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荷摔倒的第七日,寄思终于有机会踏出长春宫宫门,却是因为苏培盛前来传诏,说是皇上传她去景仁宫有要事。待到去了景仁宫,所有的妃嫔都在场,并都赐了座,年月荷因为身子虚弱,一直卧躺床榻,胤禛一直侧坐在床榻前紧紧地牵着她的手,见了寄思来了,这才说明今日宣见大家聚在景仁宫的目的。原来他已经查清谋害年月荷腹中皇嗣的真凶,一是要还年月荷一个公道,二是要还寄思清白。
为首的乌喇那拉氏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却极其镇定地望了一眼寄思,笑盈盈道,“臣妾就说辰嫔妹妹心地善良,怎会做出这种事?如今妹妹得以清白,而且月荷的孩子也保住了,甚好。”
寄思垂下头,谦声说:“劳皇后费心了。”其实胤禛不插手此事,她也能猜到是被谁所陷害。出事的当日,她就回宫审问了秀锦,虽然秀锦不再做有害于她的事,但是为了避免被皇后猜疑,仍旧会朝皇后汇报一些关于长春宫无关痛痒的事,譬如她的行踪。也难怪指证的那太监能把时间地点说得清清楚楚的,看似真真无假。
胤禛握着年月荷的手,一脸阴沉地望着榻前一方地毯,沉沉地道,“好在月荷腹中胎儿安然无恙。”他的心里似乎压着极大的窒闷之气,叹一口气后略显失望道,“朕真想不到,这真凶竟是如此歹毒。日后这样残害皇家子嗣的事断然不能再发生,若有谁敢再做出这样歹毒之事,朕必定诛他九族。”他像是下了狠心,说这话时不怒而威,早已迫得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谁也不敢发言,唯有神色凝重的听训于胤禛。
胤禛又道,“辰嫔实属无辜,从今日后不必禁足长春宫。至于真凶,朕不公布于众,最后给她一次机会,你们都退下。”
所有人心思沉重的跪了安,寄思随众人退出景仁宫寝殿,这个时候胤禛阴冷的声音响声,“皇后留步。”
待胤禛又将寝殿里的奴才都摒退之后,看也不看皇后一眼,只阴冷地问道,“你可知道朕为何不当众揭穿真凶?”
乌喇那拉氏站在离胤禛不到两米的地方,满脸镇定,心里却跟猫抓似的荒乱不安,“皇上已经说了,要给那真凶最后一次机会,所以没有当众揭穿她的罪行。皇上如此决定,必是有道理的。”
躺卧床榻的年月荷早已心知肚明,却一直默不做声。前几日,景仁宫的太监李全被胤禛传唤,她就知道胤禛已经查清真相了。胤禛握着她的手,一刻不曾松开过,又朝乌喇那拉氏问道,“那你可知道真凶是谁?”
乌喇那拉氏尴尬的笑了笑,“臣妾怎能知晓?”后面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她安排这个太监在年月荷身边,向来都是滴水不漏的,再说这太监的亲生妹妹在自己宫里做事,有这一层威胁,他怎敢抖出自己来,于是越发镇定起来,“臣妾真不知。”
胤禛这才抬眼看她,眼里全是失望,“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吗,朕念在与你多年夫妻的份上,在所有妃嫔面前给你留足了面子,你却还存在侥幸心理。那太监李全不是你指使的,还是谁?”
乌喇那拉氏只觉全身一软,急于解释道,“臣妾没有……”胤禛怒了,松开年月荷的手往那榻沿重重一捶,“还在狡辩。太监李全已经全部招了,是你将他安排在月荷身边,让月荷长年来服食了无法身孕的药物。为了怕东窗事发,又以李全的妹妹李沁性命为要挟。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安排的?”
胤禛的怒意排山倒海而来,“辰嫔入宫前,你就知道她是寄思了,对不对。还要朕说出多年前你的另一勾当吗?”
乌喇那拉氏的眼里闪现莫名惊慌,双唇颤抖不止,急着要解释,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听闻胤禛又道,“两年前是你骗寄思至护城河,并买通街头能模仿人声的技人扮成朕的模样,将寄思迫害。你不必狡辩,寄思被害的那几日,正是皇阿玛病逝之时,当时九门戒严,连亲王皇子都不得随意出入皇城,所有记录都白纸黑字在册。你是唯一一个出入皇城之人,并且为了让寄思憎恨朕,竟有意骗得朕随身所戴的翡翠佛手玉钏,好让寄思误以为是朕对她痛下杀手。可是你想不到,寄思命不该绝,而且入宫时已经查清是你所为。寄思不与你计较,没有揭穿你的罪行,你反倒来诬陷她,更险些害月荷腹中皇儿不保,你的心当真歹毒得很……”
“皇上,你听臣妾说……”乌喇那拉氏被迫得登时跪地。
胤禛哼声,“皇后之位,你怕是再无资格。”
年月荷也捏了一把冷汗,原来辰嫔当真是元寄思,当真是。她本想借自己腹中孩儿被害一事,让乌喇那拉氏受罪,却不曾想牵连到两年前的阴谋,不想替乌喇那拉氏求情的她迫不得已哀求道,“皇上,姐姐也是一时糊涂,您就饶了姐姐吧。想必姐姐也知错了,求皇上给姐姐一个改过的机会。”她断然不能让乌喇那拉氏说出当年迫害元寄思时,那主意是她所出的。
乌喇那拉氏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跪地的身子颓然一软,“皇上准备……如何处置臣妾?”
胤禛的眉头紧紧相蹙,“朕如何处置你有何用,你至今都不知悔改。”
听闻皇帝对她的失望之意,乌喇那拉氏已然明白自己当真是一败涂地,无论她怎么算计元寄思,皇帝都有办法维护她。有皇帝的保护,她不可能伤害到她,只能一步一步地让自己走向悬崖边缘。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永远也得不到皇上的怜爱,哪怕是一丝一毫。若要说雍正是顾忌她皇后的颜面,未当着后宫妃嫔拆穿她的罪行,还不如说他是顾忌皇家颜面。说到底,她在胤禛心中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