妨绒雪沾瘦骨,哪怕风雨且徐行,蓑衣斗笠暂清苦,车马安能轻似步。”……
低低浅浅的飘渺声音徐徐传来,前方,那一抹娇弱的白色一步步踉跄着走着,才恢复的神采奕奕,又在顷刻间颠覆。
没走多远就听到那悲凉自嘲的声音,雪倾世不紧不慢的在她身后跟着。
莫名的对她多了一丝由衷的信任,虽然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漫无目的,又好像随时就会倒下。
他出掌的时候用了几分力道他很清楚,虽然不是全力,倒也足以让一个渡劫期的修士五脏具损,生命岌岌可危。
果然,他才这样想着,她已经开始再一次往地上倒去,像是一只从空中跌落下的纸鸢……
毫不思索的,雪色身影一闪,在落地的一瞬间,他伸手将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