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月，推开遮着它的暗云，露出了它皎洁的光亮。大地变得银白，月光吻着山川，吻着草地，吻着湖泊，也吻着睡梦中的城池。
王府花园里一样地静谧着，月色沐在院中，一石一木都似蒙上了银纱那般，身姿曼妙起来。
透过窗格的细碎月光，落在床前，爬上帐幔，渗进，糅入。。。 和着渐渐平缓的呼吸，抚着依旧热烈的体温。。。
她侧起身，摊开手掌，接住了一束柔柔的月光，再将月色揉碎，洒上了他灼热的肌肤。他幸福地闭起眼，细细体味着遍身环绕的舒缓，虽然腿上的伤处也正一阵疼过一阵。。。
他微微蹙起眉，却感到那灵巧的手指，开始轻轻抚在他伤痛的四周。那柔和的暖，更是漫了上来。。。
这是一种极柔的温暖，触上了他意志最薄弱的那一点，他不觉仰起头来，感到整个伤处都被这温暖柔柔裹住。温暖在慢慢延伸，包围着他，环绕着他，慢慢沁入他的心房，再沉到他的心底。。。
“心较比干多一窍。。。”她柔柔地吻着他的心口。
“小仙子。。。”他舒开眉头，望着她柔声呼唤。
“总要这么累着自己。。。”她吻得更加用力。
他微微翘起唇角，明眸不住烁动。
“横竖。。。 有你疼我呢。”他轻声说。
她心中顿时一软，只觉心酸又心疼，默默将他抱得紧紧的。
“早几辈子就定了的。。。”她心中有太多的不舍、不忍。不知为何，她总是在看他受苦。。。
笑容从那微翘的唇角边渐渐展出，这会儿那受苦的人，心里倒是有说不出的甜。。。
他顾不得腿上疼痛，眦牙咧嘴地坐起身，硬是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用一个比一个更烈的吻，平息了她的嘟囔和挣扎，直到她乖乖地紧依着他，贪婪地沐浴着他的爱意。
吻着，吻着。。。 他忽觉颊上一凉，忙睁开眼，却见一颗颗泪珠，从她闭着的眼睫上滚落下来。
“你又哭了。。。”他心里酸疼再起，轻轻抚去她的泪水。
她从他怀里坐起，小心不碰到他的伤腿，然后扶他慢慢躺好。
尽管她的动作很轻，他还是牵动了伤处，只得把脸转过去，怕她看到他伤痛的表情，更要伤心。
她默默坐在他腿边，再次轻轻替他揉着。他闭着眼，腿上很疼，心里更疼。。。
“别累着了。。。”他终于忍不住，想阻止她这样的努力。
“你，好些了么？”她呆了一呆。
“你太疼我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示意她躺回自己身边来。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突然伏到他胸前，哭出声来。
“是你太能忍了。。。 你忍着，我受不了。。。”
“这是什么理？”他笑了。
“你受多大苦都不跟我说，可我。。。 我怎么受得了？”她把眼泪都蹭在他胸前。
“我如何不和你说？旧伤时常会疼，和你说过几回了么。”他抱住了她，轻轻拍着。
“皮肉伤痛，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心里伤痛，你在乎，可你不说。。。”她呜咽着。
他心里一紧，脸有些发红，好在她埋在他怀里，看不到他的惭色。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等我知道了，你已经痛了那么久。。。 痛了那么久啊。。。”她泣不成声了。
她的哭声加重了他的心疼，不能让她再这么哭下去，他把心一横，决定抵赖。
“又胡说，我心里快活得很，哪里有什么伤痛？”
“我胡说？”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可不是？傻丫头，又胡想些什么呢？”他摸着她的脸，柔声笑道。
“那。。。 你如何回来饭也不吃？”她有些茫然了。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今儿腿疼得厉害，忍了一天，真的累了。”
“那你。。。”她又扑上来把他抱住。“那你还骑得那么快？我就是怕你腿疼，才不让你去和人赛马。。。”
“傻瓜，”他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脑门。“骑得快，才可早些回来躺下。”
“啊？”她愣住了，他这样的回答可真是出乎意料。
“不过，”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柔柔笑着说：“倒确是该谢你，你若不去替我赛马，今儿我这条腿就不能要了，会疼死的。”
“是么？”她望着他，纳闷这理如何一下全到他那里去了。
“好了，”他摸了摸她的肚子。“饿了吧？我去叫他们拿些吃的来。”
“嗯，”她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很饿。“我去，你不要下床。”
“好吧，”他笑了笑，看着她站起身，却突然说：“你还没换装呢。”
“啊？真的。”她一低头，自己穿的还是男装，而且是衣冠极其不整的男装，不由脸红到了耳根。
“怪我。”他慢慢坐起身，伸手替她把衣服整了整。
她连忙拿过靠枕替他垫好背，又替他揉了会儿伤处，这才在他再三催促下，到外屋叫太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