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法大陆上修道者的地位尊崇,莫族自然要给予修道少年相有的优待,故此此次宴会邀请的对象便有今日经过族试的少年,以及他们的亲人,庆贺他们荣升为莫族的重要一员。
而当莫锦年出现在宴会大厅之时,就显得无比尴尬,因为桌席皆已满座,根本没有属于他莫锦年的座位。
莫锦年略显无奈,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立于原地不动,唯有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容,早已习惯如此待遇的他,自然不会让某些自以为奸计得逞的人见到恼羞成怒的模样。
……
“莫义,你什么意思!”莫啸天豁然起身,指着一个尖脸的中年汉子质问道,这已经不单单是在为难莫锦年,而是赤裸裸的在打他莫啸天的脸。
“哎呀,瞧我这记性,锦年还可以修道这件大事,我居然给忘了…”尖脸汉子一拍脑袋,连忙告饶道,但是那张尖脸之上的嘲讽却没有加以任何遮掩。
“二弟,这里还坐得下,要不你找个椅子就坐到这边来吧。”一袭白衣,温文尔雅的莫岚主动邀请莫锦年说道。
闻言,莫锦年微微错愕,但见到莫岚脸上的和煦笑容不是作伪之时,莫锦年轻轻点头,以示谢意。
尖脸的莫义同样也是不可置信望向莫岚,他是莫族负责安排宴会之人,本想借此机会刁难下莫锦年,而且他知道莫啸云和莫啸天兄弟已经反目,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莫岚会替莫锦年解围。
莫义不笨,他还有自知之明,因为他知道虽然他也姓莫,但已经是隔了好几辈的旁支,即便靠上了莫顾行这座大靠山,他可以招惹人见可欺的莫锦年,但他却万不敢得罪莫族的骄子莫岚,故此他便识趣的亲自出马,替莫锦年找了张椅子挤进莫岚一桌。
将莫锦年安置妥当,莫义回到自己席位,又刻意低声嘟囔了一句让在座人都能听到的话,讽刺之意已不言而喻。
“区区一个法道,还真拿自己当回事。”
“法道又如何,清风王难道修的就不是法道。”莫啸天暴怒的将拳头砸在桌面上,险些震翻酒桌。
这句话彻底的触到了他的底线。
“清风王是法道,但又可曾见到这大陆出现第二个柳清风。”莫义属莫顾行一派,自然不用顾及是否拂了莫啸天的面子,故而不再掩饰,反口讥讽道。
“难道家族要为了培养一个不见得就是柳清风的法道,而牺牲族中其他子弟的资源。”
莫义这句话问得很诛心,若处理不善足以让其他族人心寒,甚至人心流失,在座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莫啸天以及首位之上的族长莫道崖身上。
难道真的会这样?
莫啸天哑然无言。
“家族对每个子弟都是公平的,绝不会为了一个人,而致修炼资源的倾斜…呵呵,你们总不会质疑我这个老头说的话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莫道崖淡淡说道。
有了莫道崖的公允保证,众人便不再有疑虑,虽然他们也知道莫道崖并非绝对的公平,莫族必然会对莫岚和莫枫这两个天赋出众的少年付诸更多心血,但是修法道的莫锦年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略微稚嫩的嗓音却又惊动了在座人,众人不由又将目光一齐移向那个姗姗来迟的那个少年身上。
“义叔,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
莫锦年之前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他觉得不必去逞一时的口舌之利,多说实属无益,但是现在,若他还不能站出来为自己证明辩白,那就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孬种。
很明显,莫锦年他不是孬种!
“有一个人站在桥上,说桥下河中的鱼生活得很快乐,而身边的一个就问他,你又不是鱼,你又怎么知道鱼的生活是快乐的。那人笑笑道,你又不是我,你又怎么觉得我不知道鱼真的生活得很快乐,义叔,我只是想问一句…”
前世的莫锦年虽然武学不出众,但极擅诡辩,和他讲道理,那不是自讨苦吃。
此前莫锦年说话的态度很客气,语气很平淡,像极了就真的只是在讲述一个故事,然而莫锦年的声音突然间在此一顿,高昂起头颅,目光直视着满脸不屑的莫义,一句铮铮铁语脱口而出。
“你又不是我,你又如何敢断言我将无法企及清风王的高度…”
你又不是我,你又如何敢断言我无法企及清风王的高度!
少年笔直站在宴会大厅,不再掩饰锋芒,峥嵘初露…
匹夫不可夺志也,那少年又岂可夺志!
众人闻言,暗暗心惊,内心几乎有同一个声音响起:“法道如果真的修不出什么名堂也就罢了,但假以时日,若真能比肩柳清风,那莫锦年这个名字必将响彻整个天南!”
“这个莫锦年非池中之物啊…”
莫义也是一惊,但强忍着慌乱,色厉内荏的说道:“真是狂妄之极,可知柳清风是何许人也。”
“呵呵。”莫锦年见莫义已不敢再张狂,轻轻一笑:“我虽不知道柳清风是何许人,你也可以说我心比天高,但且容我再问一句,若是没有那个勇气心比天高,我又怎会知道我就不是下一个柳清风…为何柳清风能做到,你便可以否定我会做不到!”
此时,不再只是莫义,满座皆惊!
“哈哈哈…好,真不愧是我莫啸天的儿子!”莫啸天拍桌而起,放肆大笑道,此时的他已经激动得虎目微微泛酸,似有一抹晶莹噙在眼角。
岁月逐渐磨平了人生的棱角,莫啸天许已经慢慢淡忘,他是多久没有如此心怀激荡了,若是要追忆,可能要到二十多年前的日子了…
“父亲…”莫锦年忽然朝着莫啸天径直跪下,这个拗口的称谓终于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莫啸天的百般维护,莫锦年又岂能感受不到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他又怎么能不开口,喊出那一声无比神圣的称谓…
少年执拗的话语宛若誓言,再一次响彻了大厅。
“今日是孩儿无用,连累父亲受辱,但来日方长,未来无人可以断言,孩儿必当自凭本事,来一洗今日之耻!”