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这时节依然带着寒气。
廉亲王独自在帐中徘徊,方才策零的话,他不能不相信。雅库布是黑山和卓长子,既然是长子出马,黑山和卓的意图就很明确了。
他默默在毯上盘腿坐下,摸着一旁的毛皮褥子,慢慢躺了上去。
全身极度的疲乏忽然间一齐涌了上来,重重地压上了他的眼睑。。。
小仙子。。。
他动情地将手伸向她,想触到那娇羞的微烫脸颊。。。
她却避开,俯身下去,轻轻抱住他的腿。
“如何又伤着了。。。”怨艾将她的声音牵扯得更长更细。。。
他心中大惑,连忙动了动腿,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不要。。。”她按住了他,闪着泪光的眸子,干净得叫他心疼。
他不禁愧疚起来,柔声对她说:“不碍事,很快会好的。”
可是,他自个儿都不明白何时受的伤。自昨夜出发,长途急行并作战,至今他虽疲累,却一直都有侍卫护得好好儿的。
“不对,”他突然清醒起来。“我没事,小仙子,你看错了吧。。。”
“我看错了么?”那柔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方才还抱着他的小仙子,这会儿抬起头来。。。
“怎么?是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不能是我?”娇艳的女人掀开面纱。
他沉下心来,淡淡地答道:“你的药替我治好了伤,这个恩我会报答的。”
“亲王,”克乌赛笑了。“我知道,你是知恩图报的人,不过,我却很性急。。。”
“若你此刻就要回报,那也未尝不可,你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都会答应你。”亲王坐直了身子。
克乌赛也站了起来,后退一步,娇笑着说:“亲王,你真大方,可是我真正要的,此时你还给不了。不过。。。”克乌赛走上前,在亲王面前跪下。“我先要一样你能给的东西。。。”
“什么东西?”亲王嘴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的。。。 吻。。。”克乌赛突然扑身上来,带着阵阵尖厉狂笑。。。
他感到胸口一阵翻涌,猛力睁开眼。
帐里空空的,侍卫们怕影响他歇息,都还在外面守着。
他长吁了一口气,心中却酸疼起来。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的小仙子,此刻不知有多思念他,可他,怎能让别的女人入梦?
心中牵挂得厉害,他想到帐外走一走。轻轻坐起身,单手撑地,正要站起。。。
忽觉腿上一阵刺痛,他跌回到皮褥上。
难道。。。 他用手抚按痛处,却未觉任何异常。他又小心挪动了下腿,依然好好儿的。他再次慢慢起身,这回,他站起来了,一切无碍。
接连两夜出现这样的怪事,他不能再忽视。联想方才梦中所见,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在帐中连踱了好几圈之后,他重又坐下,在小案上摊开信笺,飞快写了一封书信。
“爷,什么事儿?”这会儿是哈桑值岗,听到主子喊人,连忙进来了。
“派人速去,将这封信送到伊里大将军那儿。”亲王吩咐。
“嗻。”哈桑打千接下,转身出了帐。
望着哈桑背后的帐帘再次落下,亲王将油灯捻暗,重新在皮褥上躺下。
十四弟接到了信,伊里城便有所防备,黑山和卓那里,得靠十四弟遣人去沟通了。雅库布虽是和卓长子,但要说是和卓派他来率人叛离,似乎总不是那么合理。
亲王回忆着自己与和卓的历次来往,都不觉和卓有反叛之意。要说和卓愿与俄人联手,则更偏荒唐,回部投俄,怕是比靼鞑人还要难得多。
他默默沉思,滤着诸事每一细节。。。 突然,他忆起当初听说的一件事。。。
传闻看来不假,雅库布果然对他的堂妹不同一般。这样想来,雅库布只怕是瞒了黑山和卓,和妹子自行其事而已。
谜团大致解开,他松了口气。往下,只用等十四弟那里的确凿消息来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