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克确实被卷进了时光乱流,但却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造成。
当四王子通过王族之血控制兽灵法杖,将时间稳定在7万年前的第二次灭神之战时,薛克眼前的时光之线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又加速持续了一刻。
时间轴上这一刻的差别,体现在真实世界中便是整整10年的间隔,直接将他带到了兽祖发动第一次灭神之战的时空。
等眼前景象稳定下来,薛克举目四望,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周围森林郁郁葱葱,蔚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空气中飘荡着清风由远处带来的淡淡花香……如果不是眼前没有那道绝壁的存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出发前的时空。
“狄莽……四王子……”薛克高声呼喊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独自出现在这样一个完全不像远古战场的地方。
“桀桀……”一阵怪笑声响起:“你站在原地再喊10年,大概能让他们听到。”
“什么人!”薛克双手结印,戒备地环顾一周,可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愚蠢的人类,从现在起,你的每一滴魔力都属于我,不允许你浪费。”
随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响起,薛克只觉一阵寒意袭来,体内魔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向足底。这时,他终于听出声音的来源,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影子有违常理地变得又瘦又长,从外形上看,让他不由想起一个本该已经不存在的人——暗影萨满皮篱。
几乎是下意识地,薛克将手往下一挥。
地-风切。
地面顿时现出一道一米多长的深痕,可是有形的伤害,又怎能对无形的影子产生影响?
“我说了,你的魔力属于我,禁止你进行浪费!”地上的影子扭动着,加快了吸取薛克魔力的速度,让他明明身处阳光照耀下,却忍不住打起冷战。
“想要吗,全部给你!”薛克咬着牙,眉心处的魔力核心开始发威。
地-火焰之靴。
没有效果。
地-岩石突刺。
仍然没有效果。
地-冰晶爆裂。
……
薛克用上了每一系魔法,但都对影子产生不了威胁。最后他一狠心,手心亮起耀眼的雷芒。
地-雷吞。
这次终于有了效果,却是对他自己产生的。
“啊——”当他浑身跳动着细小的电芒倒在地上,影子依附在他身下,有了更多接触后,吸取他魔力的速度一下子大大增加,影子上一点一点呈现出皮篱的五官轮廓。
照这样下去,魔力核心都会被“嚼碎”吞噬,连渣都不剩吧?薛克忍着雷吞造成的麻痹感,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得到大量魔力补充后,影子的力量不断增强,牢牢将他缚住,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
“放弃吧,能为一名强者的浴影重生做出贡献,卑微的你应该感到无比荣幸。”皮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片刻功夫,影子上已经拥有完整的五官,并开始呈现皮篱特有的蓝色图腾花纹。
“为什么……是我?”薛克体内魔力飞速流失着,这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让他的意识都出现阵阵模糊。
皮篱又桀桀怪笑起来:“怪只怪你运气太差。四王子身边,只有你是法师,而我浴影重生必须找拥有足够魔力的宿主,所以不找你还能找谁?本来我担心你会成为我计划中的不确定因素,反对四王子带你去存骨圣地,没想到四王子早就对我存有戒心了,误打误撞下,你却成了我的救星。这大概就是冥冥中的宿命。”
“宿命?”薛克机械地重复道:“冥冥中的宿命……”
“没错,放弃挣扎,接受宿命的安排吧……”
地上的影子开始向上蔓延,将薛克整个裹了进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影茧。又过了一会,影茧开始向内凹陷,薄薄地贴合在薛克体表,内部则渗进薛克的皮肤,直接由血液中抽取魔力,并一点一点掌握了薛克身体的控制权。
“呼……”
薛克的身体直挺挺地立了起来,脸部交替出现他自己和皮篱的面孔,皮肤也在人类的肤色和暗影萨满的苍白之间不断变换。
“感受到了吗……这种不可抵挡的力量……”皮篱发出舒服的呻吟:“噢……年轻的生命,充满活力与力量的血液,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薛克的意识已被压缩到极小的空间内。他觉得很累,很想就这样一觉睡过去,哪怕再也醒不过来。他觉得自己就像飘浮在漆黑一片的虚空中,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仅有的一点知觉,便是传说中无尽之渊般的寒冷,冻得他连灵魂都几乎麻木。可是灵魂深处的倔强又提醒着他,还有太多心愿没有完成,怎么能就这样认输?
是的,怎么能认输呢?可是……我……我是谁,为什么我这么怕输?不不,我不是害怕,而是感到愤怒,因为自己想要偷懒、退缩而愤怒……不,不止是这样,还有很多说不出来的东西……让……人……愤……怒……
薛克被心中燃起的无名怒火灼痛,用这熊熊的怒火驱逐深入灵魂的冰冻,争夺着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卑微的人类,为什么你还不肯放弃?你的顽强让我意外,但是你无法与自己的宿命对抗,接受我的同化,我说过,这是你的荣幸。”
这一次,皮篱的声音直接在薛克意识中响起,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完成浴影重生。
“如果我是认命的人,早就烂在家族学院,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薛克轻轻道:“你的宿命里,大概不包含魔斗相冲吧?”
不等皮篱想明白这话的含义,薛克猛地将意识集中到气海处。此时他体内魔力流失大半,封印法阵已几近停止运转,在他的主动调集下,气海内的斗气就如得到出击命令的军队,呼啸奔腾着涌了出来,和残余的魔力一经相遇,便在体内交缠厮杀,剧烈撕扯着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而控制了他身体的皮篱,则成了这种伤痛首当其冲的承担者。
没有尝过魔斗相冲滋味的人,是不可能想象到那种痛楚有多么强烈的。纵然皮篱这样的天阶强者,也在瞬间痛得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渗入薛克体内的影子触角像探到烧红的烙铁一样,猛地向外退缩。
“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的程度,你就受不了了?呵呵,不是说这是宿命的安排么,你怎么能说走就走?”薛克冷笑着,用剧痛刺激下恢复清醒的意识,死死缠住体内落荒而逃的影子触角。
所谓的影子触角,是皮篱精神力量的一种具现,而精神层面的缠斗对薛克来说还太过陌生。在他的意识和影子触角相交的一瞬,凭着过人的精神强度,加上主场优势,他毫不费力便压制了皮篱,但是大量由精神层面涌来的画面与信息让他意识出现了短暂空白,等回过神来,皮篱的影子触角早已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