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日月初生时,铸冶火精与水银。这个便是仙人的世界了,而越是接近蜀山,郑绅繁与陈云,对于这种世界的认识便更加深刻。吟一篇《蜀道难》,或许还是不足以形容蜀道的难行,若是带着难言的心绪登临此山,恐怕人将倾,心将崩。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萧大哥,接下来,你欲何往?”郑绅繁看着萧玉凡,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蜀山十年方开一次山门,此番有幸碰上,自然要去一睹为快。”萧玉凡哈哈大笑,与郑绅繁并肩而行。
“那么,我们又将同路了。”郑绅繁眼里有深意,却是心下欢喜,此刻他的心中,却是愈发确定一件事。
“或许,还会一直同路呢。”陈云也是开口,说完三人尽皆欢笑,有些话,似乎已在彼此心中默默流转。
“姐姐,哥哥他们好奇怪啊,有什么高兴好玩的事吗?”林欣儿缠着玉儿,抱着她的脖子,把脑袋贴着玉儿的俏脸,追问道。
玉儿也是笑了笑,道:“他们几个高深莫测,姐姐也是看不懂,但只要他们都高兴,那就好了啊。”
巫山七百里,巴水三回曲。笛声下复高,猿啼断还续。
一行人说说笑笑,虽是蜀道难行,却依然难以阻拦他们的脚步。
“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郑绅繁笑了笑,有云雾从他身体周边穿过,使得他如同腾云驾雾般。
林欣儿嘻嘻哈哈,小小的手掌不停地抓向飘来的云雾,极为欢乐,可是却是什么都抓不住。
“绅繁,怎么了?”陈云不禁讶异,因为郑绅繁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某处。
陈云当下也是顺着郑绅繁的目光看去,透过云雾,陈云看到,另外几条山道上也是有不少人正在登山。而在邻近的一条山道上,有一个相貌俊朗,神色倨傲的男子,便是那个在船上与玉儿搭话的那个张玉寒,以及陪在他身边的几名随从,那个小刘赫然在内。不过,郑绅繁与陈云看得到他们,他们却是看不到这一边的情况,毕竟郑绅繁与陈云的根基已经是极为扎实,不是这些求仙缘的人可比的。
“走吧。”郑绅繁并没有说什么,一行人向着山顶走去,越上山顶,云雾越是浓厚。
另一边,张玉寒拿出两颗丹丸,放进嘴里咀嚼,过不多久,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便变得红润,上下起伏的胸膛也是慢慢平复下来。
“这该死的山路,要是没有姐姐为我提前准备的这些回力丹,恐怕我靠自己的力量很难爬上去。”张玉寒冷哼一声,同时四下张望着。
“小刘,你帮我四下看看,我得好好找找,那个玉儿姑娘在不在这附近。”
“公子,那个玉儿不识好歹,您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小刘四处看了看,却是不解问道。
“你懂什么?像那样的绝色女子,世间难求,若能一同走上修仙途,以后的日子不提多美妙。哼,对我不屑一顾?我就不信,当我顺利拜入蜀山门下,她会不来祈求我的帮助?到时候,不管我提什么要求,还怕她不答应我?”张玉寒冷笑几声,同时取出一张符箓。
“眼下我们要快点登上山顶了,姐姐说了,虽然说她能帮我顺利拜入蜀山门下,但蜀山里的那些仙人也有高下之分,若我想拜得一个好师傅,就要比别人表现得更加出色。若我能比别人更早一些登上山顶,不就可以给那些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而且这些回力丹虽然是低级丹药,但却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也不会被谁看得出来。服用了后,只不过是显得气血旺盛了一些而已,我只要在登上山顶的最后一段不去服用,自然不会被说成是作弊了。”
张玉寒喃喃自语,却是一马当先,走在众人前面,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山顶登去。
“若是公子能成为蜀山弟子,还请不要忘记我们这些随从啊。”小刘在后面,却是不忘提醒道。
“当然当然,你们一直以来对我忠心耿耿,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张玉寒神色倨傲,不紧不慢地说道。
“欣儿,不要一直腻在你玉儿姐姐怀里,自己下来走走,你玉儿姐姐也是很累的。”郑绅繁走着走着,却是放慢了脚步,对林欣儿说道。
“哦。”不知道为什么,林欣儿一直以来都对郑绅繁言听计从,对于他的话更是从来不曾违抗,这一点让众人很是不解,因为林欣儿一直都是那么活泼调皮。
“哥哥,你牵欣儿。”林欣儿离开玉儿的怀抱,伸展着双手跑向郑绅繁,未等郑绅繁说什么,便已经紧紧抓住了他的右手,同时仰着小脸,有些紧张地看着郑绅繁。
郑绅繁眉头微微紧了紧,却是很快伸展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右手微微紧了紧。但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已是让林欣儿高兴得展眉欢笑。
陈云与萧玉凡互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心里极为欣慰。
一直以来,也许是因为对于“父亲”这个称呼的执着,郑绅繁对于林欣儿一直是心有芥蒂,对于她的存在也是有些排斥。林欣儿是一个单纯而敏感的孩子,她天真快乐,却也是有些容易受伤害,陈云一直很担心,郑绅繁会最终无法接受林欣儿。
幸而,林欣儿心性淳朴,气质空灵,更是对郑绅繁发自内心地想去亲近。她的快乐,她的单纯,终于一步一步的,走过了郑绅繁的防线。
蜀道难行,其实真正说起来,还是简单事。不管是什么路,一步一步走,总是会走到终点的,真正难走的,是心里的路,心中的路在何方?是否能走好?一步一个脚印,映在心里,忘不掉的,总是些容易受伤的记忆。
“欣儿,你要抓住哥哥的手,不要掉下去了。”玉儿走在郑绅繁身后,轻声提醒道。
“好。”林欣儿正是心中欢喜的时候,闻言转过了头,一只手高高地扬了起来。
慢慢地走着,时间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山间的雾气渐渐变薄,虽然还是有云雾围绕,不过一些景色已经是能够看清楚了。
“哇!好漂亮!”林欣儿高兴地喊叫,拉着郑绅繁的手,看着山下。
林欣儿年纪虽小,但是潜力惊人,更是资质不凡,每每有神奇之处。此时距离山下已是不知道有多远,但只要她想看,依然能望得清楚。
蜀山所在,蜀江回绕,有几个村落互相连接,民风质朴。
“诸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郑绅繁不禁感叹,难忘的日子,在这之前,他过的也正是这样的生活,平凡无争,平淡却欢乐的日子,如今却是一去不再。
站在蜀山上,一行众人立足观望,看向四周的情景,云雾绕膝,如在仙境。郑绅繁与陈云心绪宁静,玉儿深情看着郑绅繁,心里满足,林欣儿紧紧抓着郑绅繁的右手不放,小脑袋四处张望。
看着这样的一行人,萧玉凡暗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