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宗,被称为修道界中的正道之首,享有极为崇高的地位,每每在修道界中,都能够一呼百应,这久而久之,也就造成了道德宗弟子的自命不凡,以及天生的高人一等。
每每走入了道德宗中,都能感受到道德宗中一众弟子的自命不凡与妄自尊大,花无业非常厌恶这种感觉,更是非常厌恶这种人。
“快看,那是花花少。”
“对,就是他,那个以前被斥为不道德的道德宗弟子,无垢长老的弟子。”
“嘘!噤声,你不想活了,花少如今已经得道了,既然能得道,自然就表示他的道并没有走入歧路,现在谁还敢说花少不道德。”
听着耳边或大声或小声的议论,花无业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表示,对于道德宗,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从小被斥为不道德,自己认可的道得不到认可,这让花无业对于道德宗更是一丝好感都欠奉,若不是其师无垢对他有大恩,他早已离开了这个地方。
“花少,你回来了,这一次可顺利?”
“花少,听说这一次下山,你斩灭了很多的妖物鬼怪,可真是给我们道德宗长面了。”
听着耳边的奉承话语,花无业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他的表面虽然不露分毫,但他的心中却早已是想了很多很多,在他看来,如今的道德宗,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也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蜀山,也是不自禁地起了一些归属感,对于郑绅繁那几个朋友,也是更多了几分亲切。
一路走来,渐渐的,身边的人也少了,这是一片安静的院落,花无业看着这个地方,心中安宁之中,也是多了几分亲切。整个道德宗,似乎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够真正让他愿意去踏入。
“是无业吗?进来吧。”从院落中的房子中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但这声音对于花无业而言,却是多了几分亲切。
花无业不再迟疑,迈步走了进去,推开了那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后,便看到了一位老者,发须皆白,但神态中总是带着一丝亲切,看向花无业的目光中,更是带着一抹慈色。
花无业对无垢,一直有着对待长辈的尊敬,只是他生性洒脱,倜傥不羁,对于这位师傅更是没有其他师徒那般的惶恐与敬畏,反而是极为随意地坐在了无垢的对面,笑着道:“师傅,好久不见呢。”
无垢苦笑一声,他也知道他的这个弟子与众不同,也极有个性,可是每次见到这个弟子,他却总是要暗自腹诽不已,天知道一位老者在面对一个晚辈如同对待朋友一般的举动中,会有什么感受?不过虽然无垢心绪怪异,但这却一直不曾影响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
无垢看着花无业,笑着说道:“这一次,你做的很好,虽然其他的长老对你的做法反应都极为激烈,但是为师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花无业却是不奇怪,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无垢闻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你知道个头。”
即便是花无业向来游戏红尘,倜傥不羁,在听到无垢突然而来的话语,也是不由得一阵愣征,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无垢已是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不过对于你的所作所为,为师也只是听其他人的汇报,其中难免有夸大之处,你且跟为师好好说上一说。”
花无业下意识地,点头答应了一声,随即眼神古怪地看了无垢一眼,却见他神态严肃,目不斜视,不由得眼神越加古怪,但他自然不会去让自己的师傅难堪,虽然以前经常会这么做,但如今涉及到自己的朋友兄弟,花无业便没有去在意一些细节,而是细细说了自己如何帮助郑绅繁一事。
无垢见花无业并没有在意刚才的事,心中亦是不由得一松,当即也正容而听,花无业说得详细,也是就事论事,毫无夸大之处,所以无垢对于花无业所说的,都是极为重视。
待花无业说完,无垢沉默了下来,想起了那来自正道之中的消息,虽然大多被道德宗所封锁,但大多还是流传了出去,那些消息与花无业所说的一对比,顿时就让得无垢心情沉重,更是不由自主在心中暗暗叹息,所谓正道,莫非就是如今这番光景?
看着花无业,这是他无垢最出色的弟子,也是他无垢唯一的弟子,想了半晌,似乎有些艰难,但无垢还是开口说道:“无业,离开道德宗吧,这里并不适合你。”
花无业一征,离开道德宗,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没想到无垢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但他毕竟道心坚定,摇了摇头,道:“师傅,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无垢并不奇怪,只是微微一笑,道:“无业,如今的你,是得道之人,要知道,修道修道,到底就只是为了寻得一道,整个修道界,能够真正找到自己的路的,又有多少呢?这一代的修道界迎来了一次难得的繁荣,天资超绝的人才更是多了不少,但每个修道者在成长过程中,都注定要受到环境的影响。你的道在红尘,道德宗的道,呵呵,便是为师,都不知道如今的道德宗,到底在坚持什么,你又何必留下来?”
花无业沉默,是心动了,也是迟疑了。
无垢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无非是放不下我这把老骨头。无业啊,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为师就必须提前告诉你了。”
花无业抬头,带着疑惑,问道:“什么事?”
无垢无奈地一笑,道:“就这两天之内,就是为师的大限了。”
花无业身躯一震,眼中是难以置信之色,道:“这怎么可能?”
无垢叹了口气,道:“不要不相信,你应该也知道,为师当年机缘巧合,得到了凶兽逆猿的一丝气息,这才使得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
花无业点了点头,无垢当年历经生死得到了大机缘,得到了凶兽逆猿的一息,使得他也走上了一条不同的修道之路。
无垢继续说道:“逆猿身为上古凶兽,一身神通难测,更是有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天赋,其中有一种天赋,被称之为‘卜凶’,这也是为师目前从这逆猿的一息中所参悟出来的唯一一种神通。如今的道德宗藏污纳垢,为师的死,当与道德宗有关,这却是为师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
花无业双拳紧握,良久,却只是微微一叹。
看到花无业如此,无垢却是有些欣慰,道:“无业,你倒是没有让我失望。你的道在于红尘,自然应该看透了生死,只是你的心中尚有执念,所以你的道还没有完整。而为师,正是你的执念啊。只是你也要清楚,有些死,即便能避,也是不可避的。”
花无业点了点头,尽力保持平静,道:“我知道。”
无垢无声间,抬手向着花无业一指,一道白光融入了花无业的天灵,道:“逆猿之息已对我无用,便传给你了,只希望你能走得比我远。”
虽然一直想着要离开道德宗,但真的要离开之时,花无业心中却是极为复杂,他的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无垢却是在其身后,默默地送着他,走过了道德宗内的每一块石阶。
在门外转身,花无业向着无垢望了过去,这一眼,却是成了永恒,一道黑光从道德宗深处而来,速度之快,让人不及反应,在花无业刚刚看到尚不及反应之时,这黑光从无垢身后穿胸而过,又毫不停留,向着高空激射而去。
隐约可见,那是一把剑。
花无业心中愤怒悲痛,当即驾光而起,向着那把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